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祺 吳軼君



武當道教功夫團的成員也都是武當道教功夫學院的學員,除了習武,還要學習道家經典和哲學思想。學員中最小的8歲,最大的不過二十出頭。
“倚天劍還在不在?”這是武當道教功夫團教練潘敬元在世博會里遇到的最好笑的問題。除此之外,觀眾還喜歡問:你是道姑嗎?為什么要出家呢?
被問多了,潘敬元干脆笑而不答,因為這些問題,實在一句話說不清。
來自武當山的“武當道教功夫團”難得出山,他們也并非一個為了商業演出而存在的團體。事實上,世博會駐演3個月,是這個團隊歷史上從未有過的事,為排練世博會節目,學員們放棄了每年僅一次的假期——春節。
之前,他們偶爾應國外道教團體的邀請,出國演出。絕大多數時間,這些學員們隱于武當道觀,終年習武修煉。正因如此,這個團隊的每一個節目和一招一式,絕看不到敷衍觀眾的“花槍”,都是由內而外用足了氣力和精神。
武當道教功夫團的成員也都是武當道教功夫學院的學員,除了習武,還要學習道家經典和哲學思想。學員中最小的8歲,最大的不過二十出頭,但不管年紀再小,一旦打起功夫,眉宇間就有風輕云淡又英武灑脫的氣息。
我們的道教知識實在很少,所以我請教總教練李在峰,該稱呼他們為道士還是別的。李在峰說,準確地講,他們都尚未入道門,他們是弘道者,是真正的道人與世人之間的橋梁。
數百年中,道教有“道不亂講、技不亂傳”的說法,而像潘家三姐妹這樣的弘道者,卻已經可以給老外開課。她們會簡單的英語,班上也有翻譯,但要跟外國人講道家哲學,卻真是不容易講得通。大姐潘科銘說,她讀了不少外國哲學書籍,試著用外國人比較熟悉的西方哲學思想來解釋老莊。她們是現代化的橋梁,經常收發郵件解答與學員們聯系。
潘敬元告訴我,武當山上有很多多年隱居的道家修行者,其中有三個隱士,她見過兩個。一個終年赤腳,被年輕人們叫做“赤腳大仙”。這些人見到像她這樣的道家習武者,會談上幾句,探討道家理論,如果是一般世俗之人,他們會避而不見。這,大概就是“橋梁”的具體體現。
因他們僅是弘道者,團隊的成員并無特別的禁忌,伙食隨著住宿地上海商業會計學校,學生們吃什么,他們也吃什么。“剛開始吃不慣,上海的菜味道淡。”宿舍離馬路不遠,剛到時,這些習慣了晨鐘暮鼓的學員,被馬路上的喧囂吵得睡不著,現在,倒也習慣了。團隊里最惹眼的是潘氏三姐妹。三姐妹出自東北中醫世家,受到家庭的影響,對傳統文化自小有著獨特的興趣。二妹潘敬元第一個學武,大姐潘科銘和小妹潘科狄跟著到武當山繼續修煉武術。如今最小的妹妹也近成年,父母親問三個女兒將來準備做什么,她們三人都表示要留在武當繼續學習。潘敬元說,她們的選擇讓父母有些意外,雖然當初父母支持她們習武,但都以為兩三年后會回家做其他事,沒想到三個女兒與道家如此有緣,盡然不愿回去。
三姐妹在武當山有各自的專攻,大姐學中醫,因世博會演出耽誤了今年的醫師資格考試;二妹學易經;三妹學女子養生術。二妹潘敬元會“算卦”,不過她淡淡一笑說,算卦只是易經中很小的一部分,而且,她不給外人算。會不會出家呢?三姐妹都說,一切看緣分,也許會也許不會。
大隱在世博三月,并不比在武當山上輕松。一早起床晨練,晨練后有書法、笛子、古琴等培訓,10點集合乘大巴到世博園,準備11點半的第一場演出。中午回上海商業會計學校吃飯、午休,下午還有兩場演出。每天三場演出已經達到平常山上的運動量,駐地到演出場地來回奔走、梳妝準備,耗去很多時間,再加上上海濕熱難當,每個人回到宿舍都筋疲力盡。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12歲的楊金達背《道德經》給我聽。他背不完,因為到武當山才5年。問他這是什么意思,他也答不出。一旁的學長解釋:小孩子就是背,會背了才能悟出其中的意思。功夫團里最小的團員是上海男孩郝為正,去年隨父母到武當山,因為身體不好,父母讓他練武強身,在武當山住了一年。“現在身體好多了,而且,孩子從小學些傳統文化,一定有好處。”郝為正媽媽說。郝為正要上小學了,以后只能暑假再去武當山。
觀眾席上也有一位上海媽媽,身邊是只會講外語的金發碧眼的少年兒子。“武當太極道”表演解說詞文縐縐,裹挾著不少道家理論,這給上海媽媽的翻譯帶來不少困難。金發少年一知半解,直到一幫小朋友上場,他才穩穩坐住。臺上孩子表演太極養生功,盤腿打坐并伴有上肢的伸展,金發少年被吸引,自己也在椅子上盤起腿來,照貓畫虎。
剎那間,少年的神色,在古風悠長的道教音樂中,也跟著安靜、持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