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爆炸并非生產過程中的事故,而是拆遷人員擅自挖掘地下危險管線導致。分析拆遷過程,可以發現事故的深層原因是開發模式的問題。
第一是低成本的和非專業的拆遷。此次塑料廠拆遷,拆遷工程沒有費用,而以拆除的物品作為補償,這種低成本開發模式,導致一系列的問題,如工程的層層轉包,降低工程施工的門檻,非專業的施工行為,以及危險的激勵。為什么層層轉包?因為拆遷方不給費用,拆遷者要獲得收益,就要找到一種獲利模式,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層層轉包就是一種自然方便的模式。
第二,它構成了低端生存鏈條,從而構成了它存在的社會基礎。這種低成本的開發,一定是由底層的勞動力來承擔的,一定是低端產業,不僅是層層盤剝,而且只有底層才能接受和承受這種低成本的模式,所以當把承包拆遷的邵殿軍、董來榮等人刑事拘留,民眾并不歡欣鼓舞,因為他們是一個生存鏈條上的,都是靠包地拆遷生存的。
第三,這種低成本低端的開發,不僅一定艱難也一定冒險,不如此底層難以謀生,所以開發本身制造危險的激勵,如擅自挖掘危險的化學管線的激勵就是為了賣管道獲利,因為他們的獲利就是拆下來的東西;而且也是敢于冒險和犯規,如住在廠房附近的都是拾荒者和拆遷工人,引申一下,冒死去挖煤的農民工,和在大都市的馬路上就是紅燈也呼嘯而過的快遞工人外送工人和其他外來謀生者。為什么受傷害的總是這些底層的人,因為社會給他們的謀生空間太小太窄,不以冒險的犯規的方式往往難以生存,或冒險和犯規能多得一點,肇事者往往就是受害者,這就是今天低成本開發蘊藏的社會風險,他們就與我們的城里人共存著,我們享受著肇事者帶來的低成本的福利,卻不能完全避免他們以危險方式謀生和經營帶來的不僅對他們自己也對我們可能產生的風險。
第四,面對這種低成本的和不規范的低端謀生和經營,政府監管的任務是無比艱巨的,但這種監管恰恰是軟弱的缺位的和不規范的,而這恰恰又是事故易發的原因。例如化工廠拆遷或化學管線拆遷需要專業資質,在本案中完全看不到;再如拆除化學管線需要帶上圖紙,本案又是一個大疏漏。這看似個人的疏漏,實際上是機構的疏漏,是制度的形同虛設,是社會規范的普遍弱化。今天大凡惡性事故,幾乎沒有無人為因素的,本案的人為因素,從化工廠與居民區的長期共存,到草率的拆遷招標,到層層轉包,到擅自非協議的和非專業的開挖化學管線,到專職人員不帶地下管線地圖隨意設定禁區等等,充滿了人為的錯誤和犯規,如此人禍,豈有不闖大災難的?
上海 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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