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經濟也要講政治

朱偉一

金融危機之后,醫療保險并不是美國的當務之急,如果連工作都沒有了,醫療保險又有何用?但金融改革的機會卻是千載難逢,稍縱即逝。

美國中期選舉剛剛結束,奧巴馬就到國外去散心了。這次他出訪的是盟國或友好國家,沒有什么特別煩心的事,所到之處大多會受到熱烈歡迎。印度早就盼著美國老大哥的友好使者早日訪問印度。奧巴馬與印度簽訂了總價值100億美元的貿易合同,號稱可以為5萬美國人創造就業機會。

國內的事情讓奧巴馬焦頭爛額。中期選舉剛剛結束,以伯南克為首的美聯儲就迫不急待打開閘門,將6000億美元的巨資投入市場,有水淹七軍的意思。美國失業率仍然在9.6%。老說中國的數字有水分,可美國的數字也很有水分。民主黨在中期選舉中慘敗,丟掉了國會中眾議院的多數黨地位。經濟沒有搞好是一個原因,但不講政治可能是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奧巴馬本該挾總統大選的余威,乘勝追擊,首先通過金融改革法,并利用民主黨掌握參、眾兩院的大好時機,通過財政撥款方案刺激經濟。但奧巴馬卻耗費無數精力,通過了一個各方都不滿意的醫療保險改革法。金融危機之后,醫療保險并不是美國的當務之急,如果連工作都沒有了,醫療保險又有何用?但金融改革的機會卻是千載難逢,稍縱即逝。

按照美國憲法,總統對國內經濟的權力有限,但在對外用兵方面還是有很大權力的。奧巴馬本應當壯士斷臂,結束美國的海外戰爭。當初他就是以反戰姿態競爭美國總統的,居然還因此而拿到了諾貝爾和平獎,一時成為笑談,但奧巴馬一上臺就向阿富汗增兵,增兵之后還是打不贏,美軍只能尋求與塔利班妥協。仗是沒有打贏,錢卻花了不少。美國自2001年至今在伊拉克和阿富汗付出的戰爭經費已經超過了1萬億美元。據民間估計,美國為伊拉克戰爭付出的代價可能會超過3萬億美元。

奧巴馬沒有抓住支持民主黨的基本群眾,對共和黨過于禮讓,也是其聲望大跌的原因。民主黨的人不投民主黨的政客,但共和黨的人照樣出來投共和黨的票,民主黨的候選人自然是要敗北。

小布什就不一樣了。雖然他以微票險勝戈爾,但上臺后毫不手軟,利用手中的大權變本加厲地搞兩黨斗爭,拼命維護保守派的利益。這樣一來,小布什反倒蟬聯總統。對待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溫柔,對待敵人要像冬天般的殘酷無情。可惜奧巴馬沒有做到這點。

競選總統時,奧巴馬被視為自由派領導人,而自由派通常是比較同情弱者的。美國那些搞法律援助為窮人打官司的律師大多是自由派。自由派有兩個弱點。領導人雖然比較同情勞苦大眾,但他們不愿意自己淪為窮人。民主黨的前副總統戈爾是世界級的環保英雄,但自己修了個莊園豪宅,是耗能大老虎,受到了很多人的批評。民主黨的前副總統愛德華茲夫婦都真心要為窮人打天下,但愛德華茲理一次發要花400美元,還利用政治捐款包養情婦。這樣一來,美國的自由派領導就很難真正與群眾打成一片。再者,競選需要花很多錢。勞苦大眾哪里有錢搞競選?全世界自由派都有這個問題。一次中國學者開會,討論保護弱勢群體權利的問題,有位菩薩心腸的學者忽然提出,應當請弱勢群體成員到會場談談想法才好。此言一出,滿堂喝彩。其實,弱勢群體成員除了訴苦,怕是說不出什么道理。如果說得出道理,他就不會在弱勢群體中了。

美國經濟已是一團糟。但是有一點很奇怪:為什么還能夠印鈔票?應當沒有人要美元才對,但并沒有人拋售美元。或許美國的經濟并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弱。按照《華爾街日報》2010年11月3日的排名,全球跨國公司100強中,前四位都是美國公司(蘋果、谷歌、微軟和英特爾),而前十位中只有Nokia和索尼兩家其他國家的公司。從這個意義上,美國經濟的主要問題之一是貧富不均,而貧富不均不僅是一個經濟問題,也是一個政治問題。搞經濟也要講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