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文嬌 包玉蘭(西北民族大學文學院, 蘭州730030)
清初閩籍詩人丁煒及其詩歌創作研究
□葛文嬌 包玉蘭(西北民族大學文學院, 蘭州730030)
丁煒 回族 詩文
丁煒,清代晉江陳埭回族人。順治間從人才舉授漳平教諭,遷縣令。歷任戶部主事、兵部郎中、湖廣按察使,屢施善政。他刻意為詩,力追唐宋諸家。王士禎極稱之,與同時海內十子齊名,著有《問山詩集》《問山文集》《紫云詞》等。
清代文學集封建時代文學發展之大成,是古代文學的一個光輝總結。各種文體無不具備,諸多樣式全面繁榮。詩、詞、散文等傳統文學樣式,在清代得到復興;小說、戲曲、民間講唱等新興文學樣式,在清代達到了登峰造極的高度。伴隨著文學的繁榮,清代在元明兩代的基礎上,也涌現出了大批優秀的文人。在這個集大成的文學時代,晉江丁氏回族則是一個罕見的文學世家。丁煒(1631—1701),回族,字澹汝,號雁水,福建晉江(今福建省泉州市)人。其高祖丁自申、祖父丁啟浚都做過官,有著作,是當地的知名人士。丁煒的弟弟丁阜,族人丁啟汴、丁奇昆,均善于詩文。而丁煒則是這個文學世家中有著突出成就的一員。他的詩詞文創作都取得了較大的成就,著有《問山詩集》十卷,收入詩702首;《問山文集》八卷,收入散文93篇;《紫云詞》《涉江詞》各一卷,《涉江詞》已散佚,《紫云詞》收入詞192首。他的詩歌創作則是其中最為出色的,在清初閩中詩家中聲名僅亞于周亮工。清代文豪王士禎將丁煒與宋犖、王又旦等并稱為“金臺十子”,又將其歸入“閩詩派”。
據陳壽祺撰《丁煒傳》:“煒幼孤,成童喪母。”①由此可見,丁煒的少年時代較為坎坷的。據載:“順治十二年,定遠大將軍濟度統帥馭漳州,詔便宜置郡縣以下官,且致閩士試幕下量授職。既試,煒居第一,授漳平教諭。”②后改為河南魯山縣縣丞,隨后調為直隸縣知縣,康熙八年(1669)升為戶部主事,后提升為兵部郎中,出任分巡贛南道,累官至湖廣按察使。丁煒為官期間,牢記舅舅“潔己愛民”的教誨,“屢施善政”。他的晚年事跡史傳中并無詳細記載。據《中國文學大辭典》記載,在康熙二十八年(1689),丁煒因患眼疾,請假還鄉,后數年去世。
隨著清朝統治的穩定,明清易代之際的滄桑之感和家國之痛漸趨淡薄,由原來的力求反映現實,抒寫性情,標榜慷慨激越的詩風轉變為一種提倡清幽淡遠、典雅含蓄的詩風。同時對學問的重視也成為了清初詩論中的一個重要特點。這正是繼承了明末以來力求矯正前后七子、公安、竟陵的模擬與空疏而興起的重學之風。同時,清初依然存在著宗宋和宗唐的爭論。朱彝尊在《〈問山詩集〉序》中談到清初的詩風說:其初,海內談詩者不滿竟陵派的學說,于是紛紛取法高,趨鶩盛唐;過了一段時間,又“厭唐人規幅”“,轉而爭以宋為師”。朱彝尊又說:“夫惟博觀漢魏六代之詩,然后可以言唐,學唐人而具體,然后可以言宋。”丁煒在《〈春暉堂詩〉序》也中說道“:今談詩家不務宗漢魏三唐,以漸追夫《三百》,而顧變而之宋、之元,爭為詭勝,究且失其邯鄲之步。”③在這樣的一種詩風下,丁煒的詩歌創作必然會呈現出與時代相應的特色。丁煒學唐,不可能像前代的宗唐一派一味地模擬,而是突出了一個“宜稍變而通”的觀點。朱彝尊在《〈問山詩集〉序》中說:“讀晉江丁先生雁水詩,直者不伉,綺者不靡,約言之而可思,長言之而可歌,先生之詩可謂善學唐人者矣!”④清初著名詩人周亮工認為:“近頗有尤異之士逸出其間者。”(《書影》卷一)可以說,丁煒正是這樣一位逸出閩派藩籬、轉變清初閩派詩風的“尤異之士”。首先,丁煒論詩更講求詩歌的神韻。其次丁煒極為反對詩歌的因襲和模仿,他在《〈羅珂雪耐耕堂詩文集〉序》中說:“聲詩之病也,無才者知守成法,乃多至于模仿規襲,陳陳生厭。”與反對模仿相對的是他極力主張詩歌自身的獨創性。他主張“詩固貴新而不貴襲;貴獨造而不貴依傍”(《〈于畏之西江草詩〉序》)。