在西北風的吹送下,英國商船“簡·格拉棲亞”號執行從紐約至意大利的煤油運輸任務,已經靠近歐洲海岸。時間是1872年12月4日正午,船長根據太陽高度測定了船的位置是北緯38度20秒,西經17度37秒。從這兒到直布羅陀海峽剩下不到400海里,只需2天就可到達了。就在這時,他聽到前方觀測哨的叫喊:“在左舷,有一艘帆船!”這是一艘雙桅帆船。莫爾霍斯船長用單筒望遠鏡望了望,感到十分疑惑:這船走得好怪,怎么忽左忽右的?
船越來越近,“簡·格拉棲亞”號在桅桿上升起了兩面“E”“s”的旗子,這是旗語。問“貴船如何稱謂?”但對方沒有任何表示。船長又舉起望遠鏡,才察覺船上無人操縱,所以輪舵會忽左忽右地亂擺。距不明船只約百米時,船長終于看清了,那艘船竟然是7月14日失去音訊的“瑪麗亞”號。
“瑪麗亞”號由著名的造船專家喬治·戴維思設計,1862年在蘇格蘭的斯凱島下水。最初的英國船主命名它叫“亞馬孫”號。該船航行不到1年,就以其良好的性能而享譽歐美。它漂亮的邊飾曾引起許多英美的造船商和船長們的嫉羨。但有一次因船長的失誤,“亞馬孫”號擱淺了,不得不進廠大修,然后賣給了美國人。新主人不喜歡原先的船名,也許主人篤信天主教,所以命名為“圣女·瑪麗亞”。此后“瑪麗亞”號順利地完成了多次橫越大西洋的航運,因其良好的性能,成為當時北美東岸的著名船舶。以后,此船又換了多任船長,幾經轉手,“瑪麗亞”號經過當時世界最新的技術改造后,性能更強于以往,美國航運局甚至毫不猶豫地授予了新船主一張“最高等級船舶”的證書。
海上漂來“幽靈船”
大副和2名水手上了“瑪麗亞”號的甲板,船上十分狼藉,一片寂靜。有一個現象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前貨艙是打開的,艙口蓋板朝天放在甲板上。由于前艙敞開著,艙底已積了不少的水,大約有1米深,亂七八糟的繩纜散在甲板上,有的還甩到了舷外。后貨艙也敞開著,但蓋板并沒有蓋上,而是放在一旁,里面同樣進了不少的水。大副命令2名水手先檢查一下貨艙,看有何缺損,自己則快速向后甲板跑去。
大副來到船長室,舷窗卻莫名其妙地開著,所有的東西都是潮呼呼的,桌子上還有一些卷著的海圖。大副又打開隔壁“瑪麗亞”號大副的住艙,那兒的舷窗關著,所以顯得干燥,一切擺設井然有序。奇怪的是,水手艙里的木工工具箱打開在地毯上。大副看桌上打開著的航海日志。上面最后一頁的日期是1872年11月24日,航海日志上記載著:這天正午,船的位置是北緯3度57秒,西經27度20秒。大副又進入了后一個休息艙。這兒看起來人們好像剛離開,餐桌上放著湯碟、餐具,在燈座旁還有一架縫紉機,放著一件未完成的小孩衣服,地板上還有玩具。看來“瑪麗亞”號勃里格斯船長是帶著妻子和孩子一起航行的。大副又看到在寫字臺上放著一塊記事石板,上面寫著:1872年11月25日晨8時,船的位置在圣瑪麗亞島(亞速爾群島中的一個島嶼)東南偏南3海里。在書桌的下抽屜,大副發現了一只鑲有珍珠的首飾盒,沒有上鎖,里面有戒指、手鐲、首飾和鑲有寶石的珍珠項鏈及許多小首飾。旁邊還有一只小木盒,里面放著一疊英鎊,每張面值是10英鎊,而在英鎊的下面是另一疊稍許薄一點的美金,每張面值為20美元。這說明船只并沒有遭到強盜的搶劫。
2名水手清點完艙里的貨物,總共有1700桶純酒精,好像是白蘭地用的原料,最后一桶已打開,少了1/3。儲藏室里還放著很多的食品:火腿、熏肉、魚干、蔬菜、面粉和大塊的黃油。庫存量足夠全船半年食用。在船首綁住的木桶里是充足的淡水,僅有一只木桶繩索松開了。后甲板救生艇不見了,4人小艇也不見了,左邊的舷梯扶手被拆掉了。船上六分儀沒有了,航海鐘也不見了,除了航海日志外,所有的證件都不見了。船上的羅盤摔在了地上,底座也移動了地方,而且是弄壞了。是海盜干的?但船上滿載著酒精原料,這可是海盜最喜歡的東西。
究竟發生了什么?
