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構知識庫收錄期刊論文涉及著作權問題的解決途徑探討①

□李晨英 楊國棟 臧 琳 韓明杰

著作權是指文學、藝術、科學作品的作者依法對其作品享有的一系列專有權。著作權制度一方面是對著作權人權利的保護,對其創造性勞動的激勵;另一方面也是鼓勵作品走向公開、走向共享、走向應用[1]。機構知識庫是學術機構為捕獲和保存機構內的智力成果而構建的數字資源倉庫[2],是為機構內外用戶提供免費知識服務的平臺。著作權問題是困擾機構知識庫構建與服務的重要影響因素之一,目前國內關于機構知識庫涉及著作權問題的研究尚處于起步階段[3]。圖書館作為與著作權保護關系密切的機構以及機構知識庫構建與服務的主體,其一切活動都要在尊重著作權的前提下“合理使用”。為了保證合理使用必須明確各類文獻涉及的著作權屬關系。

目前機構知識庫主要包含機構內成員發表的學術論文、學位論文、會議論文、研究報告以及試驗數據等內容,期刊論文通常在其中占有較大的份額。機構知識庫的構建與服務必須在不侵犯期刊論文各種著作權屬的前提下開展。隨著開放獲取運動的發展,學術期刊出版者圍繞著作權的相關政策也出現了很大變化,期刊論文的著作權屬關系表現得更加靈活和復雜。因此,有必要對其進行深入研究和厘清,為制定機構知識庫的著作權問題解決方案提供依據。

1 機構知識庫收錄期刊論文涉及著作權問題

1.1 期刊論文是機構知識庫內容的重要組成部分

本研究以探討機構知識庫收錄期刊論文涉及著作權問題解決途徑為目的,首先對國內外期刊論文在機構知識庫中的所占比例進行了調查。國外以機構知識庫發展迅速的日本為樣本,根據日本高校機構知識庫統一服務平臺JA IRO(Japanese Institutional Repositories Online)的內容統計結果,截止到2009年4月20日,日本全國92所高校的機構知識庫共收錄各種資料類型數據618923條,其中,數據最多的是各類期刊論文436977條,占總數據量的71%;其次是會議論文41535條,占7%;學位論文位列第三,占6%(圖1)[4]。可見,期刊論文是日本高校學術成果的重要表現形式。

圖1 日本92家機構知識庫收錄文獻類型數據量及其所占比例

國內以作者所在的中國農業大學知識庫為樣本,截止到2008年末,共收錄各種學術成果信息的數據總量達6.5萬條。其中,期刊論文有47764條,占到總數的73%,名列第二的是學位論文,占總數的24%(圖2)。此外,從臺灣大學機構典藏與廈門大學學術典藏庫顯示的資料類型數據中也可以看出期刊論文占多數。

圖2 中國農業大學知識庫收錄主要文獻類型數據量及其所占比例

通過調查發現,雖然各個機構知識庫在收集內容上存在一定的差異,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期刊論文在國內外機構知識庫收錄內容中占有較高比例,充分說明期刊論文在機構知識庫構建與服務中的重要地位。

1.2 期刊論文涉及與作者和與出版者相關的雙重著作權問題

期刊論文是論文作者在多年科學研究基礎上進行的知識創新,并通過期刊出版者組織同行評議后認可的學術成果。作者付出了知識創造性勞動,學術期刊作為創新成果的載體,出版者付出了內容篩選和組織、版式設計等支持知識創新的勞動。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以下簡稱著作權法)規定,期刊論文作者享有包括人身權和財產權的著作權。其中,人身權又包括發表權、署名權、修改權、保護作品內容完整權等4項權益,財產權又包括復制權、發行權、網絡信息傳播權等13項權益。作者轉讓部分著作權后,學術期刊出版者才享有出版作者論文的權利。

出版者擁有的著作權是近幾年期刊版權研究關注的熱點之一。《著作權法》第十四條規定,出版者擁有匯編期刊的期刊整體著作權;第三十五條規定,出版者擁有為期十年的期刊版式設計權;第二十四與二十五條規定,出版者可以通過簽訂合同獲取作者轉讓的全部或部分財產權。困擾機構知識庫的著作權問題主要來自作者轉讓給出版者的這部分著作權。

