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進：美國式現代化之路

陳志鵬

(西北師范大學 文史學院 甘肅 蘭州 730070)

一、西進運動促進美國農業現代化的發展

西部具備農業發展的天然優勢，從土地資源來看，美國可耕地比率非常高，占其本土面積的40﹪，其中絕大部分都集中在美國西部的密西西比河流域。而且，那里的農業條件極為優越，日照充足、雨量適當、土質肥沃，非常適合農作物的生長。【2】這些都為美國農業現代化的發展提供了良好的自然條件。西部地區由于受大陸性氣候的影響，即有炎熱的夏天，又有寒冷多雪的冬天，對小麥和玉米生長有利，從而成為美國小麥和玉米的主要產區。農產品基地也從東部移到了西部，使西部迅速成為著名的糧食基地，農業區域化和專業化日益形成。適合種植小麥的俄亥俄河和密蘇里河以北發展成為“小麥王國”。棉花種植也從大西洋沿岸發展到墨西哥灣，西南部成為主要的植棉區，密西西比河下游以阿拉巴馬為中心形成了“棉花王國”。畜牧業也不斷發展，在密西西比河以西的廣闊大草原形成以德克薩斯為中心的“畜牧王國”，初步形成了三大農業區。在西北部有些富裕的農民轉化為農業資本家，出現了大規模的農場。據統計，阿巴拉契亞山脈以西的農場占全國農場總數的比例，1850年為49.1﹪，1860年是57.6﹪，1870年達到63.3﹪，1890年升至69.2﹪。1860年，農場面積占全國農場總面積的70﹪，資產占全國農場資產總值的54﹪；到1900年，西部農場的數量、面積、資產總值在全國所占的比重又分別上升到71﹪、79﹪和78﹪。【3】隨著西部農場的壯大，東部農產品基地不斷向西部轉移，西部的農業得到迅速發展。西部農民所需要的生產資料和日用品大多來自東部，為東部制造業擴大了國內市場。同時西部畜牧、小麥等基本物質資料又滿足了東部城市和人口發展的需要，促進了東部相應農副產業、肉類加工業、罐頭工業、面料食品工業的發展。而西部的棉花種植業為東部工業提供了棉植面料后為取代南部棉花種植業中心奠定了基礎。西進運動也大大加速了美國農業機械化進程。由于西進運動的大幅度展開，生產的擴大與生產工具落后的矛盾日益顯露，這就刺激了農業機械化的發明和使用，推動了美國早日實現農業機械化。在耕種方面有1880年試制成功的帶播種機的雙壁犁，可以一次完成挖溝和撒種的工序。在收割方面有1858年由馬什兄弟發明的聯合收割機，以及1878年面世的自動打捆機和各種脫粒機。此外，在割草、下種、施肥等方面都發明有機器，既便宜又實用，省時又省錢，在西部以及全美國被廣泛采用。【4】同時西部蒸汽機的使用又進一步提高了其機械化水平。資本主義大農場紛紛使用機械化作為推動農業生產的強大動力，大大提高了農業生產率，使美國農業現代化程度大大提高。西進運動對于西部農業的開發具有重大意義，基本上形成了整個“美國式道路”的農業，為美國成為強大的工業國奠定了扎實的物質基礎。

二、西進運動促進西部工業的發展和城市的興起

受到西進運動的直接影響，這主要表現在農機制造業方面。為了適應西部對農機需求的不斷增長，農機制造廠大都從東部遷到西部。例如，1837年發明鋼犁的約翰·迪爾從新英格蘭移居到伊利諾伊，并在莫林建起了農具廠。1831年獲收割機專利的弗吉尼亞人塞勒斯·麥考密克，后來也在芝加哥建立了改進型收割機制造廠。【5】由于農機制造業的帶動和農牧業商品化的直接推動，農副產品加工工業也發展起來。早在1790年，位于俄亥俄上游的馬里塔就建立了中西部第一座面粉加工廠，到1850年俄亥俄已有水磨房3000家。1850—1880年，面粉加工業成為威斯康星最重要的工業，僅密爾沃基1860年就有加工廠14家。【6】這反映了西部由農業現代化帶來輕工業的迅猛發展。

美國位居世界前列的豐富礦產資源，有相當一部分集中在西部地區。阿巴拉契亞山區的煤，蘇必利爾湖一帶的鐵，德克薩斯、路易斯安那和加利福尼亞的石油，得克薩斯、路易斯安那、俄克拉荷馬和新墨西哥的天然氣，以及西部各地蘊藏的銅、銀、金等，都是近代工業最重要的資源。匹茲堡附近的煤、鐵礦石使匹茲堡發展成為美國的鋼鐵中心。阿拉巴馬的鐵礦石和石灰石為南部鋼都伯明翰的興起準備了充分的條件。克利夫蘭的鋼鐵業所需要的礦石也主要來自俄亥俄和大湖區。蘇必利爾湖出產的銅、伊利諾斯和威斯康星出產的鉛一直居全國首位。【7】西部的大量資源使西部企業如魚得水，特別是采礦業的崛起更顯示出西部迷人的優勢。曾出現過1848年的“淘金熱”，它的影響具有世界性，吸引了更多世界各地的人口來到美國西部。采礦業的崛起也使與之相關的其他產業相繼發展起來。隨著西部工業的不斷推進，西部移民具備了更強的開拓能力，向荒僻的“遠西部”遷徙成為可能，這樣就把工業革命的浪潮進一步引向更遠的地方，直至太平洋沿岸。從1850-1900年，工業中心向西移動了350公里，其中心1850年時在賓夕法尼亞的哈里斯堡附近，1880年轉移到阿巴拉契亞山脈西側的匹茲堡北邊，到1900年已定位在俄亥俄州坎頓城以西約50英里的地方。【8】換言之，中西部已取代新英格蘭成為美國新的工業中心。據統計，到1914年，中央東北部和中央西北部①的工業產值在全美國工業總產值中的比重已達35.5﹪，相比之下，大西洋中部是33.2%，新英格蘭僅為12.0﹪。【9】這種波浪似的工業推進，為美國盡快實現工業現代化奠定了基礎。這也是美國經濟內源式發展的具體體現，它實現了美國經濟量的擴張，使美國工業總產值大幅度上升。

