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仕法
(浙江省縉云縣人民檢察院,浙江 縉云 321400)
逮捕措施立法完善的幾個問題
章仕法
(浙江省縉云縣人民檢察院,浙江 縉云 321400)
我國現行法律關于逮捕的規定還存在如下不足:賦予公安機關撤銷和變更逮捕措施的權力造成了邏輯上的混亂,而且使得檢察機關無法對此進行必要的監督;法律對檢察機關逮捕決定權的規定不統一,逮捕辦理部門的規定存在缺陷,浪費了有限的司法資源;逮捕一概由公安機關執行的規定過于僵化,不利于偵查辦案;檢察機關審查逮捕時間過短,容易造成超期限辦案等。這些不足影響到逮捕制度功能的發揮。因此,必須從立法上完善相關規定。
逮捕措施;立法缺陷;完善對策
逮捕是在一定期限內剝奪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人身自由的一種最嚴厲的強制措施,其目的是為了防止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逃避偵查、起訴和審判,進行妨礙刑事訴訟的行為,或者發生社會危險性。正確、及時地使用逮捕措施,可以發揮其懲治、震懾和預防犯罪,教育公民遵守法律,維護社會秩序的功能,有效地防止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串供,毀滅或者偽造證據,自殺、逃跑或者繼續犯罪;有助于全面搜集證據、查明案件事實,保證偵查、起訴和審判活動的順利進行,是同犯罪作斗爭的重要手段。盡管我國九六年刑訴法對七九年刑訴法關于逮捕制度作了修改和完善,較好地處理了打擊犯罪與保障人權之間的關系,但在基層實踐中,我國現行的刑訴法關于逮捕方面的規定還存在一些問題和不足。
按照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以下簡稱《刑事訴訟法》)規定,遇有以下四種情形,公安機關可以撤銷或者變更逮捕措施。一是第七十二條規定的發現不應當逮捕的時候,必須立即釋放。“立即釋放”,實際上就是對原批準逮捕決定的否定。二是第七十三條規定的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和公安機關如果發現對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采取強制措施不當的,應當及時撤銷或者變更。這條規定有點亂,意思是公、檢、法機關,不管是誰決定逮捕或者批準逮捕,只要發現采取強制措施不當,都要及時撤銷或者變更,而不問強制措施是哪一家作出。同時規定,公安機關釋放被逮捕的人或者變更逮捕措施,應當通知原批準的人民檢察院。這一規定也很難操作。“通知”就是讓原批準逮捕的人民檢察院知道你批準逮捕的人,已經被釋放或者變更了強制措施,公安機關應在變更后多長時間通知沒有具體規定,即便公安機關變更后馬上通知,檢察機關認為變更不當,也缺乏糾錯機制。三是第七十四條規定的不能在規定的期限內辦結,需要繼續查證、審理的,可以取保候審或者監視居住。四是第七十五條規定的對于被采取強制措施超過法定期限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應當予以釋放、解除取保候審、監視居住或者依法變更強制措施。筆者隨機抽取浙江省某縣2004、2005二年被批準逮捕的378人進行調查,有18人捕后被變更為取保候審,占4.76%。變更的原因有向公安機關投案自首的,有患有嚴重疾病的,還有犯罪嫌疑人親屬或者律師申請取保候審的 (但其變更逮捕措施的真正原因很難了解到)。河北省邯鄲市成安縣檢察院在對2007年、2008年度經該院批準或決定逮捕后變更強制措施情況進行調查統計中發現,2007年公安機關逮捕后變更強制措施的68件75人,2008年逮捕后變更強制措施的78件86人[1]。