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監督視角下的廉政建設研究

赫曦瀅

(吉林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吉林長春 130033)

網絡監督作為一種新型的民主參與形式,在遏制貪污腐敗方面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已成為群眾參與反腐斗爭最普遍、最直接、效率最高的方式。我國的網絡監督有著重要的社會意義和作用。一方面,網絡監督廉政建設是社會主義民主法制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代表著一個國家廉政建設的民主化和法制化程度;另一方面,網絡監督廉政建設實現了社會公眾作為監督主體的本位回歸,在具體事件中扮演著不可取代的角色,對事件處理結果影響巨大。

一、問題的緣起與概念界定

(一)問題的緣起

近幾年來,“小小鼠標”撂倒貪官的事件屢見不鮮,從“躲貓貓”到“天價煙”,網絡監督以其不俗的“業績”證明了自己的正義與能力,也空前激發了公眾參與反腐敗的熱情。普通百姓和政府高官都對日益勃興的網絡監督持樂觀態度,寄予厚望。中國正從以往領導拍板決定一切的人治社會過渡到網治社會,網絡監督所表現出的“民意”,形成了強大的輿論力量,凡是民意不容的腐敗分子就要受到法律的嚴懲,“輿論審判”甚至已經超過了法制的權限干擾了正常的審判秩序。但是,我們也不得不承認,部分網友大肆進行“人肉搜索”,侵犯他人的隱私權、名譽權,網絡暴力在“不嚴懲不足以平民憤”的思想下愈演愈烈。應該肯定網絡監督是中國民主政治一個跨時代的標志,但是從網治到法治的道路仍然任重而道遠。

(二)網絡監督相關概念界定

網絡監督興起的原因。有學者認為權力導致腐敗、對權力腐敗的制約就是監督,網絡監督的勃興是我國政治、經濟、科技以及腐敗問題發展到一定程度的必然結果。學者們從網絡技術的物質基礎、社會基礎、現實基礎等幾個方面論述,大膽預測網絡監督是繼立法權、司法權和行政權之后的第四種制約腐敗的權力。網絡監督的社會功能和作用也受到了學者們的廣泛關注。實踐也證明,網絡監督具有強大的威懾、警示、教育、參與和緩沖的功能和作用。[1]網絡監督已經成為黨風廉政建設監督網絡中的重要一環,在加強黨員干部廉政監督方面發揮了積極的作用,是黨風廉政建設的有效監督形式,對各級干部起到了威懾作用。

目前學界對網絡監督的研究尚處于起步階段,對網絡監督的涵義還缺乏統一的界定,對網絡監督的特征概括也不夠全面。從實踐領域,雖然網絡監督對廉政建設的積極意義引起相關職能部門的重視和關注,但總體看來,對網絡監督的發生機理和效應分析仍然不足,對網絡監督廉政建設的工作經驗和意義的總結還不充分,需要進一步探討。

所謂網絡監督就是指公民或者公民團體以互聯網為載體,溝通政治意愿、制約政府行為,以期達到影響或者改變某一政府行為,實現公民政治權利的一種網絡虛擬政治參與實踐活動。從其合法性上分析,網絡監督是公民監督權的一種實現形式,是防止國家權力在運作過程中被異化的重要手段。

掌握網絡監督的特點,是更好發揮網絡監督職能的前提。網絡監督有以下幾個特點:其一,在主體上,網絡監督的主體具有廣泛性,公民話語權具有權力和權利雙重屬性。所謂權力屬性,就是主體的意志表達可以通過網絡形成強大的影響力,從而對社會行為主體形成壓力。[2]所謂權利,則是由于網絡的平等性、開放性和匿名性所帶來的一種主體資格。其二,在形式上,網絡監督具有多樣性,具有強烈的時代特征。徹底性、及時性、全面性、獨特的互動形式都是傳統媒體沒有的優勢。第三,在內容上,網絡監督具有廣泛性。網絡媒體的信息傳播是海量的,最大限度地發布公民的意愿,能夠使輿論真正成為公眾制約權力的重要力量。

二、網絡監督的效應分析

網絡監督作為一種特殊的、嶄新的監督形式,降低了舉報的成本和風險,提高了腐敗現象的曝光率,是預防腐敗的有效手段。但是,正如任何事物都存在兩面性一樣,網絡監督也帶來一定的負面作用。

