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凱莉



優(yōu)雅地辛勞
很難有人把公交車女司機與“優(yōu)雅”二字掛上鉤。這個職業(yè),注定是女性的天敵。嘈雜的馬路,鼎沸的人聲,淹沒了女人特有的嬌媚、羞澀和矜持。想來,作為一名公交車女司機,最該擅長的,必不是低語淺笑,而是粗聲大氣;必不是回頭一笑百媚生的柔美,而是“喝退群雄”的氣概。
不過,這個叫畢桂霞的南京女司機,卻把旗袍穿到了方向盤前。她驕傲地承認,自己至少有6件顏色不同、款式各異的旗袍,都是她的“工作服”。這幾件旗袍,價格當然不會太昂貴,卻勝在優(yōu)雅的款式、精致的剪裁。有綢緞面料的、有棉布質(zhì)地的,有短款的、有長款的,還有開衩的。
談及這份女人痛惡的職業(yè),畢桂霞的眉眼間露出淡淡的笑意。在媒體的高清鏡頭下,這個39歲的女人,雖然臉上已有了皺紋,依然留著垂順的長直發(fā),旗袍更襯出她區(qū)別于他人的古典氣質(zhì)。
她曾是下崗工人,以34歲“高齡”學習公交車駕駛技術。為了生存,這個纖細的女人開始忍受烈日的暴曬和讓人焦頭爛額的路況。可即便成為最易暴怒的人群中的一員,畢桂霞也很少生氣,她時時微笑,只是為了讓自己更開心。
所以,對無奈的生活,總要擺出一個優(yōu)雅的姿態(tài)。人生是不能放棄的,不管何時、何處、何職業(yè),必須不懈前行。譬如畢桂霞,她穿著世界上最有女人味的服飾,從事著一份更適合男人的工作。
優(yōu)雅地老去
皺紋、窮困或者其他,都沒能改變楊炳蓮眼神里的清澈與平和。這個90多歲的老婦人被稱做中國最后一位“壓寨夫人”。來自全國各地的游客,都不會錯過這樣一個機會——在湘西的苗寨里,和她合一張影。
有人這樣講述她的故事:10多歲時,她被“土匪頭子”搶到寨子里。但她總會笑著跟人強調(diào),當年她和丈夫有著“媒妁之言”。一些小姑娘懷著浪漫的想象,問她是否愛上過家里的長工或者年輕的管家。楊炳蓮一次次解釋自己的情況,說她是自愿的,而非被迫的。
當年嬌艷如山菊的美人,已成白發(fā)蒼蒼的老媼。在她的故事里,沒有私奔的情節(jié)。對早逝的丈夫,她并未懷有“階級仇恨”。那些抱著獵奇心理的游客總會失望而歸,老婦人執(zhí)著地拒絕世人對于故事的無邊想象。她不是《白毛女》中的喜兒,更不是《紅色娘子軍》中的吳瓊花。
她從28歲開始守寡,終身未再嫁,理由不過是“他當時對我好著咧”。歲月荏苒,她依舊牢牢記著,丈夫穿著黑馬褂,揣著駁殼槍,連夜騎馬從浙東趕回湘西,只因她當時身染瘧疾。
當年自有傳奇,但老太太淡淡地過來了。作為“地主婆”接受批斗時,她始終堅持“我就是他的老婆”。如今種種葷素調(diào)料莫名涌來,她并不笑納,還是淡淡地守著自己的故事。
楊炳蓮坐在那里,穿一襲藍衫,對著嘈雜的鏡頭,平和地笑著。
優(yōu)雅地顛覆
在南非世界杯的球場邊,勒夫就像勞力士表里的齒輪,“優(yōu)雅得一絲不茍”。這位50歲的德國隊主帥,不僅代表著遠征南非的球隊,事實上,他更像是幾大時尚品牌“最青睞的代言人”,在歐美的時尚雜志上,常有他的版面。
勒夫“鉑金中年”的形象,和足球一起橫掃了2010年世界杯。只要他出現(xiàn)的地方,必會有狗仔隊的蹤影。盡管如此,無孔不入的媒體依然無法獲得關于勒夫的任何八卦。他小心翼翼地維護著自己的家庭。只有一次例外:一名女粉絲“裸奔”示愛,勒夫和太太的合影才出現(xiàn)在德國發(fā)行量最大的報紙上。令人驚訝的是,勒夫太太已經(jīng)發(fā)福且滿臉雀斑,簡直“其貌不揚”。
一個時尚品牌的設計師聲稱,這位形象絕佳、沒有緋聞的中年男子,將帶來不可估量的商業(yè)價值。連中國廣東的一家企業(yè)都打起小算盤,決意將“勒夫”注冊為服飾商標,以便為中國邋遢的中年男人們帶來福音。
不過,這位帥得常常被忽略其專業(yè)技能的足球教練,似乎并不打算給時尚圈面子。有人發(fā)現(xiàn),勒夫可能更喜歡一邊頂著“優(yōu)雅”的符號,一邊躲在賽場邊的人群里,自得其樂地挖挖鼻孔、摸摸腋窩。
“自由,我想他要的是自由。”一名女粉絲說。
(曉敏摘自《中國青年報》2010年7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