伴隨工業的快速發展，大批新興工業城市興起于中西部。與東北部興起于商港的城市不同，推動這類城市興起的動力主要是來自發展工業的需要，因此這類城市的專業性很強，而不同于以往的綜合性城市，每一個工業城市都有一種或幾種主要的工業作為自己的支柱產業。如匹茲堡以粗鐵冶煉為主，克利夫蘭最初以粗鋼生產為主，芝加哥最初以機器制造為主，底特律最初以汽車生產為主。【10】這些由不同專業性工業組成的新興工業城市，儼然成為美國工業現代化的象征。

三、交通運輸業現代化的發展

由于西進運動的不斷推進，加強了東西部之間的聯系。而東西部的交通運輸條件不能適應當時社會經濟發展的需求，于是改革交通工具和交通道路就成為交通運輸業革命的首要任務。第一個革命是汽航業的發展。1807年富爾頓建造“克萊蒙特號”蒸汽船試航成功，從此美國進入汽航時代。19世紀20年代，在東部水域，密西西比河、俄亥俄河以及五大湖中，都出現了更輕、更長也更實惠的汽船。【11】汽航的使用使運輸速度比以前大為提高，加快了貨物流通，同時交通道路也得到迅速改善。第二個革命是東西部運河的開鑿，在鐵路運輸發展之前，由于西進運動的擴張迫切需要加強聯系，以實現經濟的持續、穩定發展，所以開鑿運河成為自然。1825年，伊利運河的開通成為溝通東西部的第一條水陸通道。隨后相繼建成四條運河，這些運河的開鑿大大降低運輸成本，提高了貨物運輸量，有利于移民進一步向西遷移，開辟新移民區。第三個革命則是鐵路建設。從19世紀30年代起，政府的鼓勵和資助使全國掀起了建設鐵路的熱潮。鐵路交通持續發展至19世紀40年代。真正的鐵路網絡形成于19世紀50年代，統一規格鋪設的鐵路系統總計三萬英里。【12】這解決了美國交通“瓶頸”問題，鐵路成為那個時代最重要的交通手段。鐵路運輸快速、直接、方便，而且可以全年運轉，使陸地交通大為改善。它的成功也使結構復雜的公路系統遭到冷落。②由于鐵路使商品和市場更加具有預期性，更多的美國人參加商業生產。鐵路給西部發展注入了活力，有力推進了工業革命向西部擴散。同時也推進了西部社會由農業社會向工業社會轉變，特別是五大湖地區迅速成為美國重要的核心工業區，并且也使工業基地拓展到太平洋沿岸，為美國成為工業國奠定了基礎。

四、內源性現代化和全球化

內源性現代化并不是依靠本國的資源來促進本國現代化，它仍然和全球化緊密聯系在一起。美國開發西部發展本國的現代化仍然離不開歐洲的資金和技術。

如建設鐵路主要依賴歐洲投資資本的支持，技術偷竊是美國獲取歐洲技術的特點之一。新英格蘭的碼頭也歡迎各類移民，來自英國的塞繆爾·斯萊特（Samuel Slater）就是其中之一，他通過各種巧妙甚至卑鄙的途徑，掌握了歐洲機器的設計，并在美國將其拷貝出來。【13】可以說內源性現代化和全球化是相輔相成的。如今世界上哪個國家想促進本國的現代化進程，只靠本國的自身的內源性現代化是無法實現，世界經濟一體化是時代的主流，各國參與生產，參與競爭。Stephen E. Ambrose在他的《Rise toGlobalism》敘述了二戰后全球化的美國經濟“復雜經濟的增長和戰后便宜能源供給造成經濟的巨大發展，這些使美國經濟更加依賴外國資源，變得更易受外國經濟威脅的攻擊。”【14】但是美國西進運動仍然意義重大，它使美國根據本國的實際情況走出一條不同于歐洲的現代化發展模式，并對遲發展國家現代化起著重要的啟示作用。在全球化的大環境下發展現代化，不能照搬別國模式，要結合本國實際情況，有效利用外資，發展具有自己特色的現代化模式。

注釋：

①即美國的中西部

②當時公路運輸主要是畜力運輸

【1】董正華.世界現代化進程十五講[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10。

【2】【3】【7】唐晉.大國崛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5。

【4】【5】【10】何順果.美國史通論[M].上海：學林出版社，2001.12。

【6】【8】【9】何順果.美國歷史十五講[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5 。

【11】【12】【13】[美]丹尼爾J.麥肯納尼著.張笑天.盧勁杉譯.周末讀完美國史[M].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9.6。

【14】[美]Stephen E.Ambrose.Rise to Globalism[M].New York：Penguin Books，19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