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瑤族傳統服飾的文化內涵與功能

何廣明

（廣西金秀瑤族博物館 廣西 金秀 545700）

民族服飾是人類文明與文化的表現形式，是人的內在心靈的外化體現。它不僅體現了一個民族的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的整合，以及審美主體內心熾熱情感的外化，而且在一定程度上透視出各民族在特定民族生活習俗和民族審美理念[1]。在歷史的長河中，瑤族人民以自己的勤勞、智慧創造了五彩斑斕、絢麗多姿的服飾文化。對瑤族傳統服飾的文化內涵及其功能進行探討，有助于我們進一步了解瑤族燦爛的民族文化。

一、瑤族服飾的特定文化內涵

（一）瑤族服飾是瑤族對自然崇拜遺俗的反映

瑤族是我國具有悠久歷史的民族之一，瑤族的宗教信仰也經歷了一個漫長的發展過程。瑤族分布非常散，大多居住在海拔1000米左右的高山上，交通閉塞，整個社會發展極不平衡，很多地方處于由原始社會向階級社會過度發展階段，體現在宗教信仰上，就是自然崇拜、圖騰崇拜、鬼魂崇拜與原始的人為宗教相并存，形成了具有瑤族特點的宗教文化。反映在瑤族服飾的刺繡挑花圖案花紋上，這一特點也非常突出。如在賀縣瑤族地區女子頭巾上，飾有眾多的太陽紋。女子頭巾裝飾成頭飾后，太陽紋一定要在頭部的正前方，可見其重要性。在賀縣瑤區的男子婚禮長衣上，在衣背的正中處裝飾一刺繡“盤王印”圖案，周圍飾有12組變形太陽花，背正中素來即代表心，常有“背心”一詞之說，可見太陽在瑤族原始信仰中重要的地位。

（二）瑤族服飾是瑤族意識的顯現

服飾作為一種物質文化，除具有御寒抗熱和避害等實用功能外，也是民族意識的外化物，透過瑤族服飾，我們可以窺視瑤族的民族精神風貌，民族性格和一定的社會心態。

首先，瑤族服飾是瑤族的主要特征和標志。恩格斯說：“一個民族服飾，是區別于他民族的外部特征”。我國是一個多民族的國家，各民族的傳統服飾均有其鮮明的特點，蒙古族和維吾爾族，回族和壯族的服飾各不相同，瑤族服飾和其它民族也不相同，瑤族服飾最大的特點是花繡特多，再加上龍犬圖騰裝飾，這些都是瑤族區別于其它民族的形象依據和主要標志之一，是人們辨識瑤族的一個重要的外在符號。

其次，瑤族服飾是區分瑤族內部不同支系的重要的外在標識。瑤族由于分布的地域十分廣大，各地的地理、經濟條件和生活習慣不盡相同，再加上受到周邊其他民族不同程度的影響，造成服飾上仍會產生一定的差異。如廣西瑤族的一些支系，像白褲瑤、過山瑤、平地瑤、花藍瑤、頂板瑤等，就是直接以服飾的不同而命名的。

再次，瑤族服飾一定程度上體現出瑤族的民族自我意識，是民族尊嚴的象征。一個民族的服裝和頭飾，一旦為該民族人民作為民族尊嚴的標志，對這個民族在自識性，向心性，內聚性方面，所起的作用是巨大的。

（三）瑤族服飾是瑤族人民審美情趣的體現

瑤族服飾，總的說來，色調樸素，式樣美觀，加上挑花、刺繡、印染、編織等工藝的運用，豐富了服飾的色彩、線條和結構，具有豐富的藝術感染力，給人以美的感受。

瑤族的服飾美，充分體現在色彩和圖案上，男女老幼服飾上的花紋圖案，以紅、黃、白、綠、黑等對比強烈的色彩，運用織、繡、挑、染等工藝，構思精巧造型簡練，生動傳神。瑤族婦女用一雙精巧的手，織出各式各樣、五彩紛呈的花紋圖案，反映了瑤族人民的審美情趣，是瑤族人民藝術智慧的結晶[2]。