因此,期刊論文具有作者著作權與出版者著作權(為了與作者著作權區別本文中以下稱為版權)的雙重著作權益(圖3)。機構知識庫構建與服務需要正確處理與作者的著作權關系以及與出版者的版權關系。

圖3 期刊論文相關著作權關系

1.3 出版者版權政策研究是制定機構知識庫著作權解決方案的基礎

開放獲取運動的發展不僅提升了期刊論文作者的學術信息共享意識,同時也推動了出版者版權政策的變化。機構知識庫建設要解決好期刊論文的著作權問題,必須明確國內外各種學術期刊的版權政策。目前,國內出版者尚未應對開放獲取運動制訂相應的版權政策并作出聲明,學術界的相關研究也僅僅在宏觀層面上關注著作權問題,還未提出針對機構知識庫的具體解決辦法。比較重視著作權的歐美國家早在2002年就啟動了專門研究著作權的RoMEO(RightsMEtadata for Open archiving)[5]等一系列項目,已有許多出版機構應對開放獲取運動改變了版權政策。因此,為了制定出適用的著作權問題解決方案,有必要全面把握國外學術期刊出版者的版權政策要點。

2 國外學術期刊的版權政策現狀分析

學術期刊出版者的版權政策主要取決于出版模式。目前學術期刊的出版模式根據運營經費來源,可分為依靠作者或機構付費的開放獲取期刊、依靠訂購費的傳統期刊以及二者兼有的混合型(Hybrid)期刊[6]三種類型。本研究以中國農業大學2007年選定的139種本校相關學科領域頂尖學術期刊為樣本,對其版權政策以及開放情況進行了調查。

2.1 開放獲取期刊及其版權政策

開放獲取期刊是布達佩斯開放獲取倡議[7](Budapest Open Access Initiative,BOA I)中提出的實現開放獲取的兩個戰略之一。Bailey Jr.總結了開放獲取期刊的六個特征:①學術期刊;②具備傳統學術期刊的質量控制機制;③數字化期刊;④可以免費利用;⑤允許作者保留著作權;⑥遵守知識共享許可協議(C reative Commons,簡稱CC協議)或類似許可協議[8]。由于開放獲取期刊遵循知識共享協議,因此在保證作者署名、學術論文內容完整以及非商業利用的前提下,機構知識庫可以對本機構成員在開放獲取期刊中發表的學術論文進行保存以及在網絡上免費傳播。簡而言之,機構知識庫收錄開放獲取期刊中的學術論文不受版權限制。

眾所周知,由SAPRC與瑞典隆德(Lund)大學圖書館創建和維護的DOAJ(Directory of Open Access Journals)是比較權威的開放獲取期刊目錄系統。另外,印度Informatics公司提供的Open JGate也收錄了2600多種具備同行評議機制的開放獲取期刊目錄[9]。本研究在這兩個系統中分別檢索樣本期刊的開放獲取情況,結果未發現開放獲取期刊。說明比較權威的學術期刊由于擁有一定的出版歷史和出版發行規模,其應對開放獲取運動的態度還是比較謹慎的。

雖然我校各專業選出的139種學科領域頂尖學術期刊中沒有開放獲取期刊,但是其中有94種占67.6%的期刊是開放與非開放并存的混合型期刊?；旌闲推诳霭嬲咄ㄟ^允許甚至強烈推薦作者選擇自付費形式公開網絡版論文來提高期刊的開放程度。支付了開放獲取費用的論文具備開放獲取期刊的版權特征,作者享有著作權,并遵循知識共享協議。因此,開放獲取期刊與開放獲取論文是真正實現開放獲取的“金色之路”[10],為機構知識庫的構建和服務徹底清除了著作權障礙。

2.2 允許自存檔學術期刊的版權政策

根據E-prints給出的定義,自存檔是將數字文檔存放在公眾可獲取的網站上[11],它是布達佩斯開放獲取倡議中提出的實現開放獲取的首要戰略[7]。Stevan Harnada稱它為實現開放獲取的“綠色之路”[10]。與開放獲取期刊相比,允許自存檔是學術期刊版權政策由傳統向開放邁進的一個階段,它為機構知識庫收錄期刊論文提供了規避版權問題的合理合法依據。本研究在調查中發現學術期刊出版者的自存檔政策各有要求、復雜多樣,并且自存檔政策涉及期刊論文生產過程中出現的論文版本名稱也不盡相同,有必要對論文的各種版本名稱進行規范。Ro-MEO是著名的研究與整理學術期刊出版者版權和自存檔政策的項目,本研究在RoMEO項目研究成果基礎上[12],結合本校教師的投稿經驗,研究歸納了期刊論文生產過程中重要的幾種論文版本的定義及其特點(表1),旨在為保障后續調研工作的統一奠定基礎。