第三,丁煒學唐的同時也頗為重視漢魏,將漢魏與三唐并稱,且將古體和近體并重。葉映榴曾說:“讀《問山文集》知先生取材選聲,一宗漢魏三唐。”丁煒在《林穆之秋樓遺集序》中也自稱:“余亦意在漢魏,余于近律力守三唐”“,余謂秦漢六朝八家文體不妨兼綜”。他在《〈于畏之西江草詩〉序》中又說:“詩當取材漢魏而以三唐為宗,其體宜厚而不纖,其氣宜振而不靡,法嚴而調諧,意貫而語秀。古體異制,比類同工。此聲律之極,則而三百之遺軌也。”⑤除此之外,丁煒還認為詩歌是人內心真摯情感的表達,所以他主張在“合法”的基礎上抒寫真性情,而反對作詩隨意、夸張。他批評當時的詩風,說:“天下莫不為詩,連篇累牘,云馳泉涌可謂大盛。顧唐家音律與晉室清談,士大夫靡然成俗,至于曠職廢業,以求一二字語之工,又余之所懼矣。”⑥他論詩說“:清而不已,間入于薄。真而不已,或至于率。率與薄相乘,漸且為俚,為野。”又說:“詩貴合法,然法勝則離。詩貴近情,然情勝則俚。”⑦
丁煒的詩以“麗而則,清而腴”著稱。目前據史料記載,丁煒現存詩歌有《問山詩集》十卷。卷首分別有華亭沈荃、番禺張維屏、鄂諸余國柱、萊陽宋婉、堯峰汪婉、秀水朱彝尊、龍眠錢澄之、寧都魏禧叔子、莆田林堯英為其作序。《問山詩集》分為十卷,共收入其詩702首第一卷為古樂府,詩28首;第二卷為五言詩,詩69首;第三卷為七言古詩,詩37首;第四卷為五言律詩,詩185首;第五卷為七言律詩,詩213首;第六卷為五言排律,詩18首;第七卷為七言排律,詩3首;第八卷為五言絕句,詩45首;第九卷為六言絕句,詩13首;卷十為七言絕句,詩91首。
綜觀丁煒的詩歌創作,文體豐富,風格多樣,并且都取得了一定的成就。而其中尤以近體詩中的律詩最為突出。他的近體律詩不僅數量大,而且質量也極高。在丁煒創作的所有詩歌中,記游寫景詩占到了很大比重,不僅數量頗多,而且其文學成就也頗高。丁煒作詩,善于推敲,用字煉字都極為講究,他用其清逸的筆法營造出許許多多讓人銘刻在心的動人景致。除此之外他的傷今吊古之作和懷人之作也寫得真切動人,蕩氣回腸,有著較高的文學價值。清代文豪王士禎在《漁陽詩話》中評論丁煒說:“閩詩派,自林子羽、高廷禮后,三百年間,前為鄭繼之,后惟曹能始,能自見本色耳。丁雁水煒亦林派之錚錚者,其五言佳句頗多。如‘青山秋后夢,黃葉雨中詩’‘,鶯啼殘夢后,花生獨吟時’,‘花柳看憔悴,江山待除’,皆可吟諷。”⑨《文苑傳》記載“:丁煒刻意為詩,力追唐宋諸家,濟南王阮亭亟稱之。與海內十子齊名,文亦具體。”⑩丁煒被列為“金臺十子”,由此我們不難看到,丁煒的詩歌創作在清初的詩壇上是占有較高的地位。他的學識和人品都對后世有著頗為積極的借鑒意義。
①② 錢儀吉編:《碑傳集》卷八十一陳壽祺撰《丁煒傳》,中華書局,1993年版,第539頁-第540頁。
③ 丁煒:《春暉堂詩序》,《問山詩集》。
④ 朱彝尊:《〈問山詩集〉序》。
⑤ 丁煒:《于畏之西江草詩序》,見《問山詩集》。
⑥⑦ 丁煒:《問山詩集》。
⑧ 袁行云:《清人詩集敘錄》,文化藝術出版社,1994年8月版,第352頁。
⑨ 王夫之等撰:《清詩話·漁陽詩話》,上海古籍出版社,1963年9月版,第216頁。
⑩ 李偉、吳建偉主編:《回族文獻叢刊》,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8月版,第1585頁。
(責任編輯:古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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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文嬌,西北民族大學文學院少數民族語言文學專業2008級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