雖然這種變更從面上看不出有不合法的地方,但這種情況的存在,有損批捕這一法律制度的嚴肅性。由于缺少監督和制約,在變更逮捕措施和捕后釋放犯罪嫌疑人過程中,難免會出現與法律規定不相符的情況。按目前的法律規定,逮捕批準權在檢察機關,逮捕決定權在檢察機關和人民法院,公安機關對逮捕不具有決定權。而公安機關卻有權變更逮捕措施,釋放逮捕后的犯罪嫌疑人。也就是《刑事訴訟法》將逮捕的撤銷權和變更權又同時賦予了公安機關。這樣,檢察機關對公安機關變更或者撤銷逮捕措施就失去了必要的監督。雖然在變更逮捕措施,釋放逮捕后的犯罪嫌疑人過程中沒有要求辦理撤銷原批準逮捕決定手續,但其邏輯前提是先撤銷原批準逮捕決定。
1.法律依據問題。《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以下簡稱《憲法》)第三十七條規定:“任何公民,非經人民檢察院批準或者決定或者人民法院決定,并由公安機關執行,不受逮捕。”《憲法》這一規定,明確檢察機關對逮捕不僅有批準權,還有決定權,并且檢察機關對逮捕的決定權與法院對逮捕的決定權并列,沒有區分檢察機關對自偵案件有逮捕決定權和對公安機關偵查案件逮捕的決定權,也就是說,檢察機關不管是對自偵案件,還是對公安偵查的案件,都有逮捕決定權。但在《刑事訴訟法》中,找不到檢察機關對公安機關偵查的案件有逮捕決定權的條文。《刑事訴訟法》第五十九條規定:“逮捕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必須經過人民檢察院批準或者人民法院決定,由公安機關執行。”這個條文本來應該完整地重申憲法第三十七條第二款的規定,但遺憾的是只規定人民檢察院有權批準逮捕,人民法院有權決定逮捕,而沒有規定人民檢察院對公安機關偵查的案件有權決定逮捕。《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三十二條規定:“人民檢察院直接受理的案件中符合本法第六十條、第六十一條第四項、第五項規定情形,需要逮捕、拘留犯罪嫌疑人的,由人民檢察院作出決定,由公安機關執行。”這個條文規定檢察機關對逮捕有決定權的是自偵案件。這兩個條文一比照,就清楚檢察機關只對自偵案件犯罪嫌疑人有決定逮捕權,對公安機關偵查的案件是否有權決定逮捕就沒有明確。盡管最高人民檢察院《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則》第九十一條規定了檢察機關辦理公安機關偵查案件的辦理部門,實際上肯定了檢察機關對此類案件可以決定逮捕,實踐中各個檢察院也是按照最高人民檢察院的這一規定進行辦理。但是,筆者認為,最高人民檢察院的這一規定和實踐中的做法,在《刑事訴訟法》中找不到相關條文。因此,檢察機關對公安機關偵查的案件決定逮捕,就顯得法律依據不足。
2.決定逮捕辦理部門問題。最高人民檢察院《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則》第九十一條規定:“人民檢察院審查批準或者決定逮捕犯罪嫌疑人,由審查逮捕部門辦理。”第二百六十條規定:“審查起訴部門經審查認為需要逮捕犯罪嫌疑人的,應當參照本規則第五章第二節的規定移送審查逮捕部門辦理。”而《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則》第五章第二節的規定是指人民檢察院直接立案偵查的案件,需要逮捕犯罪嫌疑人的,由偵查部門移送至審查逮捕部門審查的一系列規定。檢察機關對公安機關偵查的案件需要決定逮捕,檢察機關的辦理部門是明確的,就是審查逮捕部門。但這一規定在實踐中也存在一些問題。一是必要性問題。這些案件是公訴部門發現的,公訴部門認為符合逮捕條件,必須逮捕。其中有些案件已經經過審查逮捕部門審查,認為不符合逮捕條件或者沒有逮捕必要。如果將這種案件再回流到審查逮捕部門審查決定逮捕,審查逮捕部門已有先入之見,會影響審查的客觀公正性,還會導致部門之間一些分歧和矛盾,因而缺乏必要性。二是效率問題。公訴部門已經將案件審查清楚了,如果再將案件交給審查逮捕部門審查,審查逮捕部門又要重新審查,造成重復勞動。
