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的隱喻及其翻譯

李初生

（福建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福建 福州 350007）

貓的隱喻及其翻譯

李初生

（福建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福建 福州 350007）

中英兩種語言有許多與動物相關的詞匯,在長期的社會歷史發展過程中,這些動物詞匯除了指代動物本身外,還被賦予了極其豐富的喻指涵義及深層的文化內涵。在語言的使用中,人們經常用動物的某種突出屬性來指代與之具有相似性的人。論文以貓為例,探索貓所含的隱喻涵義及其翻譯。

貓；隱喻；翻譯

人類社會發展至今，動物便與人類相依共存。人與動物頻繁接觸，因此在語言當中必然存在著大量與動物有關的詞匯。中英兩種語言當中的動物詞匯,除了字面上的意思之外，還具有更深的文化內涵及豐富的聯想意義。文章以貓為例，分析貓所含的喻指含義及其翻譯方法。

一、隱喻

隱喻研究古來有之。最早論述隱喻的是希臘哲學家亞里士多德，他對隱喻下了這樣的定義:隱喻就是把彼事物的名稱用于此事物。但是，從亞里士多德到近代的隱喻研究都只是把隱喻當成純粹的一種語言現象，隱喻被限制在修辭學研究的范疇里。與傳統隱喻理論不同，當代美國著名的認知語言學家萊考夫與約翰遜認為隱喻本質上是概念性的，提出了概念隱喻理論。概念隱喻就是用一種我們比較熟悉的、具體的概念去替換另一種我們比較不熟悉的、抽象的概念。在萊考夫與約翰遜合著的《我們賴以生存的隱喻》這本書中，他們提出“隱喻滲透于日常生活，不但滲透于語言里，也滲透在思維和行動中。我們借以思維和行動的概念系統在本質上基本是隱喻的。隱喻已不再只局限于字面上文字的變動，而是上升到思維的高度。隱喻拓展了我們的思維，思維又幫助我們理解隱喻。在現代認知語言學中，隱喻已成為人類認識世界的一種方式。我們的日常行為反映出我們往往是通過隱喻的方式來理解日常的生活經驗。隱喻的本質是用一種事物理解和體驗另一種事物，這是概念隱喻理論最早給隱喻下的定義。

二、隱喻、文化與翻譯

語言既是文化的一部分，也是反映文化的一面鏡子，是文化的載體。英國語言學家約翰·萊昂斯認為：“特定社會的語言是這個社會文化的組成部分，每一種語言在詞語上的差異都會反映使用這種語言的社會的事物、習俗以及各種活動在文化方面的重要特征。這一點在比喻性詞語中表現比較突出。”翻譯難，隱喻的翻譯更難。文化背景不同會導致對隱喻的理解有所不同，而要正確翻譯隱喻，就需要正確理解隱喻的含義。翻譯決不能著眼于語言轉換，而要透過語言表層，了解其深層內涵和文化涵義。對于隱喻句采取何種翻譯方法，則要取決于具體的語境。在不同的語言與文化之間存在著類似甚至對等的隱喻,這時就可采取直譯法。例如：as busy as a bee（像蜜蜂一樣忙碌），as hungry as a wolf（惡狼般的）。而在更多的情況下，兩種文化里類似的生活情境或內容是通過不同的隱喻來表達的。成功的隱喻翻譯應該是源語者與譯入語者思想、行為、思維層面上的相同內涵轉換，語言層面上的隱喻轉換取決于思維層面上的隱喻連接。英語as timid as arabbit，英文中的rabbit是喻體，與之相對應的是“膽小”的義素，如果采取直譯法，譯成膽小如兔，實現了語言隱喻的轉換，但是漢語中并沒有膽小如兔的說法。因此在翻譯此句時應考慮到譯入語的文化傳統，把它轉換為譯入語民族比較熟悉的日常生活中的事物。本句舍棄了原來的喻體形象，翻譯成膽小如鼠，成功地實現了隱喻翻譯中的“接通漢英隱喻的關聯文化內涵”，實現源文和譯文在思想、行動、概念、思維層面上的連通。

中英兩種語言受不同的文化背景、社會習俗、民族風情、宗教信仰、社會制度、地理環境、價值觀念等因素的影響，導致兩個民族的動物詞匯的用法不盡相同。在英語中，許多動物名詞具有固定的隱喻涵義，人們常用動物的部分屬性來喻指與其具有相同特征的人，如：fox（狡猾的人），tiger（殘暴兇狠的人）。這種喻指給人以豐富的聯想，使語言變得生動活潑。

