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災對我國局部地區人群健康影響的反思

何國平,王 婧

冰災是長時間大量降凍雨或降雪造成大范圍積雪結冰成災的自然現象。2008年春季,一場百年不遇的罕見冰凍災害襲擊了我國南方大多數地區,造成這些地區的交通、農業、電力、鋼鐵、化工、煤炭等諸多行業陷入了極度困境,嚴重影響了人們的生產生活,造成了嚴重的經濟損失和社會問題,并引發一系列連鎖反應,包括對人群健康的影響。據民政部公布的數據,截止2008年2月12日,低溫雨雪冰凍災害已造成上海、江蘇、浙江、安徽、福建、江西、河南、湖北、湖南、廣東、廣西、重慶、四川、貴州、云南、陜西、甘肅、青海、寧夏和新疆等省區市不同程度受災,因災死亡107人,失蹤8人;緊急轉移安置151.2萬人,累計救助鐵路、公路滯留人員192.7萬人;農作物受災面積1.77億畝,絕收2 530畝;森林受損面積近2.6億畝;倒塌房屋35.4萬間;已造成1 111億元直接經濟損失,間接經濟損失更是難以計算。同時也凸顯了我國應對突發性災害的應急能力還比較薄弱[1]。在國外,許多風雪多發國家和地區都有一套雪災預報系統和應對災害體系。目前國外雪災研究主要集中在暴風雪對人員健康的影響[2]、雪災的成因和所造成的經濟影響[3]等方面。

1 雪災對人群健康的影響

1.1 意外傷害 以湖南省為例,2008年1月31日以來,大部分地區出現了持續的雨雪、冰凍、嚴寒天氣,部分地區冰凍強度已超過有氣象記錄的歷史極值。長沙、郴州、衡陽、邵陽等縣市區連續21 d出現了冰凍,其他地區出現了17 d以上的冰凍天氣,有25個縣市冰凍超過20 mm,8個縣市超過30 mm。持續的冰雪天氣使路面上的濕氣凍結成厚厚的冰層,加之冰災導致電網癱瘓,道路照明缺如,行走極度困難,造成人員跌傷所致骨折人數大幅度上升。據統計,從2008年1月13日—2008年2月29日,湖南地區醫院急診和外傷病人數是以往年份的3倍多。

1.2 一氧化碳(CO)中毒 CO中毒是冬春季常見的意外傷害,冰雪災害導致CO中毒現象呈明顯上升趨勢。由于冰雪天氣氣溫極低,加之冰災導致供電、供水嚴重不暢及基礎設施嚴重受損,只能采用原始的煤爐取暖,此外由于天氣寒冷,居民往往緊閉門窗,導致室內氧氣耗盡,產生CO中毒。此類中毒往往發生在人們熟睡之后,病情較為嚴重,女性中毒構成比高于男性(1.6∶1)。

1.3 寒冷導致的物理性傷害 身體暴露在低溫的外環境下引起一系列傷害,分為局部傷害(凍傷)和/或身體部分或全身低體溫。凍傷發生于嚴寒季節,一般在氣溫5℃以下發生,常見于四肢和暴露的面部皮膚(57%在下肢、46%在上肢、17%在面部皮膚)[4]。近年來對凍傷組織內皮細胞(EC)的損傷報道顯示,多由于凍結性凍傷時,冰晶體形成及其對毛細血管和小血管的損傷,特別是對血管內皮細胞(VEC)直接和間接的損傷,導致血管通透性增加,血液濃縮,血管內皮受損,暴露的基底膜引起血小板黏附和凝集,誘導凝血機制啟動,凍區血栓形成,血管栓塞導致進行性缺血,毛細血管營養性血流減少,使本已受傷的細胞難免死亡。