《刑事訴訟法》第五十九條規定:“逮捕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必須經過人民檢察院批準或者人民法院決定,由公安機關執行。”法律規定十分明確,逮捕的執行機關是公安機關,凡要逮捕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都由公安機關執行。但執行這些規定在實踐中也遇到一些問題。
1.檢察院自偵案件逮捕的執行問題。一是犯罪嫌疑人潛逃在外,如果完全依托公安機關去抓捕,存在一些困難:由于案件不是公安機關偵查,要公安機關去抓人,公安機關辦案人員的主觀能動性很難得到較充分的發揮;公安機關警力不足、辦案經費緊張的現狀,極大地制約了公安機關為檢察機關偵查的案件進行抓捕的積極性;公安機關對檢察院自偵案件有關情況缺乏了解,很難抓到人。二是多數案件在宣布逮捕前,檢察機關已將犯罪嫌疑人傳喚到指定場所,或者犯罪嫌疑人已經被刑拘,這個時候再請公安人員來宣布逮捕,只是履行法律手續,沒有實質意義。對于有些案件,出于偵查的需要,檢察機關的辦案人員要把握宣布逮捕的最佳時機,有時與公安人員的配合不一定協調,反而影響案件的偵查。另外,檢察機關對有些職務犯罪案件在刑拘時就異地羈押,逮捕理應由本地公安人員去外地看守所宣布,但由于公安機關警力緊張,要其派人去外地為檢察機關偵查的案件宣布執行逮捕,在操作上有些困難。
2.檢察機關對公安機關偵查的案件決定逮捕的執行問題。檢察機關在公訴環節之所以要對公安機關偵查案件的犯罪嫌疑人決定逮捕,首先考慮的是可能要對犯罪嫌疑人處以較重的刑罰。對這種犯罪嫌疑人在公訴環節決定逮捕,是公訴對偵查的監督制約的體現。由于案件在檢察機關的公訴環節,公安機關的辦案人員就會感到是幫檢察院干活,積極性不高;有時由于手續的反復轉接,還會打草驚蛇,致使犯罪嫌疑人乘機逃跑。而案件在檢察機關,嫌疑人未被羈押,檢察機關作為辦案單位叫其隨傳隨到一般不會引起嫌疑人的警覺,有利于防止嫌疑人逃跑,是執行逮捕的最佳時機。實踐中,在一般情況下都是檢察機關作出逮捕決定后到公安機關辦理逮捕證,將犯罪嫌疑人叫到辦公室,然后通知公安機關派人來宣布逮捕決定,并將其帶到看守所羈押。法院決定逮捕的多數案件也是這樣執行的,由公安機關來宣布逮捕決定并將人帶到看守所關押,公安機關宣布逮捕沒有實質意義,其弊端與檢察院自偵案件逮捕的執行是一樣的。
《刑事訴訟法》第六十九條第三款規定:“人民檢察院應當自接到公安機關提請批準逮捕書后的7日以內,作出批準逮捕或者不批準逮捕的決定。”也就是檢察機關審查逮捕只有7天時間。最高人民檢察院 《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則》第一百一十一條規定:“對本院偵查部門移送審查逮捕的案件,犯罪嫌疑人已經被拘留的,應當在審查逮捕部門接到逮捕犯罪嫌疑人意見書后的七日以內,由檢察長或者檢察委員會決定是否逮捕。”這7天時間中必有星期六、星期日,實際上只有5個工作日,有的案件是公安機關在下午下班前送到檢察機關,這樣實際辦案時間就是4個工作日。在5個(或4個)工作日中,經辦人要閱卷、提審,寫出審查報告,科長審查,分管檢察長審批,遇到疑難復雜案件還要先經科室討論,向檢察長匯報,有的還要提交檢察委員會討論作出決定,工作量非常大。現在又要求每案都必須提審,提審時費在路上的時間可能就要一二個小時,5個(或4個)工作日的時間非常緊張,這就容易造成超期限辦案。