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市所轄的戶縣草堂鎮農民戴遵會今年開始籌劃將兒子送到縣城讀書,讓妻子專門“陪讀”。在他們村,至少有6戶這樣的“陪讀”家庭離開了村莊,其中就包括自己的哥哥家。”
據陜西省教育廳近日公布的《陜西省進城務工人員隨遷子女接受義務教育現狀調查研究》表明,西安進城務工人員隨遷子女人數已達14.5萬人。最為典型的雁塔區,四成小學生為戶籍不在本轄區的外來就讀者,其中“農民工子女占絕大多數”。一些城市中小學“人滿為患”,已難以接納更多的農村進城就讀學生。
城市“爆棚”農村“空殼”
這樣的例子不僅僅在陜西。山東省陽信縣農民陳紅芳今年秋季開學也加入了農村“陪讀”家庭一族。她把9歲的兒子鄭偉送到縣城小學讀二年級,自己也跟著進城“陪讀”。房租150元,加上生活費,每月固定花費不下500元。
在甘肅省會寧縣——中國西部一個國家級貧困縣,縣里已形成了幾個規模不小的“陪讀村”。縣城周邊的許多農民“砸鍋賣鐵”也要進城,這并不是出于對城市生活的向往,而是希望孩子通過讀書來改變命運。
“隨遷子女不斷進入城市,但城市學校根本容納不了。”陜西省教育廳基教處一位負責人表示,他們在走訪中發現,城鎮小學3000人、初中4000人以上的超級大校隨處可見。教育部規定班額為45人,但實際上這種規模很少見。調查中,小學班額最多的達到90多人,初中達到110人,學生寫作業連雙臂都放不開。
記者曾經采訪過的一所學校——陜西省寶雞市太白縣中國人保黃鳳山希望小學,學生人數達935人,其中來自農村的寄宿生就有500多人。在陜西省靖邊縣第五小學,每個學生上課之間橫著的距離只有50厘米,學生寫作業受到嚴重影響。
與之相對的,是農村逐漸“空心化”、農村學校“空殼化”。從2004年到2007年,陜西省農村小學、初中在校生人數減少了94。2萬人。
城鄉教育資源配置不均是誘因
定邊縣農業局副局長紀鳳國、定邊縣人大代表李天樞等認為,農村勞動力“陪讀式”轉移目前已較為普遍,并逐年增多。其中雖有父母“望子成龍”的成分,但核心問題是城鄉教育資源配置不均衡。
戶縣草堂鎮農民戴遵會坦言,如此“陪讀”實屬“無奈”。他說,農村年輕父母到城鎮“陪讀”,一是農村學校教學質量差,二是為了孩子得到更好的教育。以中考為例,草堂鎮公辦中學草峰中學第一名與縣城較好的惠安中學第一名相比,分數最少相差30分。草峰中學每年考上戶縣一中的只有一兩名學生,惠安中學每年考上戶縣一中的學生最少也有100名。
“陪讀式”轉移雖然有利于解決農村留守兒童問題,但陜西一些基層干部和農民認為,“陪讀式”轉移一定程度上制約了農村勞動力的“創富能力”和“創富機會”,增加了家庭負擔。
戴遵會說,自己的侄子在縣城上中學,嫂子專門到縣城“陪讀”給孩子做飯,開支主要靠哥哥打工來維持。6年中學“陪讀”下來花費很大,房租和一家三口的生活開支加起來一年至少需要1萬元,基本“存不下錢”。據了解,這是“陪讀”家庭的普遍問題。
另一問題就是城鎮學校超負荷運載,經費吃緊。榆林、商洛等地教育部門相關人士說,農村勞動力“陪讀式”轉移近年呈“井噴式”增長,導致城鎮學校生源激增,班級人數超編嚴重,為彌補教育經費不足,個別學校開始違規收取擇校費、借讀費。
合理調整、統籌安排為當務之急
一些基層干部認為,在城市化進程不斷邁進的今天,加強對農村勞動力“陪讀式”轉移的研究,統籌配置城鄉教育資源是當務之急。
他們說,要用發展的眼光和城鎮化思維制定城鄉教育規劃,合理調整農村教學點,提高建制鎮中小學校教學質量,避免農村生源過于向城市集中。
陜西省長武縣、鎮安縣一些農民反映,農村勞動力選擇到城里“陪讀”,關鍵是城里的寄宿式學校不多,父母雙方必須有一人專職管孩子,形成“一家三口進城,一人打工,兩人吃飯”局面,積蓄沒剩不下多少了。“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只要解決了住宿問題,就可以解放部分農村“陪讀式”轉移的勞動力。
陜西部分基層教育部門則建議,農村勞動力“陪讀式”轉移和農村生源大量進城,必須對教育經費撥付方式進行改革,最好按學校實有學生數量撥付公用教育經費,既可保證城鎮學校不會因生源劇增出現運轉困難,也能避免學校為以運轉困難為借口亂收費。
隨著農民工繼續進城,隨遷子女的比例還將提高,陜西一些教育部門反映,“這幾年政府加大對農村教育的投入,新建了一批學校,在校生卻不斷減少。而城市新建學校很少,隨遷子女大量擁入,造成資源緊張。在以后的規劃中,應該對這一現象加以重視。”
一些專家建議,政府要加大對城鎮基礎教育資源的配置,建設新學校,并對現有學校進行改造。同時還要提升薄弱學校的辦學能力,發揮民辦學校的作用,吸納更多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