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 瑾
(延安職業技術學院 陜西 延安 716000)
60多年前,陜北農民李有源飽含激情地唱出了“東方紅,太陽升,中國出了一個毛澤東……”,毛澤東及其代表的中國共產黨成為群眾心中的“紅太陽”。這首歌標志著中國共產黨作為一個局部執政的執政黨,進入了與人民群眾的關系的蜜月時期。那么,我們必須進思考這樣幾個問題:誰是“太陽”?是誰的“太陽”?為什么是“太陽”?怎樣成為“太陽”的?只有這樣,我們才能透過現象了解到后面蛛網一樣復雜卻又非常真實的各種關系。毫無疑問,延安時期黨(干)群關系是一個具有重大現實意義的話題。
誰是“太陽”?從群眾創作的歌曲、詩詞中,不難看出“太陽”指的就是毛澤東。群眾歌頌毛澤東而不是別人,不為別的,只因毛澤東是中國共產黨的領袖,是中國共產黨的主要代表人物。毛澤東在黨內的領袖地位并不是天然生成的,而是中國共產黨經過不斷的對內外斗爭,在黨內民主集中制的基礎上不斷團結廣大黨員,打造自己的強有力的領導核心的過程中產生的。這樣一來,我們就必須首先弄清楚黨內領袖與黨員群眾之間的關系。也就是說,要有群眾的“紅太陽”,就必須先有一個黨內的“紅太陽”。
從遵義會議到中共六屆六中全會再到黨的七大,毛澤東在黨內的地位逐步提高。整風運動后,黨的領袖形象從群星璀璨發展到眾星捧月,這種變化反映了中共為適應復雜的外部斗爭環境,黨內的民主集中制日趨成熟。正像上世紀三四十年代許多國內外觀察家在延安看到的那樣,中共黨內是民主的,小組會上黨員干部和黨員群眾是平等的,黨員群眾可以批評黨員干部,黨的領袖也要接受黨員群眾的意見、建議和監督。在民主的基礎上,權力必須適度集中,這樣才能迅速、有效地應對革命斗爭的需要。通過整風運動,全黨高度團結,極大地增強了黨的凝聚力與戰斗力。廣大黨員通過整風學習,提高了對黨及其事業的認識。擁護黨中央的正確領導,擁護黨的領導核心,擁護黨的領袖毛澤東,是建立在對黨內干群關系新認識基礎上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情感。基于黨員干部與黨員群眾之間這種緊密團結、民主又集中的關系,黨的領袖就是從中共黨員群眾心中升起的“紅太陽”,“紅太陽”就是中國共產黨。
要回答“誰的太陽”這個問題,最佳途徑莫過于沿著《東方紅》這首紅歌的傳唱路徑來加以考察。其實,在《東方紅》問世之前,毛澤東和黨中央已經被比喻為太陽了。1940年,住在延安文化溝口山上窯洞里的青年詩人朱子奇,寫下了“楊家嶺出太陽,給迷路的人指方向,給絕望的人以力量,也給失足者以新生希望”[1]P30這樣的詩句。住在楊家嶺的黨中央和毛澤東,第一次被這個1938年入黨的普通黨員喻為太陽,意味著中國共產黨內部的太陽正在升起,它是黨員自己的太陽。李有源的《東方紅》一經問世,很快就隨著其侄子的移民隊伍傳遍陜甘寧邊區。當全邊區的人民普遍傳唱《東方紅》時,“誰的太陽”這個問題就有了第二個答案——邊區群眾的太陽。
毛澤東曾說:“我們共產黨人好比種子,人民好比土地。我們到了一個地方,就要同那里的人民結合起來,在人民中間生根、開花。我們的同志不論到什么地方,都要和群眾的關系搞好,要關心群眾,幫助他們解決困難。”[2]P1060為團結更多群眾以開展革命事業,中共中央制定了減租減息、民主選舉、精兵減政、民眾教育、婦女解放、衛生防疫、大生產等旨在改善民生的系列政策,再通過對廣大黨員干部的教育,把為人民服務的理念落實到實際工作之中。邊區人民群眾在政治與經濟上翻了身,由衷感謝共產黨、感謝毛澤東。在邊區群眾的心里,黨就是哺育萬物的“紅太陽”。《東方紅》歌詞中樸素真摯情感的流露,正好適應邊區群眾向共產黨表達的某種情懷的需要。這樣的歌曲,想要它不流行都不可能。
1945年抗戰勝利,延安的大批文藝工作者奔赴各個解放區,公木、劉熾、王大化等人改編后的《東方紅》第一次在舞臺上與觀眾見面,這首歌從此就如同插上了一對翅膀,飛遍了各個解放區。2009年10月,安徽休寧發現了一部當年新四軍手抄的革命歌曲傳唱本,所抄歌曲之一便是《東方紅》[3]。各解放區人民群眾認可、傳唱《東方紅》,自然就是認可毛澤東、共產黨這個“紅太陽”。各解放區人民群眾的“紅太陽”,反映的是全解放區黨和群眾的魚水關系。1949年新中國成立以后,《東方紅》傳遍全中國,并隨著中國與國際接觸的不斷擴大而傳遍全世界,毛澤東和中國共產黨的形象也傳遍了全世界。
延安時期人民群眾為什么會將毛澤東、共產黨比作太陽呢?因為毛澤東和共產黨為邊區群眾在政治、經濟和思想文化方面帶來了光明、溫暖和幸福,他們的形象堪比太陽的光輝。
1937年7月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后,“亡國論”和很快破產的“速勝論”給中國人以沉重打擊,亡國滅種的危險和國民黨日趨專制殘暴的統治,給每一個中國人心頭籠上一層陰云。中國共產黨積極呼吁并迅速促成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毛澤東發表的著名的《論持久戰》,給中華民族帶來了光明和希望,為國人指明了前進的方向。1945年抗戰勝利后,中國人民面臨著兩個前途,兩種命運的抉擇。毛澤東代表中國共產黨發表《論聯合政府》,又給中國人民指出了一個光明的前途。
