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浩然
鋼琴音樂作為一種音樂語言,同時是一種聽覺藝術,它是將鋼琴演奏出來的音響通過空間傳播到聽者的耳朵,使聽者獲得審美感受的藝術。這種由物質到精神的運動過程,其終極目標和價值體現均取決于審美主體的聽覺感受。但是,這種聽覺感受不是單純生理性的感官功能,而是以健康的聽覺器官功能為基礎,以一定的音樂審美能力為前提的。當一種新的審美對象的外在特征(音響、旋律、節奏)刺激人的感官時,引起相應分析器的反射,形成信息傳入大腦,這時,人對事物只是產生了相應的情感和感覺。
鋼琴音樂作為一種藝術美,其構成要素是多元的,其旋律由高低長短不同音的組合,體現著人類千百年來對音樂的審美心理積淀,更表現出作曲家和演奏家對音樂美的訴求和對旋律的感悟審美能力。從音樂的表現邏輯來看,旋律是可以獨立存在的,而且也具有一定的美感,但是在鋼琴音樂中,旋律不是孤立存在的,它首先要和節奏緊密地結合在一起,才能具有表現意義。節奏是音樂在時間上的組織,就是各個音的強弱,長短(時值)關系,不同的節奏往往成為各種音樂風格的基本要素和主要標志,它和旋律有機結合在一起就進一步強化了音樂的表現力。
在旋律創作上,作曲家常采用長線條的、強調對比的、自由舒展的旋律進行,如古典主義的英雄性音調,浪漫主義風格賦予作品歌唱性和抒情性等等。
如果說鋼琴音樂的上述特征和一般音樂有著某些共性的話,那么這種樂器的獨特音色和一些特殊演奏方法,則賦予了各種音樂表現手段以嶄新的個性“包裝”,大大地提升了音樂的審美價值。音色源于物理學,是指發音體振動后產生的特殊音質,又稱“音品”。正是由于這一物理屬性,從而使得每一種樂器都獲得了鮮明的個性特征,也才帶來了音樂世界絢麗多彩的音響效果。這一實踐經驗充分證明了音色是音樂審美的重要內容。鋼琴的基本音色明亮而富有穿透力,但是不同的音區,不同的彈奏力度和不同的演奏方法,又可以使音色得以變化。如低音區音色渾厚、豐滿,高音區則清脆、嘹亮;力度強時洪亮、清脆,力度弱時則顯得柔和寬廣。可以毫不夸張地說,在樂器王國里,鋼琴是音色變化最多,表現力最豐富的樂器,這不僅給演奏家提供了發揮表演才能的廣闊天地,而且也極大地增強了鋼琴音樂的藝術魅力。鋼琴不僅蘊涵的音色豐富多彩,而且還有許多獨特的演奏方法,進一步提升了藝術表現力,使音樂更加富有審美魅力。例如從一個音開始,按照鍵盤的自然順序用手刮到另一個音的刮奏,頗有氣勢宏偉和翻江倒海的感受,將兩個單音或一個單音與一組音,做急速交替反復彈奏的震音,出現在低音區輕柔細膩,幽靜典雅,而出現在高音區又形成了波瀾壯闊的暴風雨。這些特殊奏法,其音響效果是其他任何樂器所無與倫比的。此外,在觸鍵方面,鋼琴不僅可以重力彈奏,而且在按下琴鍵的力度、速度、深淺時,都有不同的音樂效果。將這些技巧與方法加以創造性地運用,既能夠表現人們復雜豐富的內心活動,又可以編織出五彩繽紛的大千世界。當然,鋼琴本身所具備的物理屬性和它所提供給演奏方法方面的物質條件,都不是音樂本體,也不具備審美價值。但是,一旦作為鋼琴音樂的表現手段而進入演奏家的表演領域,就會產生巨大的審美力量。
鋼琴樂曲是一種不確定性聽覺藝術,有別于繪畫中的描摹和文學中的敘述等,它憑借形式、結構等來間接地表現客觀世界,通過引起人的共鳴來達到描述音樂形象的目的,而且它的本質是促進人們對美的感覺和表現,是以培養審美情感為主要目的的,這是鋼琴教育有別與其它教育的顯著特點。音樂形成了一種表現方式,其中心內容是主體性的,表現形式也是主體性的,演奏家們用鋼琴這種極具表現力的樂器,表達著對整個世界和現實生活的各種現象、場景、人物的主觀感受,反映純主觀的、但也帶有一定社會典型性的個人情感。李斯特令人眩目的華麗技巧下所飽含的激情;肖邦歌唱性旋律透露出的款款深情;門德爾松形式簡練,清新樸實而富于聲樂性的鋼琴旋律;舒曼的作品短小精干,個性鮮明,充滿著生命的激情,富有深邃而浪漫的詩意,表現出人的內心體驗多種復雜的心理狀態。總之,鋼琴家用極富個性的音樂語匯,創作出不同風格特征的鋼琴作品,成就了五彩斑斕的鋼琴音響世界。
鋼琴藝術是一門情感藝術,鋼琴樂曲雖然通過規則嚴格的音符排列來表達感情,但這種感情實質上是非邏輯性和不確定性的,這是因為作曲家的思想和感情不是遵循任何嚴格的規則、邏輯思維和推理形式來傳送,而是直接通過聽者的心靈體驗來傳達的。鋼琴音樂表達了作曲家多樣的情感,首先是強烈而深厚的民族情感,在鋼琴音樂的創作中體現出了對民族價值觀的肯定,對祖國人民的深深眷戀之情。作曲家或者直接采用本民族的民歌和舞蹈,如李斯特在廣泛收集匈牙利民歌和吉卜賽音樂的基礎上,創作了日后成為其代表性作品的匈牙利狂想曲;肖邦的《敘事曲》就是從波蘭文學的敘事詩中汲取了靈感,從波蘭民間音樂中借鑒和發展了其簡潔的史詩敘述性和淳樸的抒情風格,這都體現了作品自身同波蘭民族的內在聯系,以及音樂所流露出來的流亡者的憂患心情。同時,鋼琴家也在作品中表達對大自然的熱愛之情。如門德爾松《無詞歌》中的第六首《威尼斯船歌》,悠揚、婉約而略含傷感的旋律,優美如歌,把輕舟蕩漾、水光浮動的感覺表現得恰到好處。
鋼琴作品之美不僅可以培養人的豐富情感、積極勇敢的創造力及豐富的想象力,而且使人獲得趨向美好事物、排斥丑惡事物的心理定勢。培養學生良好的性格品質,使學生逐步達到自覺地、自由地運用美的規律去創造客觀事物、改造人自身、并在真善美中達到高度統一,這是音樂審美教育的最根本的功效。在現代社會,一個符合時代潮流發展的人,也應該是一個具有高度音樂審美修養的人。
中國當下的音樂教育中,音樂教學改革很重要的一個方面就是強化音樂的審美教育。音樂教育以審美為核心,主要作用于人的情感世界。音樂教學的基本價值在于通過以聆聽音樂、表現音樂和音樂創造活動為主的審美活動,使學生充分體驗蘊涵于音樂音響形式中的美和豐富的情感,為音樂所表達的真善美理想境界所吸引、所陶醉,與之產生強烈的情感共鳴,使音樂藝術凈化心靈、陶冶情操、啟迪智慧、情智互補的作用和功能得到有效的發揮,以利于我們養成健康、高尚的審美情趣和積極樂觀的生活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