(一)網絡監督的積極效應

1.網絡監督是以民權制公權

近代以來的政治學理論普遍認為,國家權力是公民權力讓渡的結果,權力來源于公民,人民群眾享有對權力行使者監督的絕對權力。雖然法律賦予了公民監督政府的合法性,但是真正實現對政府行為的有效監督還需要借助物質手段和條件。傳統的監督模式導致民意表達途徑“阻塞”和“貧困”,網絡的出現為公民監督權力發揮構建了新的渠道,“當網絡空間被看作是一個社會空間時,這個共同體不僅表現為一種技術權力,而且在更高程度上表現為一種政治權力、經濟權力和技術實力”。[3]正是在這個意義上,網絡監督是公民實現政治權利和對權力監督的一種實現形式,是推進廉政建設和預防腐敗的重要推動力和有效監督渠道。

2.網絡監督是以倫理制公權

網絡監督反映了廣大網民的倫理訴求,網絡技術特性是網民倫理訴求的實現手段。有的學者把網絡監督事件總結為七個主要方面:涉腐、涉富、涉黃、涉紀、涉黑、涉惡法、涉權。究其本質,上述幾種行為都是嚴重違反社會倫理道德的行為,主要集中在社會公正倫理、公仆倫理、社會底線倫理等方面。一方面,人們對官員腐敗事實和行為進行譴責;另一方面人們也失望于對官員的道德預期的落空。網絡監督作為一種社會倫理的傳播渠道,當前得到了廣大群眾和政府部門的認同,它通過直接揭露官員腐敗的事實所產生的震撼效果,施加強大的社會輿論壓力,督促政府對腐敗行為的懲治,以最大限度地降低腐敗發生率,推動廉政建設。

3.網絡監督是以輿論制公權

網絡監督作為社會環境的預警者,在維護社會和諧穩定和推進政治文明建設進程中承擔的責任越來越重大。網絡是一個自由化、多元化、開放化和互動化的平臺,已經成為加深黨和人民群眾血脈聯系的有效渠道。政府可以通過對網絡輿論的監控發現民眾的需要和不滿,從而適時地調整宏觀政策,及時發現腐敗問題、解決問題。所以,網絡監督是以強大的輿論壓力制約公權力的行使。在開明、寬容的政治生態下,“網絡監督”作為民主表達的新形態,正逐步推進到國家政治層面,并開始走向縱深化、常態化。

(二)網絡監督的消極效應

1.客觀消極效應

網絡雖然是一個開放的平臺,但是不同主體在使用網絡產品和服務上仍然存在很大的差距。獲取和使用信息的不均衡是一個客觀的事實,也必然會導致政治參與能力的巨大反差,從而導致網絡監督的不平等性。這種由于掌握網絡技術的機會不均造成的不平等,限制了網絡監督參與人的范圍。當今中國,能夠踐行網絡監督的人都是社會的“精英”,很多“窮人”喪失了網絡監督的權力,這種不均衡的參與會使政治發展產生偏差,從而影響廉政建設的順利進行。

2.主觀消極效應

網絡環境滋生了“群體極化”現象,所謂群體極化就是指團體成員一開始既有某些偏見,在商議后,人們朝偏向的方向繼續移動,最后行成極端的觀點。[4]由于利益訴求的不同和社會階層分化的原因,網民會結成了不同的利益群體,采取集體行動向政府表達階層的利益和要求,以影響和改變公共政策,追求和保護自身利益。這些網絡政治群體往往樂于鏈接與自己的價值觀、意見一致的網站、網頁或者論壇等,這樣就容易導致群體本身視野狹隘或者強化本身的信念、態度等,[5]從而導致網絡監督的情緒化,非理性化。

另外,我國現行法律規定的監督方式主要包括內部監督和外部監督兩種,其中網絡監督是一種新興的外部監督形式,它的出現無形中給現行的長效監督機制也造成了一定的沖擊,尤其是對司法的干預尤為明顯。我們看到一些經過司法程序的腐敗案件,在進行網絡曝光之后,受到了網民的廣泛指責和懷疑,甚至干擾辦案。網民確實有權對司法進行監督,但是卻不能挑戰法律的權威性,干預司法程序。網民過度的干預使得現行的監督機關的作用受到了一定的限制,影響正常的監督行為。網絡監督非正常的擴張,挑戰傳統監督形式,將會導致社會秩序的穩定和政府的安全。