抗戰期間,中共適時調整政策,在邊區實行“革命的三民主義”,用毛澤東的話說,“革命的三民主義中的民族主義,就是要打倒日本帝國主義;其民權主義和民生主義,就是要為全國一切抗日的人民謀利益,而不是只為一部分人謀利益。全國人民都要有人身自由的權利,參與政治的權利和保護財產的權利。全國人民都要有說話的機會,都要有衣穿,有飯吃,有事做,有書讀,總之是要各得其所”[4]P808。 實行革命的三民主義后,人民群眾在政治上擁有“三三制”民主政府和普選權,經濟上開展了生產運動和合作運動,群眾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董必武將這些成就簡單概括為:“各解放區,特別是陜甘寧邊區的人民,生活已改善了,已經做到有棉布、棉衣、羊毛衣著了;過去吃不飽,現在不僅吃飽,而且常能吃肉了。其他解放區,因為在戰爭環境下,時時要和敵人打仗,所以各方面比較陜甘寧邊區要差些。但是,由于人民負擔減輕,比起戰前,生活也好得多了。”[5]P115邊區及解放區的群眾,普遍得利于中共上述政策,感到了溫暖,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幸福。
1944年5月24日,馬可在延安《解放日報》上發表了一篇名為《群眾是怎樣創作的》的文章,介紹李有源、李增正叔侄及他們的“走南路”(從陜北南下延安開荒的移民隊伍,因向南行進,稱為“走南路”)隊伍集體創作秧歌的經驗。文章記載了李有源的原話:“我們就是這樣編戲的,一個人想的不能都隨眾人的意,一定要眾人都發表意見,民主方式,做什么的講什么……”作者關心的是群眾的“集體”創作路子,卻無意間給我們以很大啟示,我們且看那個鄉長為他所要扮的“鄉長”角色所講的臺詞:“今天開會,主要是為了布置變工,毛澤東號召咱們組織起來,加緊生產,生產是第一大任務。近前人民勞動是散漫的,個人顧個人;做活不多,變起工來,兩人做三人的活,省下婦女打生產。我們要做到百分之八十的變工,要自己找對象,不是強迫的。”[6]一個黨的基層干部,極其自然地把一個黨的政策用群眾的語言帶到了群眾中間,領袖及黨的形象就這樣自然而然地在群眾心中扎下了根。
群眾覺悟的提高,離不開教育與宣傳,而教育則是最關鍵的一步。延安時期解放區以民辦官助的形式普遍發展小學,政府舉辦大學,普遍發展黑板報、墻報,組織讀報組及實行小先生制等,提高人民群眾的文化水平。解放區1980余種報刊,能夠及時、準確地傳達黨和政府的政策,群眾的所思所想也能迅速反饋上去:有1000余通訊員分布在群眾中間[5]P115。群眾的文化水平提高了,政治覺悟也提高了,黨與群眾之間互動的障礙少了,黨群關系就能更加緊密。于是,各種集會上黨的知識分子撰寫宣傳口號,群眾更易理解;各種大會上懸掛的毛澤東、朱德像就更易為群眾所喜愛,黨及其干部與群眾的互動機制逐漸形成。
我們仍以《東方紅》歌曲為例,考察一下黨的“紅太陽”形象的生成和干部與群眾之間互動關系。早在馬可寫《群眾是怎樣創作的》以前,延安《解放日報》就發表了《移民歌手》一文,講述了《東方紅》的前身——《毛澤東領導窮人翻身》的創作經過,全文九段歌詞。受《延安文藝座談會講話》影響,許多文藝工作者深入民間,書寫群眾。在種背景下,早期的《東方紅》(當時叫《移民歌》)被許多延安文藝工作者采錄,詩人公木與魯藝的孟波、于藍等也曾記錄此歌,將其收錄在《陜北民歌選》并應用于秧歌劇《走南路》中。魯藝開赴東北后,為適合演出,公木與劉熾、王大化等改編《移民歌》,保留原歌第一段,其余幾段刪改為四段,騎白馬的調子也作了進一步的修飾。演出時,報幕用的名稱就叫《東方紅》,“東方紅”至此正式成為該歌曲的名字。[7]P142群眾的創作與傳唱再加上黨的干部對歌曲的不斷改編,是《東方紅》能夠不斷完善的主要因素。紅歌傳唱過程中,黨的“紅太陽”形象深入人心與干部和群眾間的良性互動,二者是密不可分的。
綜上所述,黨的良好形象是黨群關系密切的基礎,黨群關系的良性發展是黨在群眾間樹立良好形象的源泉,黨的光輝形象又為黨的政策的模范執行奠定基礎。延安時期黨作為群眾的“紅太陽”的光輝歷史,在構建和諧社會的今天,對廣大黨員干部仍有極大的借鑒意義。
[1]張京霞等主編:毛澤東頌——歌頌毛澤東的詩詞精選[M].北京:當代中國出版社,2001.
[2]毛澤東選集(第 4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3]安徽休寧發現新四軍手抄《東方紅》傳唱本:http://sztqb.sznews.com/html/2009-10/05/content_801418.htm.
[4]毛澤東選集(第 3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5]董必武選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
[6]延安《解放日報》,1944年5月24日第四版.
[7]張菱:我的祖父——詩人公木的風雨年輪[M].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