1872年12月7日晚,“簡·格拉棲亞”號在直布羅陀錨地拋出了錨。第2天早晨,“瑪麗亞”號也順利到達。大副對“瑪麗亞”號的性能十分贊嘆:船駕駛起來十分輕巧,走得又快又穩,即便風向不是太順,也能很好航行。是風暴讓勃里格斯船長決定帶上家眷和船員棄船逃生?但是,在11月的最后一周時間里,亞速爾群島海域不曾發生過任何風暴。起碼有15艘以上的船只,在這段時間曾在同一海域航行。除此之外,根據下列事實還可以否定遭遇風暴的說法。在休息艙里放著一架縫紉機,在它拋光了的臺板上,放著線坨、針和機油。如果風浪大到船不能駕駛了,其搖擺的劇烈程度可想而知,這些東西何以還能保持在光滑的石板上而不滑落到地上去呢?同樣的道理,在休息室的桌子上還有盤子也不曾滑落,連茶杯也不曾有一個打碎。至于艙底的積水,那完全可能是船殼木板裂縫或外金屬殼貼得不密封而漏進去的。后來,在水的浸泡下,木板又把裂縫脹死,所以不再進水。而船長房里,因為舷窗沒關,所以東西都變潮濕了。不僅如此,在記事板的下面還發現了另一條留言:“弗朗西絲卡,我最最親愛的妻呀!”這些字是用尖的物件劃在石板上的。弗朗西絲卡是理查遜夫人的名字,即“瑪麗亞”號大副的妻子、船主的女兒。筆跡鑒定證明,這是查理遜大副的手跡。
發生了暴動和謀殺?在“瑪麗亞”號上發現了一把刀,刀身上有許多褐色的污跡,這可能是暴動中被砍傷砍死者的血跡。另外,還在甲板的不同角落找到了許多這樣的污漬,在右舷的扶手上也有。此外,在這些扶手上還發現了好幾處很深的砍痕,最大的可能是用斧子劈的。經過詳細的勘查,人們還發現了諸多疑點,而有些疑點甚至還帶有神秘色彩:為什么船上的貨艙蓋板都是打開著的?為什么第一艙的蓋板又是朝天放置的?為什么后甲板上部艙室的窗戶全用木板遮住或干脆釘死?為什么后住艙有1個照明舷窗是敞開著的?為什么木工工具箱會放在理查遜大副的住艙內?為什么第二根桅桿上的帆都放了下來?為什么船上的一切證件都找不到了,而惟獨留了航海日志?為什么有一只酒精桶是打開著的?但誰也不能對其中的任何一個問題作出令人信服的解釋。
那么,究竟那里發生了什么呢,如果實在一時沒有答案,那么有沒有最可能,也是最合理的解釋呢?在這些互相矛盾的諸多疑點中,簡直看不到任何走出迷宮的跡象。于是調查委員會決定再看看船的水下部分會不會有什么異常。他們請來潛水員下水勘查。潛水員發現船的首柱、龍骨和船舵都保持良好,說明該船既沒有擱過淺,也沒有與別的船相撞過。但發現船首的外殼在水面上約半米處有一條2米長的劃痕。他用手觸摸了一下,劃痕競深達2.5厘米,寬有2.5厘米多。從外形判斷,這個劃痕不是船幫與碼頭擦撞所產生,而更像是有人用銳利的工具特意劃的。于是,潛水員再次下水,在船的另一側同一位置上,也看到了這樣的劃痕,潛水員把這一重要的疑點報告了調查委員會的專家。是誰在船首兩側近水處劃上這樣的劃痕?專業手段確定,這兩條劃痕是在3個月前劃上的,也就是船只遭到遺棄的那個時間。
尋真相撲朔迷離
“瑪麗亞”號刀上褐斑的鑒定結果終于出來了。令人吃驚的是,刀身上大片的污漬不是血。且時間已經久遠,在甲板和帆布上的斑跡是鐵銹、橄欖和某種湯汁的混合物。
有人推測是水手們殺死了船長和官員,把他們的尸體拋入大海,然后乘上小艇企圖到亞速爾群島登陸。可一場大風,使得本已被病痛折磨得疲憊不堪的水手們,再也無力應付,全都葬身魚腹。英國偵探通過紐約警局的幫助調到了“瑪麗亞”號全體船員的材料,了解到全隊中有4位挪威的一級水手。材料上說,他們不僅技能精湛且品行良好。再者,勃里格斯船長深受水手們的愛戴,都把他視若父親,怎么可能殺他呢?看來,這些水手不大可能制造暴亂。對于船身兩側的劃痕,英國《海事》雜志則是這樣解釋的,勃里格斯船長的女兒十分任性和頑皮,她整天在甲板上亂竄,妨礙了水手們的正常工作。只有當海面上出現了一群惹人喜愛的海豚以后,小女孩才被它們深深地吸引而變得安靜下來。從這以后,她整天呆在船頭,觀看海豚魚躍和嬉水。船長看到海豚使,索菲變得安靜,于是讓水手做了一個專門的平臺,懸掛在船首,女兒站在那里欣賞這些可愛的動物。外吊的平臺不時地與船殼撞擦,這就留下了上述兩條深深的劃痕。
