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建剛:土地財政“解藥”

鄭志祥 劉志強

4月份開始，針對迅猛高漲的樓市，中央祭出了一系列“組合拳”，嚴格調控房地產市場。當各級政府的最主要稅收來源——房地產業陷入調整泥潭之時，他們又該如何調整稅收結構、促進改革?

“調整和完善當前的分稅制尤為重要，—定從根本上動真格，才能充分調動各地的積極性，實現各地財政可持續發展。”湖南省望城縣財政局長姚建剛接受《新理財》專訪時說。

房地產成為稅收“龍頭”

作為湖南省長沙市下轄的一個縣城，望城去年實現財政總收入15億元，比上年增收4.5億元，增長43.08％，財政收入增幅和完成進度排名長沙首位。

然而這份優異的成績卻暗藏著一個讓人不得不面對的殘酷現實：房地產企業對財政收入的貢獻超過1／3。以房地產拉動財政，已成為各地政府的常用手段。

“但這明顯存在弊端，財政收入出現嚴重‘偏科。”姚建剛一針見血地指出，按分稅制財稅體制的精神，營業稅屬地方稅種，收入100％歸地方，且絕大部分地區都留作縣級。受體制的刺激作用，近來，地方的固定資產投入逐年加大，固定資產投入產生的建安營業稅全部形成縣級財力，縣區積極性很高。特別是房地產業，其建安營業稅是縣級稅收，契稅、銷售不動產的營業稅、土地收入、報建費等都是縣級收入。

“豐厚的利益回報，不可能不導致房地產業的蓬勃發展。”姚建剛還向記者算了一筆賬：同樣100畝地，工業企業200年的產值都比不上房地產企業三五年的產值。工業企業一百年產生1.87億稅款，地方墊付的成本還沒扣除；而這100畝地如果賣給房地產企業，每畝至少賣出100萬元，而這一部分屬于不動產稅收，絕大部分歸到地方。

并不完善的稅收制度，讓各地的稅收重心出現偏差，房地產行業難免出現畸形發展。

分稅制度不完善

究其原因，分稅制度的不完善導致以上問題的出現。姚建剛說：“現在的體制才是出現這些問題的根本，地方的積極性完全沒有調動起來。”

按照分稅制財政體制及所得稅分享改革的精神，增值稅中央與地方分成比例為0.75：0.25，企業所得稅從2003年起中央與地方的分成比例為60～40。部分地區的地方所得稅部分省、市、縣再按一定比例分成，如此分下去，到縣一級就所剩無幾了，有的地區企業所得稅縣級分成僅為12％。以一個年納增值稅過千萬的工業企業為例，一年地方所得財力僅為250多萬元。相比之下，培養這樣一個規模企業，縣級政府僅在用地上就要倒貼兩至三千萬元，如再加上地方政府給予的政策扶持，一般需倒掛4000萬元左右。企業如能保持較好的經營狀況要15年方可償還政府所墊付的成本(目前，在縣一級年納增值稅過千萬的企業還為數不多)。若遇到企業經營狀況不好，則收回成本就遙遙無期了。更何況按一般規律，企業的平均生命力與15年相差甚遠。鑒于此，縣一級發展工業的積極性并不高。

在姚建剛看來，工業化是中國必經的發展階段，是國民經濟發展的中流砥柱。如果縣一級對這一產業喪失積極性，那么工業經濟的發展將成為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其后果不想而知。

多方入手

“我們目前采取了多種措施，積極發展其他產業，爭取縮小各產業與房地產企業之間的差距，為增加財政收入拓寬渠道。”姚建剛介紹，望城縣大力發展第二、三產業，投人專項資金重點扶持工業、商貿企業等舉措，已經初步見效。

從去年開始，望城縣重點扶持石材、陶瓷、香粉等傳統產業，采取貸款貼息、獎勵、土地等政策，通過對這些企業積極實施優惠政策，迅速帶動各產業的發展。專門下撥了3000萬元，用于扶持工業企業。商貿流通業，也有專門的扶持基金。同時，還成立了中小企業擔保公司，解決急需融資的中小企業的難題。此外，還開展雙優創建活動，優化企業投資環境。

姚建剛認為，在犧牲了縣級財力的基礎上，讓利于企業，解決了各企業面臨的實際困難，肯定能夠促進企業的發展，起到—定的作用，但是，“以上這些，只能是‘治標，不能‘治本。”在姚建剛看來，只有對分稅制進行完善、改革，需要從多個方面人手，才能充分調動地方政府的積極性。

首先，提高增值稅與所得稅縣級分成比例，激發縣一級發展工業的決心與信心。工業制造業是國民經濟的支柱。要使我國的工業在一段時間內得到長足發展，實現工業強國，就必須充分調動發展工業的積極性。只有縣級行政區域為工業企業的發展創造了良好的發展環境，全力支持工業企業的發展，才能堅定工業企業經營者的信心。姚建剛認為，增值稅縣級分成比例應在50％以上，縣級政府才有賬可算，中央與地方才能實現共贏。

其次，將營業稅實行中央與地方分享，防止縣域經濟“偏科”發展。營業稅是縣級收入的主要來源，其產生的主要行業集中在建筑業和房地產業。營業稅的地方全留政策，直接導致了兩個行業近乎畸形的發展。如將營業稅縣級分成所得調整到50％，實現與增值稅同比例分享，必將有利于經濟領域中各行業均衡協調發展。

再次，探索在房地產業實行增值稅的征收管理辦法。姚建剛認為，從增值稅征收的特征和發展的歷程分析，房地產業完全具備增值稅的征收條件。房產本身就是一種商品，房地產業本身就有一種商品生產和銷售的行為，其開發和銷售過程，本身就是一種產品增值的過程。根據增值稅的定義，完全可以按《中華人民共和國增值稅暫行條例實施細則》實行征收。同時，對房地產業征收增值稅，更體現了稅負公平，因為增值稅只對其增值額征收稅款，有利于調節房地產市場的收入分配，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原來房地產市場的暴利行為，也可在當前房產市場低迷的情況下支持房地產企業的發展。

“適時調整現行財稅體系，建立一個既能充分調動各方積極性，又與當前縣域經濟發展相適應的分稅制財稅體制，必將有效促進全國經濟快速、健康、協調發展。”姚建剛總結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