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的女兒

黃 勝

外語學院的林教授性格爽直,為人熱情,雖年近花甲,仍深受同學們的歡迎。不少同學在學習上或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難,都喜歡去求助于林教授。林教授呢,也非常樂意幫助這些可愛的年輕人,跟年輕人在一起,他覺得自己也像年輕了幾十歲一樣。

不過,最近有一個女學生向他提出的要求,卻讓林教授非常頭痛,感到左右為難。

這個要求太荒唐了:她竟然請林教授做她的男朋友!

這個學生叫郁青,是日語系二年級的學生。在林教授的眼中,郁青聰明漂亮,充滿朝氣,是個非常本分老實的孩子,萬沒想到她會提出這種要求。郁青提這個要求的時候,是在林教授的家中,林師母也在旁邊,乍一聽這話像是在開玩笑,林師母還笑著說:“這樣的糟老頭子,你喜歡盡管拿去。”郁青卻哭著說:“師母,我只請教授當我一周的男朋友,然后完璧歸趙。”林教授夫婦這才知道郁青是來真的,感到十分驚訝。林教授問:“小青,就你這條件,什么樣的男朋友找不到,為什么要找我呀?”郁青頓時哭得更傷心了,滿懷怨恨地說:“我是要氣一氣我爸爸,讓他后悔。”林教授大吃一驚,細細一問,才得知緣由。原來,郁青的爸爸雖已年過五旬,卻老來無德,竟然在外面金屋藏嬌。郁青發現了爸爸的所作所為,沒敢告訴媽媽,私下里勸說了爸爸幾次。爸爸表面上答應了她,背地里卻仍然跟那個二十來歲的小情人來往。郁青左思右想,這才想出了一個主意:你不是喜歡包二奶嗎?好,你的女兒也給人做二奶去。她思來想去,最終想到了林教授。林教授滿頭白頭,歲數比爸爸還大,給他當二奶,一定有力度。

林教授夫婦望著郁青,既同情又無奈,半晌無言。林師母心軟,聽得都流了淚,她對林教授說:“老林,你就陪小青演一場戲吧,說不定小青的爸爸因此能回心轉意。”林教授卻感到為難,擺著手說:“這事好說不好做呀,當你的男朋友,要讓你的父親相信,肯定要假戲真做,若是傳出去,知道的人說我是在幫你的忙,不知道的會以為我真跟我的學生有事呢。不行,這事不行。”林師母鐵了心要幫郁青,板起臉說:“這又沒做虧心事,怕什么?你就幫幫小青吧,反正也不是在學校里面,別人不會知道的。”郁青也央求:“林教授,您要是不幫我,就沒人幫我了,說不定我真的會去找一個大款的。”林教授沒辦法,看看妻子,又看看郁青,只好苦笑道:“那我試試看吧,不過,我先聲明,要是將來鬧出誤會,你們倆可得站出來還我清白。”林師母笑道:“你就放心吧,只要我不吃醋,別人誤會了也沒什么。”就這樣,林教授做起了自己的學生郁青的男朋友。

兩天后,在郁青的安排下,在錦江春大酒店的門口,林教授與郁青“巧遇”了郁青的爸爸和他的二奶麗麗!

當時,郁青的爸爸正攬著麗麗春風滿面地從酒店里走出來,迎面看到一個白發老者擁著一個妙齡女郎,親親熱熱地走了過來。由于對面這兩人年齡相差懸殊,郁青的爸爸不由多看了一眼,這一眼之后,他像被驚雷打了似的,定在那里,呆若木雞。

回過神來之后,郁青的爸爸推開身邊的麗麗,大步沖過去,一把將那姑娘從老頭懷里拽出來,隨后,他揪住那老頭的衣服,呵斥道:“老流氓,你活膩味了是不是?”那姑娘生氣地喊道:“爸,你干什么?這是林教授。”郁青的爸爸氣勢洶洶,吼道:“教授?教授干這不要臉的事兒?”

林教授鎮定地看了看眼前這個臉都氣歪了的爸爸,問:“你想干什么?”“干什么?!”郁青的爸爸氣得嘴唇都哆嗦了,大聲吼道:“你真是卑鄙、無恥!這么大歲數了也不知道自重。你知不知道,你抱的是我女兒!她才二十!”林教授一笑:“那又怎么樣?”他抬手一指站在旁邊的麗麗,問:“咱倆半斤八兩,難道你抱的不是別人的女兒?你能抱別人的女兒,我為什么不能抱你的女兒?”

剎那間,郁青爸爸的臉上如同挨了一記重拳,大腦中一陣暈眩。他看看麗麗,又看看女兒,心一陣哆嗦,一時間竟無言以對。他呆呆地站在那兒,連女兒跟林教授一起離開也沒有去阻攔。是呀,自己能抱別人的女兒,那別人也可以來抱自己的女兒啊。麗麗見他一直發呆,過來催他:“老郁,走吧,人家早走了,你還傻站著干啥?”他轉回頭,眼中竟有淚水慢慢涌出,看著青春貌美的麗麗,再想想自己的女兒,他的心像針扎一樣的疼。

郁青跟林教授一起坐車回學校。半路上,她的手機響了,是爸爸,爸爸說:“青青,爸爸錯了。你能給爸爸一個改正的機會嗎?”

郁青忍不住抱住林教授,喜極而泣。這時候,林教授身上也傳來了手機鈴聲。林教授取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號碼,面色猶豫,并沒有馬上接聽。郁青笑道:“教授,接電話啊,是不是我在旁邊不方便?”林教授的神色不易察覺地微微一變,強笑道:“沒事。”他打開了手機,立刻傳來一個年輕女性的聲音:“老林,你在哪里?今天你過來嗎?”林教授心中閃過一個女孩子年輕美麗的面容,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郁青,沒有回話,而是輕輕地將手機關了。

他在猶豫:自己該不該還去找這個可以做自己女兒的姑娘呢? ■

(責編: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