表1 期刊論文各種版本定義及其特點

圖4 學術期刊自存檔政策統計 統計日期:2009-2-1

按照表1中各種版本的定義,又對139種樣本刊的自存檔政策進行調研后發現117種占84%的期刊允許自存檔,其中84種占60%的期刊允許對同行評議后版本進行自存檔,還有13種期刊允許對出版發行版本進行自存檔。但是,如果根據139種期刊所屬出版社統計,允許自存檔的比例急劇下降(圖4)。如果以SHERPA/RoMEO項目統計匯總結果[13]為比較對象,SHERPA/RoMEO項目收集的488家出版者中允許自存檔的占65%,其中79家出版者允許機構知識庫收錄出版發行版[14]。從圖4中可看出國際權威學術期刊對待自存檔政策的態度如同開放獲取一樣也比較謹慎。

調查中還發現許多出版者在允許自存檔的同時增加了一些附加條件。本研究對SHERPA/RoMEO項目收集的488家出版者中420家出版者針對自存檔提出的附加條件[14]進行了收集和比較,在對表述相同或意義相同的附加條件進行分析整理的基礎上,得到附加條件頻次統計結果,出現頻次位居前十位的附加條件如圖5所示。

雖然自存檔政策為機構知識庫收錄期刊論文涉及版權問題解決提供了非常有利的條件,但如何遵守復雜多樣的自存檔政策附加條件又成為機構知識庫建設中面臨的困難。以上統計結果為簡化機構知識庫建設中的著作權處理方法和流程提供了依據。

2.3 提供免費閱讀學術期刊的版權政策

圖5 出現頻次排列在前十位的自存檔附加條件

隨著學術期刊數字化的發展,國外學術期刊的服務方式變化除開放獲取以及允許自存檔之外,還有一種開放形式是免費閱讀。即出版者即時或延時在網絡上公開全文,供以個人學習和研究為目的的瀏覽與下載。例如:斯坦福大學的HighWire Press中已收錄1210種提供全文免費閱讀的期刊[16],日本 JSTAGE(Japan Science and Technology Information Aggregator,Electronic)[17]中也有537種學術期刊提供免費閱讀。但我校選出的139種學科領域頂尖學術期刊中僅有22種占15.8%的免費閱讀期刊。

這些免費閱讀期刊與開放獲取期刊相比,著作權不屬于作者,不采用知識共享許可協議,因此免費閱讀并不等于開放獲取。例如:免費閱讀期刊《Genetics》明確聲明:版權屬于出版者,不允許作者向本機構知識庫保存同行評議前后的任意版本。JSTAGE的閱讀規則中明確聲明:著作權歸屬于期刊出版者,允許個人以及著作權許可范圍內的使用,但是轉載、復制、傳播、翻譯、商業利用以及編制二次文獻等應用時,需要取得著作權者的許可。

雖然免費不等于開放獲取,仍然需要同傳統期刊一樣謹慎對待版權問題。但是,機構知識庫建設中可以通過允許的鏈接或明示免費閱讀網址的方式來合理利用出版發行版本,達到在尊重版權前提下的促進學術成果信息利用的目的。

3 中國農業大學知識庫對期刊論文著作權處理方法探索

自2002年以來,中國農業大學圖書館以本校學術成果信息為核心,一直致力于機構知識庫構建和服務模式的探索與實踐,針對期刊論文著作權處理已基本形成以下處理原則和版權政策明示方法。

3.1 期刊論文著作權問題處理基本原則

·尊重著作權、合理收集與利用期刊論文的原則

無論期刊論文是否開放獲取、是否在保護期內,機構知識庫在收錄時都如實著錄期刊論文的作者、登載期刊、期刊出版者以及論文內容等信息,即在收集整理期刊論文元數據及其全文數據的同時增加期刊元數據信息,保證作者和出版者的人身著作權不被侵犯。期刊論文多屬于職務作品,作者所屬機構具有存檔和優先使用權,因此制定統一格式和內容的授權許可協議書,通過獲取非專屬使用權的辦法來快速簡便地處理與作者的著作權關系。因為期刊論文的收集、整理和存檔基本不受版權限制,受限的主要是論文全文的網絡傳播權,所以全文服務必須在版權許可范圍內進行。

