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違反強制性標準看案件的定性處理

■文/武慧欣 侯榮貴

不同的企業按同一產品標準（這里專指強制性國家標準、行業標準）組織生產產品，如違反該產品標準的不同技術指標規定，就其違法行為定性處理及法律適用可能不盡相同，這主要緣于產品標準所規定技術指標的屬性及其指向。就《對該批塑料購物袋如何定性處罰》一案，筆者認為，解讀生產廠家違反的《塑料購物袋的環保、安全和標識通用技術要求》國家強制性標準的內容，是本案定性處理首要考慮的因素。

《產品質量法》第十三條規定：“可能危及人體健康和人身、財產安全的工業產品，必須符合保障人體健康和人身、財產安全的國家標準、行業標準”。此處的“國家標準、行業標準”屬性如何？《標準化法》第七條規定：“國家標準、行業標準分為強制性標準和推薦性標準，保障人體健康和人身、財產安全的標準和法律、行政法規規定強制執行的標準是強制性標準，其他標準是推薦性標準”，可見，《產品質量法》中的“保障人體健康和人身、財產安全的國家標準、行業標準”是強制性標準。《關于實施〈中華人民共和國產品質量法〉若干問題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第六章第三節規定:“《產品質量法》第四十九條有關生產、銷售不符合保障人體健康和人身、財產安全的標準的處罰，與《標準化法》及其條例規定的生產、銷售不符合強制性標準的處罰不一致，根據后法優先原則，對不符合強制性標準的產品實施處罰，應當適用《產品質量法》第四十九條的規定”。此條不外是對《產品質量法》與《標準化法》及其實施條例就違反強制性標準行為各自所做的規定發生法律競合情況下法律適用的指引性原則。法律競合下實際是不同法律規范規定的法律責任的競合，是法律責任的實現方式的沖突。法律競合的必要條件是不同的法律規范調整的違法行為必有一定的重合存在。然而，根據《標準化法實施條例》對強制性標準的范圍做出的規定（參見條例第十八條）及現行有效的所謂的強制性產品標準看，強制性標準不全是保障人體健康和人身、財產安全的標準，在有些強制性產品標準中，某些技術指標，當然包括非強制執行的技術指標卻與人體健康和人身、財產安全關系不大，只有標準中安全、衛生指標才是保障人體健康和人身、財產安全的強制標準。眾所周知，在《產品質量法》的罰則中，對生產銷售不符合保障人體健康和人身、財產安全的國家標準、行業標準的產品的行為的處罰較比對其他違法行為的處罰要嚴厲些，如果泛泛地對所有違反強制性產品標準的行為都按《意見》所指引的那樣，即“對不符合強制性標準的產品實施處罰，應當適用《產品質量法》第四十九條的規定”，將可能出現適用法條錯誤、處罰有失公正的情況，結果導致行政相對人的不服，甚至會引起行政訴訟，這樣就嚴重地影響了行政執法機關的聲譽和形象。依筆者陋見，對違反強制標準行為定性處理，應以行為人違反該標準所規定的技術指標內容為依據。只有強制標準中的安全、衛生指標才是保障人體健康和人身、財產安全的標準，其恰與《產品質量法》中的必須符合保障人體健康和人身、財產安全的“國家標準、行業標準”相競合，所以，唯有違反強制性標準中的安全、衛生要求，才能適用《產品質量法》第四十九條的規定處罰，至于違反強制標準中的其他項，應以相關的法律規定定性處罰。

鑒于此，因《對該批塑料購物袋如何定性處罰》案中的塑料購物袋生產廠生產的五種規格型號低壓聚乙烯塑料購物袋沒有標注環保聲明、安全聲明、無產品標識行為均不符合《塑料購物袋的環保、安全和標識通用技術要求》的規定，違反了該標準中的強制性條款。但安全聲明是該標準的安全要求，從該標準中規定的安全聲明的內容“塑料購物袋應有警告語和安全性說明，如‘為了避免和防止窒息等危險，請遠離嬰幼兒’等。直接接觸食品塑料購物袋應標有‘食品用’字體”來看，其目的是為了保護人身健康安全。雖然環保要求、標識標注要求也是該標準中的強制性條款，但其不涉及人體健康和人身、財產安全，其“強制”等級要低于安全要求，根據吸收原則，可將本案定性為“生產不符合保障人體健康和人身安全的國家標準的塑料購物袋”，即按較重的違法行為定性處罰。至于案中塑料購物袋厚度不達標的事實，僅依執法人員感官判斷及當事人陳述不足為憑，不能作為本案的定案證據，但如經檢驗不達標（厚度低于0.025毫米），也不能將其定性為生產淘汰產品行為，而應定性為以不合格產品冒充合格產品，因《產業結構調整目錄》中列入的是淘汰超薄型（厚度低于0.015毫米）塑料袋生產線。值得一提的是，既然國家標準、行業標準分為強制性標準和推薦性標準，《產品質量法》中又未提及過“強制性標準”這一術語，那么保障人體健康和人身、財產安全的國家標準、行業標準中就不能排除推薦性國家標準、行業標準。實踐中，有些推薦性國家標準、行業標準中，不乏有安全、衛生指標要求，而根據有關規定，推薦性標準企業一經采用，應嚴格執行，故采用的推薦性標準中的安全、衛生指標已然是強制執行條款，又因其涉及人體健康和人 身、財產安全，企業違反這些標準中的安全、衛生指標，比照《產品質量法》第四十九條規定處罰應該是合法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