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善意的謊言,讓愛與生命共同延續———
病魔來襲
今年27歲的周毅是四川省達州市人,畢業于上海市信息職業技術學院。2006年9月,他在上海一家鞋廠做業務員時,和在超市當營業員的鄭艷麗戀愛了。
鄭艷麗是浙江省湖州市姑娘,心靈手巧、善解人意的她常常在超市里買打折的鮮肉,為周毅做他最愛吃的紅燒肉。有這樣一個溫柔賢惠的女友,周毅常常樂得合不攏嘴。
然而,一場災難卻悄然臨近這對幸福的戀人。2008年6月底,鄭艷麗出現發燒、流鼻血的癥狀,她到醫院一檢查,才發現自己患的是白血病,需要立即住院治療!得知消息,周毅和鄭艷麗的家人四處奔波籌錢為她看病,12月中旬,病情好轉的鄭艷麗回家接受保守治療。然而2009年2月初,鄭艷麗的病情突然惡化,父母又忙將她送到醫院。醫生說只有進行骨髓移植,才能挽救她的生命。而此時,家里已向親戚朋友借了8萬元,周毅也為此欠下了5萬多元外債。
2009年5月中旬,眼看著一個病友在家里賣房賣車,還借了30萬元外債后,仍然沒有找到匹配的骨髓,最終還是離開了人世,鄭艷麗哭著對父母說:“我們回家吧,我不想再花錢了,免得你們最后人財兩空!”父母聽了,淚如雨下。當天晚上,周毅帶著剛借來的5000元錢到醫院看鄭艷麗,她泣不成聲地說:“把錢還給人家吧,反正我都是將死之人了……”接下來,她便開始用絕食的方式拒絕接受治療。6月3日,鄭艷麗的父母只好讓她出院回老家休養。
周毅獨自回到出租屋,看著一年前還充滿溫馨和快樂的小屋如今變得如此冷清,心里說不出的難受。周毅覺得,鄭艷麗是因為沒錢,又不想連累大家,才毅然放棄治療的,只要自己有錢了,她還是會繼續治療,可自己不可能一夜暴富啊。一夜的苦思冥想后,他想到了一個妙招:裝作自己被提拔為公司副總,加了薪水,以此來說服女友。
在東拼西湊借到5萬元后,周毅聯系上在一家公司做小車司機的好友劉勇。劉勇得知事情經過后,非常熱心。一番準備后,2009年6月17日上午,劉勇駕車帶著周毅來到湖州鄭艷麗的家里。看著女友浮腫而蒼白的臉,周毅心疼地說:“阿麗,我剛被提升成副總,預支了半年的工資和補貼,咱先住院尋找骨髓吧。”說著他拿出那5萬元錢遞給鄭艷麗。
看鄭艷麗將信將疑,他忙指著劉勇說:“公司還為我配了車子和司機,我們特地來接你去醫院的。”劉勇趕緊說:“周總年輕有為,是我學習的楷模!嫂子,等你康復了,再請我喝喜酒!”這句話逗笑了鄭艷麗,但她依舊疑慮:“你們不是在逗我開心吧,周毅怎么突然成了有車有錢的副總呢?”周毅忙說:“咱們公司開始實行公推公選,很多人投了我的票!”劉勇隨聲附和:“為了激勵大伙兒,現在是能者上,庸者讓啊!”就這樣,在周毅的安排下,鄭艷麗住進了上海醫科大學附屬醫院。
愛與謊言同行
接下來的日子,為了籌集治療費用,周毅成了一個玩命工作、見縫插針打散工的打工仔:早上上班前,他要騎電瓶車送報紙;跑業務時,他還幫一家保險公司推銷保險;同時,懂些廚藝的他,中午還在公司附近的餐廳做起臨時廚師。傍晚,他就到醫院附近的快遞公司當搬運工,然后再抽時間去醫院看女友。
7月底的一天晚上,周毅在快遞公司搬貨,空閑時掏出手機,才發現有兩個未接來電,全是鄭艷麗打來的。自從周毅“當”上副總后,鄭艷麗知道他忙便很少打電話。難道是出事了?周毅忙跟快遞公司老板請假,心急如焚地趕到醫院。
周毅推開病房大門,看到鄭艷麗正躺在床上戴著耳機聽歌時,才松了一口氣。他依在墻上,氣喘吁吁地說:“剛才,我在快遞公司沒聽到電話……”鄭艷麗驚訝地問:“快遞公司?”周毅看自己說漏了嘴,忙解釋:“剛跟香港客戶交流完,對方便催著我給他們發份樣品過去,不是下班了嗎,公司里的人都走了,我只好親自跑一趟了……”周毅的解釋合情合理,但鄭艷麗還是左右打量他:“看你這身打扮,總覺得不像一位副總!你不是在騙我吧?”鄭艷麗的話把周毅嚇了一跳,他忙辯解:“你看我不是剛剛提拔上來嘛!而且我在你面前還擺什么領導架子呢?”