三、貓的隱喻翻譯

在東西方國家，貓都是人們備受寵愛的動物之一。因歷史傳統、風俗習慣、宗教信仰、思維方式等各個方面的差異，對同一動物詞匯，人們會產生不同的聯想意義。中國人喜歡貓，因為它活潑可愛，還會抓老鼠。宋代大詩人黃庭堅、明代文人文征明、現代文學作家老舍都曾寫過有關貓的詩歌、散文，表達了人們對貓的喜愛之情。貓與耄同義，因此在中國的文化里又有長壽的象征意義。在英語國家，有大量用貓組成的短語，而相當一部分都是貶義的。貓特別是黑貓卻是魔鬼的化身，是中世紀巫婆的守護神。在英語中，貓承載著豐富的文化內涵。不了解它的文化內涵，就會導致在跨文化交際中的失敗。

1.英語國家中關于貓的習語翻譯

（1）She is aperfectcat.

如果單從中國的文化傳統考慮，認為貓是溫順可愛的動物，因此就將此句翻譯成她是一個溫順的人。這是在對西方文化習俗不甚了解的情況下的誤譯。在英語中，cat喻指人的時候，表示心地惡毒的女人、愛說人壞話的女人或者膽小鬼。本句采取了歸化譯法，翻譯成：她是個地地道道的長舌婦。Cat除喻指女人之外，作俚語使用時還泛指所有人，如:a queercat(俚語，怪人)，a fat cat(俚語，有錢有勢的人)，The guy is a swell cat(那家伙長得很帥氣)。

（2）like acatonhotbricks

直譯：熱磚上的貓，實現了語言隱喻的轉換。但是，漢語中沒有熱磚上的貓這樣的隱喻表達，漢語讀者無法從熱磚上的貓中獲得英語者思維中a cat on hot bricks的隱喻概念。漢語文化中缺少熱磚上的貓這樣的關聯隱喻表達，譯文不能達到翻譯的目的。在漢語中，我們有熱鍋上的螞蟻這樣的說法，正好對應此句的翻譯。喻體形象有所變化，“cat”換成了“螞蟻”，“hotbricks”換成了“熱鍋”。雖然動物形象改變了,但并沒有改變整個句子的意義和修辭色彩。源語與譯語的隱喻都喻指“焦慮不安”，思維內涵一致，實現了語言隱喻和概念隱喻兩大翻譯目標，是成功的翻譯。

（3）letthe catoutofthe bag

根據萊考夫和約翰遜對隱喻的分類，這是一個實體隱喻。在實體隱喻概念中，人們將抽象的和模糊的思想、感情、心理活動、事件、狀態等無形的概念看作是具體的、有形的實體。實體隱喻最典型的和具有代表性的是容器隱喻。容器隱喻視一切事物為容器狀態，既有邊沿，又有內外面。

從我們的日常生活經驗當中可以得知，一個容器什么也沒裝，里面就是空空的。letthe catoutofthe bag，bag作為一個容器，cat是秘密的喻指含義，把貓從袋子里頭拿出，意思就是將秘密泄露出去。letthe catoutof the bag這一說法來源于古老的英格蘭。當時賣豬的小販都會把小豬裝在袋子里，方便購買的人拿著。一般情況下購買者都會相信袋子里頭的就是豬，因此就沒有再檢查。于是就有一些不良的小販，將貓裝在袋子里，欺騙顧客，因此就出現了這樣一句流行語：letthe catout ofthe bag。于是就有了今天關于“泄密”的這個表達法。

（4）raincats anddogs

不熟識此英語典故背景的人對此感到十分困惑，為何下雨要下貓下狗？這一說法出自北歐神話。據說風暴是巫師攪動起來的。巫師在呼風喚雨之前，先化身為一只貓。狗是巫師的侍從，在暴風雨中變成強風的象征。因此風雨交加就是巫師的貓和狗在興風作浪。天降貓狗從此便與大雨滂沱扯上了關系，并成了暴風雨或傾盆大雨的生動的表達方式。因此，raincats anddogs若直譯為雨大得下貓下狗，會給漢語讀者造成理解上障礙，意譯為瓢潑大雨、傾盆大雨，傳達出隱喻所要表達的含義。

(5)When the weasel and the cat make a marriage,it is a veryill presage.