1.4 呼吸道疾病 冬季為呼吸道疾病的發病高峰期。慢性支氣管炎、肺源性心臟病、支氣管哮喘等呼吸道疾病的發病與平均溫度、平均濕度等有密切的關系。呼吸道疾病與溫度關系密切,可能是由于寒冷刺激使得交感神經興奮,支氣管內腺體分泌增加,提高了氣道的反應性,造成支氣管痙攣,進而影響通氣、換氣功能導致發病。據統計,發生冰災半個月來,長沙市內各大醫院的內科門診量陡然增加,應診者多為老年人和孩子,僅湖南省兒童醫院內科急診和門診接診的發熱、咳嗽、診斷為肺炎的病人就達數千人,日均接診431名患兒。據兒科醫生介紹,由于氣溫的原因,小兒肺炎發病率明顯上升,尤其是1歲以內的小兒。因為氣候寒冷,嬰幼兒易患上呼吸道感染,當炎癥沿氣管、支氣管向下蔓延至肺部時,患兒通常先有發熱、咳嗽等癥狀,如果發熱持續不退,咳嗽加劇,就可能發生肺炎,隨著肺部炎癥的發生,患兒還會出現氣急和鼻唇區青紫等癥狀。1歲以內的小兒由于神經系統還沒有發育完善,不能充分調節呼吸運動,加上小兒的呼吸器官脆弱、狹小,組織和細胞發育不完善,稍有感染就很容易擴散,易造成缺氧和呼吸困難,特別是那些患有缺鐵性貧血、佝僂病、營養不良、低蛋白血癥的小兒。

1.5 消化道疾病 冬季氣溫下降,自主神經系統和內分泌系統活動改變,兒茶酚胺、腎上腺皮質激素分泌增加,使原有的消化道黏膜病變加重。外周血管收縮,靜脈壓上升,門脈系統及其側支循環壓力升高,而曲張的血管和胃底等靜脈叢容易破裂出血[5]。此外,低氣溫增加人體耗能,使食量增大,胃液及各種消化液分泌增加,加重胃腸負擔。同時寒冷促使人們進食辛辣食物,造成對消化道黏膜的刺激。寒冷的刺激可使大腦皮層功能紊亂,這與潰瘍病的發病有重要關系;胃的迷走神經反射可使胃酸分泌過多,同時交感神經興奮性增強,使其抗酸能力大大減弱。

1.6 心腦血管疾病 冰災導致氣溫極端低下,寒冷刺激使得交感神經興奮,末梢血管收縮,外周阻力增加,動脈平均壓升高,心室負荷增加,心肌耗氧增加,血小板聚集性增加,動脈粥樣斑塊比較容易破裂散落,冠狀動脈易發生痙攣等[3],從而誘發了心肌缺血、血壓升高、血栓形成等。國內的許多研究和報道都已經證明了高血壓、冠心病、腦卒中(CVD)的病死率都在冬季有明顯提升[6],與低氣溫呈明顯負相關。

1.7 泌尿系統疾病 天氣寒冷使得隨皮膚出汗排出的代謝物減少,加重了腎臟的負擔,導致尿毒癥等泌尿系統疾患死亡者多出現于冬季。

1.8 心理傷害 突發的災害會導致人們出現緊張、恐懼、焦慮等負性情緒,災害的持續時間越長,人們的心理承受能力越差,尤其是在交通阻斷、通信中斷、生活供給貧乏的情況下,人們與外界幾乎隔離,此時極易產生心理危機,需要及時進行心理干預。

2 保障人群健康的對策

2.1 增強危機意識 此次冰災暴露了人們防災意識的薄弱,部分醫院及群眾缺乏危機意識。中國南方很多地方冬季常年降雪偏少或無雪,不少醫院、部門主觀上認為防雪災是北方地區需要面對的問題,對可能發生的冰雪災害缺乏思想準備,導致在制訂計劃、安排生活的時候,很少考慮防寒防凍問題,當冰雪災害突如其來時,很多醫院一開始都是措手不及,大多采取的都是臨時性的應急措施。很多群眾沒有防寒防凍的思想準備,家中沒有儲藏防寒防凍物資,電力中斷后,患各種疾病的幾率就成倍地增加。各級政府和全社會都必須牢固樹立公共危機的預防意識。冰雪災害在全國、全球范圍內都有可能發生,應對冰雪災害應該是各地、各級政府和中央政府都要通盤考慮的問題。有了防災的意識,才會采取各種有效的預防措施,冰雪災害來了,才可能做到積極應對,才不會造成嚴重損失[1]。

