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志軍
(浙江財經學院,杭州 310018)
社會資本沒有評估測量工具效度,測量不夠全面或者測量指標與社會資本理論缺乏對應(De Silva,2006)這一問題常常困擾著社會資本的實證研究者。一些經常學家和社會學家喜歡從社會網絡的角度(Portes,1995)對社會資本進行解釋,這導致了對集體性社會資本的測量工具的忽略,嚴重困擾著社會資本與區域經濟發展的研究。本文試圖在現有文獻測量體系設計的基礎上,利用浙江省36個縣的數據有關經驗數據的檢驗,建構一個多維度的社會資本區域層面的測量體系,為區域資本的測量提供了有效的工具。
在社會資本的測量中,一方面,盡管測量的復雜性存在,但是,對以網絡為核心、具有個體特征的社會資本的測量在社會學領域取得了長足的進步 (Schul et al,2008)。另一方面,在集體社會資本測量方面的進展卻不盡如人意,尤其是介于宏觀社會與微觀個人之間的區域的社會資本的更是面臨著許多困難。如何為區域社會資本在不同的測量體系中提煉出一些得到不同研究者公認的核心維度,是本文關心的重點。
我們把區域社會資本測量的基本維度確定為:普遍信任、規范信任、正式網絡、非正式網絡、共同愿景與社會支持六個維度。這些測量維度既能保證區域社會資本測量的簡潔性,也明確區分了區域社會資本與其后果。根據現有文獻關于各維度所提出的具體指標,并結合中國實際情況,設計的區域社會資本測量量表(表1)。各個題項主要采用Lirkert式5點量表法來評價,但是其中問題F1、I1、S3、S4設計成由少到多的選項。

表1 區域社會資本的維度與測量指標
作為區域社會資本強調的是區域的集體特征,因此以縣域作為分析單位與區域社會資本的概念和內涵較為一致。一方面,縣域可以從心理、經濟與地理等方面清晰分辨邊界;另一方面,縣域也是集體認同和集體行動最容易發生的一種地域性單位。因為個體層面的指標具有自身的優勢,它更加切合社會資本的理論含義,在實踐中也更加可行(桂勇、黃榮貴,2008),因此,關于區域的變量值還是在區域內個體層面進行測量的,然后由個體的變量值匯總、平均而成區域社會資本指標,而不是直接收集有關社區單位的特征指標。
基于以上認識,為了對上一部分中所建構的區域社會資本測量量表進行檢驗,本研究將以浙江省的縣域作為研究單位,將個體層次測量所得的各項指標先匯總到縣域層次,計算出各縣域的各項指標的均值,然后在縣域層次上進行數據處里,對我們所開發的量表進行信度、效度檢驗。
一般來說,當樣本量大于30時,即可利用它的大樣本性質。本研究計劃對浙江省域內所有的縣域進行問卷調查,但是由于條件的限制,我們最終取得了浙江省36個縣域的數據。這36個縣域的數據包括三個來源:一是根據便利性取樣,我們就工作與交通方便上,在16個縣域里采用多層級隨機抽樣的方法進行樣本抽樣和最終訪問,每縣域共訪問30個樣本。二是根據目的性選樣,主要是針對沒有實地問卷調查的縣域,我們以浙江黃頁為線索,通過隨機抽取樣進行電話訪談,以這種方法我們共取得了17個縣域的數據;三是我們要浙江的三所地方性院校各發放了問卷,共發放問卷460份,回收有效問卷411份,根據統計,這些問卷對象來自全省各個縣域,我們采用了前兩個來源有基礎的數據,對上述33個縣的數據進行了充實。另外還有三個不在上述33個縣域的數據超過了30個樣本 (岱山縣44、遂昌縣36、慶元縣32),在研究中我們也采用。最后的數據集包含1401個個案,人口學統計特征如下(表2):

表2 樣本的人口學統計特征
為了精煉問題,在數據收集完成后,我們首先檢驗了原始量表的Coefficient alpha系數。本研究根據item-to-total相關系數大小分別對對區域社會資本的測量量表的問題進行過濾,0.4作為截取點,經統計剔除了2個相關系數小于0.4的問題:I1(在過去的一個月里,你和非家庭成員一起吃過幾次飯?)、C1(公眾場合醉酒是個大問題)。
為了進一步精煉問題,并確定區域社會資本測量量表中的各個維度,本研究通過探索性因子分析進行。在進行因子分析之前對樣本進行了KMO測度和Bartlett球體檢驗,結果顯示KMO值為0.737,且相關矩陣中均存在大量顯著相關關系(α=.000)(見表3),一般認為KMO統計量的值為0.9以上效果會比較好,0.7以上時可以接受,在0.5以下時不宜進行因子分析。如果不能拒絕Bartlett’s球形檢驗的原假設,則說明變量之間不存在聯系。表3的分析結果因此該樣本符合進行因子分析的條件。