·仔細研究出版者版權政策,努力達到版權政策利用最大化

經過調研發現,出版者在不損害自身商業利潤的前提下,希望更多的作者、讀者了解和使用期刊登載的學術論文,于是出現了免費提供網絡版服務、允許作者或機構對論文提供開放獲取服務、甚至有的出版者明確表示論文出版后遵守知識共享協議等等。這些細微的版權政策變化,在一定程度上清除了機構知識庫建設中的著作權障礙。由于出版者的版權開放程度參差不齊,所以需要機構知識庫建設者仔細研究逐個處理。

3.2 在元數據中明示版權特征

遵守版權規定需要了解和掌握出版者的版權政策。機構知識庫建設涉及數萬乃至幾十萬篇期刊論文、成百上千的學術期刊出版者,建立合理的版權明示方法體系是提高機構知識庫建設速度、促進期刊論文利用的有效措施。

在元數據中對版權政策給予說明是版權明示的基本方法。本研究在調查中發現絕大多數出版者屬下的多個學術期刊版權政策都一致,而一種刊又會涉及多篇論文。因此,中國農業大學知識庫構建中采取論文元數據與期刊元數據相結合,共同完成版權特征揭示的方法。論文與期刊中版權相關元數據元素及其內容明示方法如圖6所示。

圖6 版權相關數據及其內容明示方法

圖6所示版權相關元數據元素設計基本原則為:①期刊論文元數據中只反映本論文的版權特征,期刊具備的版權特征在期刊元數據中體現;②期刊論文和期刊元數據中只反映版權特征,詳細版權政策信息提示通過鏈接到出版者以及提供自存檔政策信息服務的SHERPA/RoMEO、提供免費閱讀的相關網站的方法實現。這樣不僅達到了明示版權政策的目的,同時減少了收集版權政策的工作量,也使版權政策信息的揭示更全面準確。

3.3 針對常見自存檔附加條件的應對措施

中國農業大學知識庫建設過程中針對高頻次出現的自存檔附加條件,采取了以下具體應對措施:

·明示出版源/鏈接到論文網絡版/期刊主頁/出版者網站:在論文元數據中記錄網絡版全文數據網址并進行鏈接;在期刊元數據中記錄期刊主頁網址以及出版者網址并進行鏈接。

·存放于機構知識庫和/或個人網站:中國農業大學知識庫系統規劃時就明確提出,知識庫不僅是學校整體學術成果的展示平臺,同時也要成為本校教師個人學術成果展示的權威性發布窗口。因此在系統中建立了教師個人學術成果信息發布網頁,滿足了部分出版者只能在個人主頁或機構網站二者中選擇一個網站存檔的要求。

·明示論文出版者版權信息:在期刊元數據中通過明示和鏈接DOAJ等開放獲取目錄、出版社自存檔目錄、免費獲取期刊目錄等網站相關頁面,達到明示出版者版權信息的目的。

·非商業使用/遵守CC協議:機構庫構建和服務中無任何商業行為,在獲取作者授權以及版權許可前提下遵守知識共享協議。

·明示論文的接收/出版狀態/延期發布要求:對全文數據發布進行時間控制,盡可能收集論文全文的所有版本,在遵守版權的前提下提供全文服務。

機構知識庫構建與服務是一項長期的工作,涉及的著作權問題是影響其構建效率和服務效果的重要因素。在機構知識庫規劃初期開始注重著作權處理問題,并根據資源版權特征制定詳細著作權處理措施與工作流程,是加速機構知識庫建設的有效措施。此外,我國學術期刊出版機構也應盡快應對開放獲取運動提出明確的版權聲明,為機構知識庫建設者提供明確的著作權處理依據,盡可能減少著作權益糾紛。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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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胡芳,鐘永恒.機構庫建設的版權問題研究.圖書情報工作,2007,51(7):5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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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Stevan Harnada,Tim Brodyb,Fran?ois Vallièresc,Les Carrd,Steve Hitchcocke,YvesGingrasf,CharlesOppenheimg,Chawki Hajjemh,Eberhard R.Hilfi.The Access/Impact Problem and the Green and Gold Roads to Open Access:An Update.Serials Review.Vol.30:31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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