直譯:黃鼠狼與貓結親,不是好兆頭。

本句采取直譯法，在譯文中再現源文形象，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了源文的民族色彩，使譯語讀者接觸到源語的文化特色。該句采取直譯法，是因為人類具有共同的生理條件,人類為生存所從事的生產活動及生產活動的客體基本相同,故而也使不同語言具有相同之處,成為互譯的基礎。

（6）grinlike aCheshire cat

直譯：像柴郡的貓那樣笑。

意譯：咧著嘴傻笑。

此習語出自英國作家卡羅爾的小說《愛麗絲漫游奇遇記》，書中說：柴郡貓“慢慢地消逝，開頭消逝的是尾巴，最后是咧著嘴笑，一直笑到整個身體消失為止。”后來人們用Cheshire cat形容咧著嘴傻笑。本句如若采用直譯法，譯入語者無法理解該習語所要表達的確切涵義。采用意譯法，雖然源文的喻體形象丟失了，但傳達出了該隱喻所要表達的真實含義。

（7）as weakas acat

直譯：像貓一樣弱。

意譯：身體虛弱，意志薄弱或性格懦弱。漢語表示柔弱時不用“弱似貓”。因此只能舍棄隱喻形象，改用意譯法。

（8）catanddoglife

意譯：爭吵不休的生活，尤指夫妻不和睦。貓與狗素來不和，只要它們碰到一起就打架，因此人們就用catanddoglife來形容夫妻之間的不和睦。

（9）tobell the cat

直譯：給貓系上鈴。

意譯：（為眾人利益）承擔危險的事，替別人冒險。

（10）noroomtoswingacat

此句中的no roomto swing a cat是一個成語,如果將其直譯成“沒有足夠的空間來揮舞一只貓”,不免令人有所費解,所以此句可采用解釋法,即在翻譯過程中直接指出該成語的真正含義。因此這個成語可以翻譯為:沒有生活、工作等的足夠空間。

（11）Whenthe cat’s awaythe mice will play.

貓兒不在，老鼠翻天（指管事的不在，下面的人玩個痛快）。本句采取直譯加解釋相結合，既保留源文喻體形象，又翻譯出了隱喻所要表達的真正涵義。

2.漢語中有關貓的詞匯翻譯

(1）饞貓

我們常常用饞貓來喻指饞嘴的人。英語中沒有直接對應的喻體來表達此涵義，只好采取意譯法，翻譯成a gluttonous person,雖源文的喻體形象受損，但表達出了源語的真正涵義。

(2)貓膩

指事情的馬腳，漏洞，不合常理的方面。本句亦采用意譯法，翻譯為illegal deal;underhandedactivity。當英漢兩種語言喻體與喻義相對應時，應盡量采取直譯法，可以既保留源文的喻體形象，又可以傳達出隱喻所含的信息。而當兩種語言中沒有相對應的喻體時，則不應拘泥于字面意義，應力求把字里行間的深層涵義表達出來。

(3)貓鼠同眠

比喻上下互相包庇，狼狽為奸。翻譯成collude with somebodyas partners incrime;shieldeach othertodoevils.

(4)貓哭耗子

比喻假慈悲，偽裝同情。英語中沒有直接對應的說法，因此在翻譯此短語時改變了隱喻的喻體形象，翻譯成toshed crocodile tears.英漢兩種語言有許多成語在意義上是相互對應的，只不過用不同喻體形象來表達。對于這類的隱喻，我們可以采取對應法，雖然失去了源文的特定的民族色彩，但是卻能更容易地為譯入語者所接受。

(5）阿貓阿狗

貶義，比喻無足輕重的人，意譯：people of small importance.

四、總結

隱喻研究的熱度越來越高。隱喻承載著特定民族的深厚而獨特的文化內涵。隱喻存在于我們的日常生活中，存在于我們的思維概念系統當中。可以說隱喻無處不在、無時不在。隱喻翻譯是翻譯的一大難點，涉及到在源語文化知識了解的基礎上的正確翻譯。在對隱喻進行翻譯時，不但要注意詞或句子的表層意思，更要明了這些詞或句子在特定的語境中所承載的特殊文化內涵，認清語言文化的內在實質。不了解源語文化知識，就無法達到翻譯的目標。唯有對隱喻所指的真實內涵的了解，才能做到恰當準確地翻譯。

［1］陳家旭.英漢隱喻認知對比研究［M］.上海：學林出版社,2007.

［2］許文勝，朱章華.英漢比喻性詞語中文化內涵及翻譯［A］.文化與翻譯［C］.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1999.

［3］陳安定.英漢比較與翻譯［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1998.

［4］劉法公.隱喻漢英翻譯原則研究［M］.北京：國防工業出版社，2008.

H3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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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0046（2010）8-0177-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