表3 樣本的KMO和巴特利特球體檢驗結果
因子提取方法為主成分法,旋轉方法為方差最大法。我們采用以下三條標準來篩選合適的量表問題:①變量在某一因子上的負荷最小值為0.5;②變量與其它變量之間只有很低的交叉負荷;③某一變量的內涵必須與測度同一因子的其它變量的內涵保持一致。只有滿足上述三條標準中的一條或者多條的變量才被保留下來。分析因子負荷發現,項目R1(大眾媒體是可以信任的)同時負荷于普遍信任和規范信任、S5(行在路上,請求搭順路車,會有人停車帶上我)同時負荷于普遍信任與社會支持兩個維度,并且,負荷系數大小基本相當,說明指標存在交叉負荷現象,所測量的潛在概念意義不清晰。另外,問題S3(我有私人情感問題會和多少人說?)幾乎不負荷于社會支持因子。基于上面分析,刪除了R1、S5和S3這三個問題。經過這一過程,有18個變量被保留,可以解釋70.54%的方差,并且得到區域社會資本各因子負荷矩陣(因篇幅起見,未在本文給出匯報出的矩陣)。
信度是指不同測量者使用同一測量工具的一致性水平,用以反映相同條件下重復測量結果的近似程度,信度一般可通過檢驗測量工具的內部一致性來實現。本研究通過Cronbach’s alpha來檢驗測量工具的內部一致性,該指標Cronbach’s alpha如能達到0.70或更高數值就滿足了最基本的要求。本研究中六個因子普遍信任(G-TR)、規范信任(RTR)、正式網絡(F-NET)、非正式網絡(I-NET)、共同愿景(CWILL)和社會支持(S-SUP)的 Cronbach’s alpha 值分別為0.761、0.803、0.733、0.709、0.733 和 0.847,因而,本區域社會資本測量量表顯示了可接受的信度。
效度檢驗是衡量量表好壞的一個重要標準,它是指一個量表所要測量的事物特征是否確是真正要測量的。由于本研究所使用問卷題項全部來自過去的文獻,國外很多學者都曾使用這些量表來測量相關變量,因此,問卷具有較好的內容效度,也應該能夠符合結構效度的要求。但是考慮到文化差異的影響,本文通過AMOS的驗證性因子分析進一步對所保留的變量及其結構進行內斂效度和區別效度的檢驗。
內斂效度是指測量同一概念不同題項之間的相關度。結果可見整個測量模型與數據的擬合度指標為:χ2=163.11(DF=121,p=0.000),GFI=0.915,RMSA=0.034,CFI=0.918,RMR=0.071,NFI=0.904,這些指標都達到可接受水平。各個測量項目在其所測量的潛變量上的因子負荷系數均在統計上高度顯著,充分顯示了本研究的區域社會資本的測量量表的高度內斂性,所有的題項都對應著假設的因子結構。
區別效度指當一個測量概念的多重指標相聚合或呼應時,則這個概念的多重指標也應與其相對立之概念的測量指標有負向相關。為了驗證區別效度,本研究設計出與原假設具有競爭性的測量模型:一是單因子Harman模型,我們把所有的題項作為一個因子來測量,其擬合指數為χ2=274.7(DF=135,p=0.002;△χ2=111.59),GFI=0.790,RMSA=0.076,CFI=0.879,RMR=0.189,NFI=0.891;二是五因子模型,我們把信任的兩個因子,即普遍信任和規范信任合為一個因子,其他測量因子不變。擬合指數為χ2=176.1(DF=125,p=0.000;△χ2=12.99),GFI=0.904,RMSA=0.053,CFI=0.827,RMR=0.097,NFI=0.876;三是在五因子模型的基礎上,我們再縮減因子,把正式網絡與非正式網絡合而為一,以四個因子擬合數據,結果擬合指數為χ2=197.5(DF=129,p=0.001;△χ2=34.39),GFI=0.839,RMSA=0.064,CFI=0.874,RMR =0.106,NFI=0.823。四個模型比較來看,我們設定的原模型與競爭性模型的△χ2的值分別為 11.1.59,12.99,34.39,p 值都分別小于0.01,表明原設定的模型與競爭模型存在顯著區別,而從原設定的模型擬合指數上看,其擬合度明顯高于競爭模型,因此,原設定的區域社會資本的測量模型有高度的區別效度。
本研究從集體層面來考察社會資本的測量指標,構建出區域社會資本的測量量表,是社會資本測量研究的重要嘗試。在回顧、整理現有的社會資本文獻的基礎上,本文提出了區域社會資本測量的6個維度,即:普遍信任、規范信任、正式網絡、非正式網絡、共同愿景與社會支持。在參考已有的研究研究上,研究整理出了區域社會資本的具體測量量表,并以浙江省的36個縣域的數據進探索性因子分析和驗證性因子分析,檢驗結論表明,本區域資本的測量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研究以我國的縣域數據為基礎,對開發的量表進行檢驗,為區域社會資本提供了實證的支持,是對我國社會資本測量的創新。但是,研究的數據僅來源于浙江省域,因為經濟、社會、文化的差異,本文得出的結論在其他省的縣域的適用性有待進一步檢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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