也有人猜想是“瑪麗亞”號上突然流行了鼠疫之類的傳染病。中世紀的歐洲,鼠疫、霍亂、黃熱病、痢疾等可怕的疾病曾有過百年的傳染史。這些疾病一直被認為是遠航海員的大患。有這種想法也很自然,當時船上的衛生條件極差,缺乏完備的衛生條件來保存飲用水和食品,很容易暴發傳染病,常發生全船人員喪命的可怕事件。“瑪麗亞”號上的鼠疫首先在水手中傳播,勃里格斯船長知道了疫情以后,試圖全力保護自己的女兒、妻子和其他官員,不得不命令堵死水手艙。但水手們奮力反抗并得以突圍,反而把船長關在了后甲板的住艙里,并釘死了窗戶。由于絕望,患病的水手們打開了貨艙,試圖用酒精來忘卻對絕癥的恐懼,過量的酒精使水手們很快醉倒。此時勃里格斯船長和其他官員通過照明舷窗而逃出了住艙。由于慌張,即沒有帶食物,也沒有帶水,放下了唯一的一艘小艇逃生,最后又被風暴所吞噬。船上的那些水手,當他們醒來發現只剩下了自己以后,絕望至極,為了少受病痛的折磨,全都跳海自殺了。
紐約《時代報》刊出文章,稱“瑪麗亞”號的船長本人患有精神疾病,心理上的嚴重失衡只有其親人有所了解。船長病情間隙發作,但發作時變得極其瘋狂,此時勃里格斯會完全失去理智,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不幸的是,在他病發的當天,他拿起了自己的馬刀,揮舞著砍向一切遇到的人,甚至連他的女兒和妻子也沒能幸免。當他恢復理智時,明白了所發生的一切,他把尸體拋八海里,擦去了痕跡,銷毀了船上的文件,但遺忘了航海日志。隨后乘上小艇逃走,可最后還是因饑渴而死于海上。小艇一旦無人駕駛,很快因囤積水太多而沉入海底。
1884年初,在英國盛傳“瑪麗亞”號的秘密已經破解。這一誘人故事的謎底是由倫敦的一家文藝刊物拋出。雜志上登出了一篇以“瑪麗亞”號為藍本的“通報”文章,于是這篇文章被爭相搶購,雜志的銷量大大突破了紀錄。該文又經多家報紙轉載,一時成了街談巷議的主題。一開始,誰也沒有注意該文中所有人物——船長、他的妻子和女兒及所有主要的船員的名字全與真實的不符。因為這是在事件發生后12年寫的,大家都已淡忘了真實主角的名字,而有些人雖然還記得這些人名,可是以為作者是當事者的近親或好友,為顧及親朋的感情而故意改名換姓的。于是這一劇情盛傳一時。很快,寫“通報”的作者被人找到,原來就是英國當代大名鼎鼎的偵探作家柯南道爾。這位善于塑造著名偵探形象的大作家,不得不在當地的各家報刊上發表聲明,說他從不曾有過要愚弄公眾的想法,以后也不會有。他說,讀了“瑪麗亞”號的報道以后,就想用它構思~部小說,這才在事件10多年以后,寫成了這篇“通報”。可是這樣真誠的致歉,反而讓公眾感到失望,他們已經深信這起謎一樣的事件總算有了一個出乎意料的結局,而現在懸念又回到了原處。
科學家為此傷透了腦筋,提出了種種解釋,但仍沒有權威的結論。“瑪麗亞”號這艘帆船也就成了不吉利的代名詞。
1874年,船主文切斯特不得不以極低的價格把它轉讓給了別人。第二年,這艘船又載貨前往烏拉圭的蒙得維的亞,途遇大風,折斷了雙桅。經修復后仍航行于歐洲與美洲之間的運輸線上。不過,海員們都很迷信,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愿在這樣不吉利的船上工作。所以該船又幾經轉手,轉價一次不如一次。1885年,在美國船長巴克爾的指揮下,“瑪麗亞”號在海地島附近航行時,撞上了暗礁,數小時后就被海浪沖成了碎片。保險公司很快查明,這是預謀犯罪,目的是騙取保險賠償。法庭拿出了足夠的證據,是船主和巴克爾船長串通作案。就在法庭宣判的前一天,巴克爾船長飲彈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