三、以網絡監督推進廉政建設的選擇性構建

(一)以網絡為媒介推進廉政教育,從源頭控制腐敗

廉政教育的模式在數字化時代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傳統的報紙、雜志、電視、廣播等傳統媒體,逐漸走向網絡化。作為一種新興的教育載體,網絡廉政教育適應了黨員干部、市民群眾的思想實際、心理需求,具有手段新潮、覆蓋面廣、成本低廉、感染力強等獨特優勢,有利于進一步培養和提高廣大黨員干部政治理論水平和職業道德修養。江蘇省南京市就在2008年率先開通了網上廉政教育館——“金陵廉政文化網上教育館”,黨員干部、市民群眾足不出戶即可通過網絡接受廉潔教育。傳統廉政教育模式強調形式主義,對干部的廉政教育不到位、不入腦、不入心。一遇到學習,就以種種理由回避,不參加學習。即使迫不得已參加教育活動,也是左耳進右耳出。在這些人眼里,“政治是虛的,理想是遠的,權力是硬的,票子是實的;要去掉虛的,扔掉遠的,抓住硬的,撈到實的。”而網絡廉政教育這種新型廉政教育模式,避免了傳統教育模式刻板、低效的缺陷,充分調動發揮黨員干部的主觀能動性,可選擇的形式多,時間空間彈性大,真正解決傳統廉政教育的瓶頸問題,以“潤物細無聲”的方式,由淺入深,潛移默化地把廉政思想植根于黨員干部的行為當中,從思想源頭上杜絕和控制腐敗的發生。

(二)以網絡傳播推動廉政文化建設,形成“以廉為榮、以貪為恥”的社會風尚

互聯網在當今中國的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中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它可以突破地域和時間的限制,以各種不同的形式宣傳國家大政方針、傳播廉政文化,是我國廉政文化建設的重要平臺。為此,我們要充分利用網絡的便利性,開展豐富多彩的廉政文化創建活動。在基層農村,充分利用農村黨員干部現代遠程教育系統,結合農村傳統文化活動,加強農村廉政文化建設。在學校中,深入開展德育教育,把廉潔教育作為德育的核心與主軸,豐富青少年思想道德實踐活動。另外,在廣大教師中加強廉政教育,杜絕教育腐敗。在家庭和社區中,倡導清廉家風和文明風尚,使得廉政教育全方位、多角度展開,從每個家庭做起,從小事做起。在工作崗位上,引導政府工作人員增強依法執業、公正廉潔意識,實施“廉政文化精品工程”。推動廉政文化內容形式和傳播手段創新,擴大覆蓋面,增強影響力,形成“以廉為榮、以貪為恥”的社會風尚。

(三)借助網絡監督推進廉政制度建設,規范公開、問責與懲處機制

傳統監督模式雖然對遏制貪污腐敗有重大的作用,但是制度上的缺陷也顯而易見。一些內部監督機制和相關人員知情不報,放任一些人貪污腐敗;一些反腐部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對一些早就街頭巷尾熱議的腐敗現象和涉嫌腐敗官員不告不發,露而不查。而網絡監督的出現,使得這些問題暴露于陽光之下,無處藏身,但是僅僅是曝光還是遠遠不夠的,還不能與內部監督機制形成合力,不能真正防范權力失控、決策失誤、行為失范。這就要求在廉政制度建設中,充分考慮網絡監督的作用,確認網絡監督的合法性,對網友曝光的官員腐敗線索進行倒查責任,對明知腐敗而聽之任之的領導干部追究連帶責任等,真正遏制官員腐敗于萌芽之中。

一是繼續完善政府信息公開制度。公民的監督權是重要的民主權利之一,政府接受人民的監督,最首要的任務是實現信息的公開與透明,讓公眾可以及時全面地了解政府的工作,監督政府工作人員的權力行使,避免由于信息不流暢所導致的監督不力和虛假信息傳播的情況。所以,使網絡監督發揮更大作用的手段之一就是信息公開,同時也可以避免虛假信息廣泛傳播,確保網絡監督更趨于理性。

