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泓婷
(黑龍江大學研究生學院 黑龍江 哈爾濱 150080)
嚴復翻譯的《馬可福音》片斷及和合本圣經簡介
嚴復是近代中國最重要的翻譯家。1908年,受大英圣書公會委托,由嚴復翻譯的《圣經.新約.馬可福音》的前四章,在上海商務印書館出版。在1907年全國大會的背景下,大英圣書公會請嚴復出面翻譯文言本《圣經》就變得可以理解了。圣書公會的目的,顯然是要精心翻譯一本精英版的“文理”《圣經》,影響高層的知識分子。
1919年五四新文化運動以后,白話文才取代了文言文,成為寫作的主流,使文言文慢慢地退出了歷史的舞臺。和合本《圣經》則是第一部白話文翻譯著作。圣經和合本(簡稱和合本;或稱國語和合本、官話和合本),是今日華語人士最普遍使用的圣經譯本。
20世紀70年代,翻譯研究領域出現了“文化轉向”。勒菲弗爾的操控理論就是翻譯研究“文化轉向”下一個非常重要、也非常具有代表性的理論。操控派把翻譯置于一個廣闊的文化背景下進行研究,主要探討翻譯在什么樣的文化背景下產生,以及譯作給譯入語文化帶來什么樣的影響,為翻譯研究的“文化轉向”(culturalturn)起到了推動作用。
勒菲維爾(Lefevere)認為翻譯是對原文的重寫,翻譯不能忠實地反映原作的面貌主要是因為它始終受到三種因素的操控:意識形態(ideology)、詩學(poetics)和贊助人(patronage)。翻譯涉及兩種語言和文化層面的交流,從表面上看這種交流時“平等友好”的,而實際上交流的背后隱含著的卻是兩種意識形態的對抗,這種表現除了在選材上得到反映外,在翻譯轉換操作上表現得更加突出。譯者為了消解原文的異質,讓譯文符合所在社會的主流意識形態,往往會在翻譯轉換過程中進行用詞的選擇、句子或段落的改寫、刪減、省略甚至增補,以便滿足目的語讀者的期待和維護整個目的語意識形態系統的穩定。
廣義上的詩學(poetics)主要指“文學表現形式”,主要是作家、譯者等專業人士所關注的內容。勒菲弗爾認為“詩學”包括兩方面的內容:一是指文學技巧、體裁、主題、典型人物、情節及象征等文學要素的集合;二是指文學在整體社會系統中是什么角色或應是什么角色的觀念。譯者在翻譯時,不知不覺中會受到占主流地位的詩學或多或少的影響,或為了翻譯的效果,或為了取悅目標讀者,譯者往往依賴目標語文化文學系統中詩學的某些固有手段對原文進行重寫,當譯者認為可以以自己的譯作影響他所處時代詩學發展,往往引進原語文化中的詩學。
贊助人/商(patronage)是影響翻譯活動的另一個重要因素。勒菲弗爾認為贊助是社會多元大系統中的文化(子)系統中各種操控翻譯的因素之一,它在文學系統之外,卻對文學系統內的翻譯活動有明顯的操控作業,可以推動、妨礙甚至阻礙文學作品的閱讀、創作和改寫。
前面已經提到譯者在翻譯過程中主要受其所在的社會主流意識形態的影響,為了使譯本擁有讀者群,譯者必定會首先考慮譯本的能理解度,至少要讓讀者認可他在譯本中所采用的語言形式和風格。因而在這一意識形態的操控和制約下,譯者會有意識或無意識地采取以目的語文化為中心的策略即用歸化的手法對原文本進行一定程度上的改寫,以滿足目的語讀者的期待視野,同時也可以幫助確保目的語文化系統內的統識。
在嚴復翻譯的《馬可福音》片斷中就很明顯的反應了這一點。他故意刪改了原文不符合中國傳統價值觀的表述——“馬太效應”。“馬太效應”的典故源于《馬太福音》第25章14-29節關于三個仆人以不同的方式使用主人留給的錢的比喻。耶穌總結說:凡有的,還需加給他,叫他有余;沒有的,連他所有的也要奪過來。這大概是當時流行的一句諺語,意思是指人的能力越使用就越能增加,如果不用就退化。20世紀60年代美國社會科學家羅伯特·莫頓把科技界的類似想象概括起來稱之為“馬太效應”(Matthew’s Effect)。和合本圣經譯文:又說你們所聽的要留心。你們用什么量器量給人,也必用什么量器量給你們,并且要多給你們。25因為有的還要給他。沒有的,連他所有的也要奪去。
嚴復的譯本,受到當時社會主流意識的影響,直接刪減了這段不符合中國傳統意識的文字。而對于和合本圣經來說,就不存在這種刪減問題了。和合本的翻譯本著忠實原文,盡力體現本意的宗旨。圣經翻譯小組的目的就是盡可能的傳達原文的意思,把里面的細節淋漓盡致的表現出來。
嚴復話語系統中的話語絕大部分都是古雅的漢語,只有少量近似報章體語言。有不少論者已注意到,嚴復選擇古雅漢語作為譯語,是想迎合目標讀者群的愛好。用漢以前的字法句法,這樣的翻譯話語會給士大夫們帶來親切感,他們閱讀時的感覺會相似于閱讀中華文化元典,因而能比較容易地接受翻譯話語所傳達的思想。
和合本的翻譯工作是由基督徒組成的翻譯小組完成的。他們的目的是既要忠實原文,還要考慮讀者。對于他們來說,讀者是所有的普通勞苦大眾。所以他們的譯本語言會盡可能的簡單,但是又不失文采,成為了至今為止《圣經》最流行的一個中文譯本。
確切地說,大英圣書公會是《馬可福音》片斷翻譯的“委托者”和“贊助人”,嚴復是翻譯任務的“受托人”和“實現者”。一方面,嚴復對基督教了如指掌,對基督教表現的開放的文化態度,希望讓國人了解其經典;另一方面,教會讓嚴復保留自己的風格,以古雅的語言形式表達“福音”的信息內容,可以達到“一箭雙雕”的目的。
然而,和合本的譯本都是通俗譯法。都是直白易懂的翻譯方法,目的在于文章的可讀性,沒有更多的翻譯意圖在里面。
結語:翻譯并不是一種中性的、遠離政治及意識形態斗爭和利益沖突的純粹的文字轉換活動,而是一種文化、思想、意識形態的話語在另一種文化、思想、意識形態的話語中的改寫或再創造。過去人們對翻譯的想法過于狹隘,把翻譯看成是一種語言到另一種語言的等量轉化,忽視了意識形態大方向對翻譯的影響。翻譯批評家和研究者們應高度重視意識形態這一隱形的操控者,同時也應該將翻譯置于更廣闊的文化大背景下,從意識形態、歷史、文化等諸角度客觀地審視譯作,從而對譯者的工作給予公正的評價。通過以上對《圣經》兩個漢譯本粗略的分析,希望讀者能對勒菲弗爾的操控論有更進一步的認識,并將其應用到更多文學譯本的對比研究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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