2.2 加強信息溝通 設立災情新聞發布臨時機構及制度,指定專業和公眾媒體,定時定欄目向社會發布災情和抗災實況,堅決杜絕任何瞞報、漏報現象,形成嚴格的災情報送制度和機制,供相關機構和廣大群眾及時了解真實的災情進展情況,為下一步措施的制訂提供依據。建立與外省、外地突發公共事件信息通報制度,以省域、地域、縣域為單位,形成縱向和橫向相結合的城市政府間突發公共事件應急管理工作網絡,并及時向外省、外地政府通報突發公共事件及其應對工作情況,防止突發公共事件向外省、外地擴展、蔓延,造成更大范圍、更大程度的損失[7],并且利于各省及各地區之間的資源調配。

2.3 建立完善的災害心理應急網絡 建立并完善災害心理應急網絡,對災害引發的心理危機進行干預,減少健康問題的發生。盡量減少災害的實際持續時間,以防壓力超過受害者的心理承受能力。雖然自然災害無法抗拒,但是政府可以根據災害過程中受害者的心理變化過程建立一套完整預防體系。一旦災害發生,如果客觀上無法縮短災害持續時間,可通過心理援助最大限度地減輕災害持續對人們心理健康的危害。在電力、通信、交通中斷及電視、互聯網等媒體功能難以發揮作用的情況下,廣播是一種有效的信息交流平臺,應充分發揮廣播電臺的功能,通過信息交流實現心理援助。災害期間,受困者渴望溫暖,需要心靈安慰,廣播能起到有效的“心理疏導”作用[7]。

2.4 制訂應急預案,合理配置醫療資源 應急預案基于對潛在危險源可能導致的突發公共事件的預測,對應對的全過程進行全方位的合理規劃,落實應對過程中預測、預警、報警、接警、處置、結束等相關環節的責任部門和具體職責,是實現“反應及時、措施果斷”的有效途徑[8]。氣象災害每年、每個季節都在發生,要堅持“預防為主、預防與應急相結合”的應急理念,制定應對冰雪災害的應急預案,及早應對,并強化各條塊之間的合作和相互支持。同時,要制訂次生衍生災害應急預案。因為冰雪災害可能會引發一系列次生衍生災害,會形成災害鏈,在一定的條件下,多種災害還會同時發生,由災害鏈放大成災害群,進而會給人民的生命財產造成更大的損失。衛生部門應制訂一個完善的氣象災害應急預案,這是做好異常氣象條件的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的前提條件,對組織機構、機構設置、預案啟動程序和條件、宣傳教育、技術措施、后勤保障、防護效果評價等做出詳細規定。一旦發生氣象災害,醫療衛生部門可根據預案進行醫療資源的調集和合理利用、統一和統籌安排。冰雪天后,醫院應重兵把守內外急診科,在人員配置、搶救車輛的安排、急救器械藥品的配備等方面做好充分準備。各級醫療衛生機構尤其是各大醫院和急救組織平時應該加強業務學習和急救知識培訓,提高應變能力和技能。

2.5 強化預警機制,做好健康教育 各級政府應急管理委員會應組織建立包括氣象、地震、水利、衛生、安監、公安、交通、建設等有關部門參加的自然災害、衛生事件、事故災難、社會安全事件的預測、預報和預警機制[9]。衛生部門應該聯合氣象部門進行衛生氣象預報(特別針對極端氣候),對群眾做好健康預警。災前、災中和災后對群眾進行全程健康教育在預防和控制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中具有重要作用,可增加人們的健康知識,提高保健技能和意識,減少災害造成的損傷[10]。健康教育內容主要為意外傷害的防治、CO中毒的預防、防寒防凍、呼吸道和消化道等慢性病的防治、心腦血管疾病的預防、心理保健等方面,健康技能主要為冰雪災害前生活必需品和應急物資的準備,冰凍天氣中室內外安全活動的技能以及災后重建的安全保障。此外,衛生機構應該將老年人、嬰幼兒、慢性病病人、無人看護的孤寡老人、野外作業者、戶外活動頻繁者作為高危和重點人群進行健康教育和健康促進干預[11]。

3 小結

防災勝于救災。隨著全球氣候的變暖,超常規的天氣隨時、隨地都可能發生,氣象災害在自然災害中占有越來越大的比重。這對衛生部門應對各種氣象災害的應急能力和對策提出了一個嚴峻的考驗。如何以今日之亡羊補牢,助明日之未雨綢繆,最大限度保障災害中人民群眾的生命和健康,值得衛生工作者反思與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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