二是建立“網上信訪”長效機制,收集民聲民愿。各級政府網站上意見箱、網上信訪、服務導航、財政監督等欄目隨處可見,但是發揮的效果卻不盡如人意。有的欄目內容更新緩慢,有的根本打不開,有的使用程序繁瑣,有的反映問題得不到政府回應,政府網站收集民聲民愿的功能不能正常發揮,反而成為一種政績工程或者是面子工程,不但浪費了網絡資源,也降低了政府的公信力。因此,政府應該建立更為規范的具體網上信訪制度,規范網絡信訪的具體程序和反饋機制,使得政府網站在發揮廉政建設中發揮更重要的作用,成為收集民聲,反映民意的重要窗口,成為揭露貪污腐敗的重要渠道。

三是建立網絡監督與監督機構的呼應配合機制。網絡監督想從虛擬走向現實需要賦予網絡監督以合法的地位,使其與其他監督形式相互配合,優化整體監督效果,形成監督合力。在國內,一些省份已經做了嘗試,并取得了很好的成效。比如湖南省株洲市就于2008年出臺了《關于建立網絡反腐倡廉工作機制的暫行辦法》,嘗試把網絡監督與紀檢監察制度對接。在未來的建設中,我們應該盡快明確網絡監督的合法性,將網絡監督視為公民的基本權利加以保護,科學界定知情權與隱私權、社會監督與造謠誹謗的界限,對于網絡監督中發現的貪污腐敗問題要一查到底,絕不姑息放縱,對于網絡監督中壓制、打擊、報復領導和個人的行為,采取行政和刑罰手段進行管制和懲處。

(四)加快建立網絡反腐隊伍,有力打擊貪污腐敗行為

針對網絡監督這種新型的民主參與方式,紀檢監察機關、檢察、司法機關等部門也要與時俱進,加強對新形勢下網絡反腐工作的研究,成立專門機構,增強反腐力量,充實人員,真正使得網絡監督發揮效應。網絡監督專門機構的人員應當由網絡技術人員、紀檢監察干部和研究反腐倡廉理論的專家學者等構成,以形成網絡反腐的組合優勢。一方面,網絡監督隊伍應該保護舉報人,維護舉報人的合法權益。無論舉報人是實名還是匿名舉報,只要線索可靠、事實確鑿,就應把舉報者列入重點保護范圍,聯合公安機關和基層群眾組織對舉報人進行保護,避免相關人及其家人受到人身威脅,同時要加強保密措施,避免信息外漏,切實維護舉報者的權益。另一方面,網絡監督隊伍要研究經典案例,把握網絡反腐規律。制定一套有實用效果的規章制度和運行機制,通過分析網絡舉報的案例,探索網絡反腐的規律,總結工作經驗,找到一條行之有效的打擊貪污腐敗的方式、方法,逐步向網絡反腐的法制化、規范化邁進。[6]

(五)加強網絡媒體與傳統媒體的互動,形成對貪污腐敗監督的合力

網絡媒體雖然有傳統媒體不可比擬的優點,但是在推動網絡輿論的形成和落實廉政建設方面,傳統媒體的跟進報道和評論仍然是不可或缺的。傳統媒體在多年的發展中,已經形成了穩定的消費人群,并且得到了各級政府部門的認可,能夠在反腐倡廉建設中發揮更有效的作用。因此,我們要多渠道、全方位、廣布局地加強廉政建設,充分利用報刊、雜志、電視和網絡等宣傳陣地,發揮網絡及時性和傳統媒體穩定性的雙重優勢,在新聞媒體中播放黨風廉政輿論監督、專題曝光、反饋黨風廉政建設中存在的問題及處理結果等方面的節目,形成輿論監督的大格局,真正有效地進行反腐倡廉建設。

[1]余玖玖.網絡監督的社會功能和作用[J].江西行政學院學報,2009(1).

[2]厲有國.網絡話語權對行政問責制建設的意義分析[J].求實,2009(1).

[3]蔡文之.網絡:21世紀的權力與挑戰[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

[4]勞倫斯·萊斯格.代碼—塑造網絡空間的法律[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4.

[5]劉文富.網絡政治—網絡社會與國家治理[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6.

[6]劉張華.楊萍.切實發揮網絡監督在反腐敗斗爭中的積極作用[DB/OL].http://cpc.people.com.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