二、瑤族服飾的功能

（一）瑤族服飾的文化符號功能

圖案是民族服飾的重要組成部分，在民族服飾乃至整個民間藝術體系中都起著傳情達意的作用，它不是簡單地模擬對象形體的外形，而是同民族服飾整體造型藝術一樣，以舍形取意的方式，視對象為傳達審美情感和文化的視覺信息符號，傳達一定的社會文化信息和人的審美情感。不同民族的宗教信息、崇拜偶像均不相同，這些信仰和圖騰文化在民族服飾文化體系中突出地表現出來。如過山瑤男子度戒禮服體現出了中國的道教文化與佛教文化對瑤族文化的深刻影響。帽為頭發織成的道士帽，制作精巧，而長衣前襟下方、衣背、領口，挑繡了上百個“萬”字花紋，明顯體現了佛教文化的影響。過山瑤師公宗教服飾中有道、師兩套系統的服裝，明顯地看到人為宗教與原始宗教的結合。而在師公帽上加的法冠，又明顯看到佛教的影響。

（二）瑤族服飾表達瑤族特定社會活動內容的禮儀性功能

瑤族服飾文化，在其發展的歷史過程中，不斷增加著社會文化功能。其中的禮儀性功能是瑤族服飾文化中普遍存在的現象。如廣西金秀茶山瑤的嬰兒周歲時，外婆要給外孫送一頂飾有九個銀制立體神像的布帽，生活富裕者還送麒麟。布努瑤婦女生頭胎，岳父母、舅父母及房族兄弟姐妹必擇吉日，給剛出生的嬰兒送背帶、衣、鞋、帽等。將服飾作為愛情的信物，饋贈給自己的心上人，是瑤族服飾文化禮儀功能的典型表現。廣東連南瑤族姑娘常以自己精心刺繡的花袋、荷包、香包、頭巾等，作為定情物送給情人，以博得情人的贊賞和愛慕[3]。通過對瑤族服飾禮儀性功能的審視，可體會到服飾作為一種文化現象，它所包含的內涵是豐富博大的，上至君王的國事活動，下達平民百姓的人生經歷，無不由服飾而表達出人們的尊嚴、喜樂、哀傷等無數情感。服裝的禮儀性功能，尤其強化著這些含義，進而通過外在形式達到與內在心情的系結與通融[4]。

（三）瑤族服飾的傳承性與變異性功能

瑤族服飾作為一種社會文化和民俗現象，有其傳承性，也有其變異性。瑤族服飾文化在瑤民族心理中占有重要位置，總是被歷代傳承；另一方面，瑤族服飾又在各種社會因素的作用下，在繼承中有所發展，在穩定中有所變化。

傳承性是民族服飾文化功能的主流。服飾是民族個性的重要標志，具有鮮明的民族性，“因為服飾中蘊含著那樣多的民族文化內涵，讓個體的血肉之軀緊裹在民族集體的因襲規范之中[5]。它總是以傳統的傳承方式出現的，是受一定地域、民族、社會的人們共同心理因素支配的，這種獨特的心理，決定人們對祖先遺留的東西不會輕易放棄，而要千方百計代代相傳。有傳承，才有今日瑤民族多姿多彩的服飾特征。如各瑤族服飾的基本款式，各地域的基本特點，服飾的加工工藝，紋飾的特殊內含，色彩的獨特風格，等等。

變異性是瑤族服飾文化的另一功能。隨著社會的發展，生產力水平的提高，物質生活的日益豐足，社會變革的影響，生活方式的變化，各民族文化的交流，審美情趣的高標準追求，時代風格的影響與滲透，人們對服飾美的創造性，等等，這些外來的變化影響和瑤族服飾自身代謝，瑤民對服飾的要求越來越高，促使瑤族服飾與時變異，朝著多樣化、高檔化、適應性的方向發展。

瑤族服飾文化功能的傳承性和變異性，具有既矛盾又統一的特征，它們是一對連體兒。一般來說，瑤族服飾是在傳承的基礎上變異，又在變異的過程中傳承。瑤族傳統服飾就是在這樣的傳承和變異中不斷發展更新，表現出民族特色和時代風貌。

[1]鄭威,余秀忠.廣西賀州瑤族服飾及其文化變遷[J].廣西社會科學,2007,(10):22-25.

[2]周生來.淺析瑤族古代服飾的文化特質[J].貴州民族研究,2006,26(2):71-76.

[3]玉時階.瑤族傳統服飾工藝的傳承與發展[J].廣西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8,30(1):86-92.

[4]王繼平.論新疆少數民族服飾的社會文化功能[J].新疆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8,36(2):77-81.

[5]鄧啟耀.民族服飾:一種文化符號[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