雖然一時蒙混過關,但鄭艷麗的話給周毅敲響了警鐘。第二天上班后,周毅跟關系不錯的同事王東和張特以說了自己的苦惱:“我平時跟老總打交道太少了,根本就不清楚領導是怎么當的!”張特以提議:“你應該先去琢磨一下老總的言談舉止。”周毅聽后連連稱是,決定偷偷模仿公司老總黃文杰。
8月4日公司開大會,周毅假裝記錄會議內容,其實一直用眼角偷瞄黃總,觀察他的動作并暗暗模仿。黃總講到前段時間銷量下降時,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嗓門也隨之提高。進入角色的周毅竟然也情不自禁地拍了一下桌子。會議室一下子安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周毅身上,他羞紅著臉低下頭半天不敢喘氣。
雖然惹了領導不滿意,但為了打消女友的懷疑,周毅還是決定繼續“盯梢”黃總,日子一長,公司里傳言周毅官癮很大。
面對大家的諷刺和挖苦,周毅心里很難過,但他一想到病榻上的女友,又堅定了自己的決心。工夫不負有心人,周毅終于練出了領導的氣質和風度。
一天,周毅去醫院探望鄭艷麗,突然電話響了。一看號碼,正在談笑的周毅立馬畢恭畢敬地對著手機說:“杜總,這個任務就交給我了,您放心,我這就去辦!”說完,他便慌慌張張地要走。鄭艷麗叫住了他,狐疑地問:“你不是副總嗎?怎么剛才在電話里慌成這個樣子,你這哪里是領導?簡直就是一個小兵嘛!”
聽到這話,周毅忙說:“我剛被提拔,而杜總是我們公司的老領導,我當然要謙遜一些,這樣才利于我開展工作呀!”雖然他的解釋合情合理,但鄭艷麗又提出了另外一個疑問:“那我再問你,你每次來看我,怎么都是一個人,好歹你也是位領導,我住院這么久,怎么就沒有人來看望一下呢?”見女友想試探自己,周毅只好硬著頭皮說:“確實有幾位員工早就提出要來看望你,但我見他們每天也挺忙的,而且一上任就講究排場,我怕影響不好,所以便拒絕了。”他理了理領帶,說:“你要是不信啊,過幾天我就讓他們來看你,省得我一直推著!”
真善美總動員
8月17日下午,周毅、王東他們買了鮮花水果和營養品,乘公交車去醫院看鄭艷麗。為確認男友沒有騙自己,鄭艷麗“狡黠”地對周毅說:“這段時間我身體有所好轉,在醫院里憋著也難受,我想坐你的車出去兜兜風,可以嗎?”
面對鄭艷麗突然提出的要求,周毅他們面面相覷。王東忙說:“不巧,車有毛病,被送去維修了。”張特以也隨聲附和:“是啊,車要是帶著病上路,不安全,嫂子你也等病好了再出去吧。”就在王東他們全力應付鄭艷麗時,周毅假裝上廁所,偷偷給劉勇打電話,讓他來救一下火。誰知,劉勇剛好跟領導出差,要一個星期后才能回來。怎么辦呢?就在周毅急得團團轉時,不明就里的鄭艷麗卻催促周毅給司機打電話問問車什么時候修好。
沒辦法,周毅只好煞有介事地“打電話”:“什么?要修一個禮拜?”掛斷電話,周毅無奈地聳聳肩:“沒辦法,實在要兜風,改天吧!”鄭艷麗又說:“那你打車帶我到你們公司看看總可以吧!”推辭不過的周毅只好說:“現在已經下班了,改天車修好了,我帶你去看好嗎?”鄭艷麗答應了。
周毅知道女友機靈聰明,如果真帶她到自己公司,謊言很快就會被揭穿;倘若不帶她去,又怕她因此產生懷疑,怎么辦呢?就在周毅不知如何是好時,8月19日上午,黃總突然將他叫到辦公室,問他對公司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原來,黃總聽到員工反映周毅在外面開了個公司,并且做了副總,便想調查一番。周毅這才對黃總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黃總得知周毅假扮公司副總是為了救女友的命時,感動地說:“你咋不早說呢,我們可以為你想想辦法啊!”隨即,他召開公司大會。會議上,黃總決定,公司所有人都要配合周毅瞞過女友。
經過精心的排練,8月25日上午,周毅乘坐黃總的寶馬轎車,到醫院接鄭艷麗去公司。一看到鄭艷麗,黃總便說:“周總年輕有為啊,多虧你在面臨病魔時堅定從容、配合治療,這是對他工作最強有力的支持啊!”到公司后,每一個看到黃總和周毅的人,都恭敬地叫他們“黃總”“周總”。鄭艷麗隨著周毅來到副總張進林“借”給他的辦公室,在里面轉了又轉,歡喜不已。這時,有人輕輕敲門,周毅頭也不抬地說:“進來!”辦公室主任走進來,朝鄭艷麗點點頭,恭恭敬敬地給周毅匯報工作……
不一會兒,到了中午下班時間,周毅帶鄭艷麗去食堂吃飯,在樓梯口碰到了同事方中林。方中林說:“周總,現在食堂就餐的人很多,要不我把飯給你們送來吧!”征得鄭艷麗同意后,周毅點了幾個菜。十多分鐘后,方中林和王東、張特以提著熱乎乎的飯菜來了。飯后,鄭艷麗還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休息了一會兒。下午兩點左右,黃總專門派車將鄭艷麗送回了醫院。
從男友公司回來,鄭艷麗壓在心底的懷疑和擔憂,很快像陽光下的冰雪一樣消融了。她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更加積極地配合治療,病情也趨于穩定。看到女友不再抗拒治療,周毅深感欣慰。
2009年8月29日,醫院通知周毅,為鄭艷麗找到了匹配骨髓,可以進行骨髓移植手術。可是要支付高達11萬元的巨額手術費用,這讓周毅陷入了深深的苦惱。黃總得知后,拿出11萬元,到醫院交給周毅,讓他趕緊給女友安排手術。周毅沒有想到,黃總竟如此情深義重,他感激地一把抓住黃總的手,熱淚橫流,哽咽著說不出一句話……
10月4日,醫院血液科主任為鄭艷麗成功地進行了骨髓移植手術。半個月后,專家復診確認,如果恢復順利,鄭艷麗很快就可以出院回家休養。看著臉色逐漸紅潤起來的愛人,周毅蹲在病床前,把自己假扮副總的真相說了出來。明白這一切后,鄭艷麗一點兒也沒有生氣,她含著眼淚說:“如果不是你用心良苦,也許我現在早就沒命了。既然死里逃生,我就要好好活著,還要等著當你的新娘呢!”說完,這對歷經患難的情侶緊緊地擁在了一起……
(文中除周毅、鄭艷麗外,其余人物均為化名。本文謝絕任何形式的轉載,違者視為侵權!)
編輯陳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