檢察機關如果是在期限的最后一天下午作出批準或者不批準逮捕的決定,公安機關執行的時間就很少了,由于現在城市的擴大,看守所離市區距離越來越遠,公安機關有時對逮捕或者不批準逮捕的決定當天執行不了,就容易造成超期限辦案的問題①覃朔彬,蔣勝建.不批捕后變更強制措施要規范[N].檢察日報,2006-06-21(4).該文作者對某縣2005年以來檢察機關作出不批準逮捕決定后在押犯罪嫌疑人釋放情況進行調查時發現,公安機關在執行不批準逮捕決定時存在延遲執行的問題,絕大多數都遲延一天執行。。當前正在進行的司法體制改革,其中一個方案是省級以下檢察院辦理的自偵案件決定逮捕要上提一級,這對檢察機關辦理自偵案件加強內部制約是有好處的,但對審查決定逮捕的時間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省檢察院與地市級檢察院、地市級檢察院與基層檢察院之間,往往都有一定距離,提審一次,路上來回跑一趟,可能就要一二天時間,5個(或4個)工作日就顯得更緊了。
按照《刑事訴訟法》的規定,公安機關對人民檢察院的逮捕決定不但有變更權,還有撤銷權,在行使撤銷權和變更權后,對原批準的人民檢察院只需通知即可。筆者認為,這與檢察機關的批準逮捕權是相矛盾的。從邏輯關系上講,公安機關既然不享有逮捕的決定權,也就不享有對適用逮捕條件的認定權,當然也不能享有對逮捕的撤銷權。筆者理解,對逮捕的認定權、決定權應包含兩方面內容:即逮捕的決定使用權和逮捕的撤銷權。《憲法》將批準逮捕權授予檢察機關,把逮捕的認定權、決定權歸屬于人民檢察院,實際上也就把撤銷或者變更逮捕權同時授予了檢察機關。公安機關如要逮捕犯罪嫌疑人,必須提請人民檢察院批準。作為逮捕的執行機關,無權撤銷或者變更決定機關作出的批準逮捕決定。對逮捕的撤銷權是建立在對逮捕條件的認定權之上的,如果賦予公安機關對逮捕的撤銷權,等于是賦予了公安機關對逮捕條件的認定權,這顯然與憲法精神是有矛盾的。
對逮捕措施的撤銷或者變更應由檢察機關批準,是由檢察機關的性質決定的,是有憲法和法理基礎的。《憲法》規定“人民檢察院是國家的法律監督機關”。《刑事訴訟法》規定“人民檢察院依法對刑事訴訟實行監督”。檢察機關審查批準逮捕,是對公安機關偵查活動的一種監督;同樣,逮捕措施的撤銷或者變更,也是刑事訴訟活動的一部分,也應受到作為法律監督機關的人民檢察院監督。如果按現有的規定,公安機關有權撤銷或者變更逮捕措施,那么公安機關撤銷或者變更逮捕措施的行為就失去檢察機關的監督,這與公、檢、法三機關辦理刑事案件分工負責,互相配合,互相制約的憲法原則是不相符的。對公安機關變更逮捕措施規定由檢察機關批準,可以從制度上減少撤銷或者變更的案件數量。
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2000年8月28日作出的《關于適用強制措施有關問題的規定》第二十九條規定:“人民檢察院直接立案偵查的案件,對已經逮捕的犯罪嫌疑人,發現不應當逮捕的,應當經檢察長批準或者檢察委員會討論決定,撤銷逮捕決定或者變更為取保候審、監視居住,并通知公安機關執行。人民檢察院將逮捕變更為取保候審、監視居住的,執行程序適用本規定。”最高人民檢察院《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則》第一百零四條規定:“對已經作出的批準逮捕決定發現確有錯誤的,人民檢察院應當撤銷原批準逮捕決定,送達公安機關執行。”第一百一十八條規定:“變更或者撤銷由上級人民檢察院決定的逮捕措施時,應當報請原決定逮捕的人民檢察院同意。”以上規定,就明確了檢察院自偵案件、檢察機關內部變更、撤銷逮捕決定權和撤銷批準逮捕決定權的歸屬。即誰決定逮捕、誰批準逮捕,就由誰變更、撤銷逮捕決定,由誰撤銷批準逮捕決定。但這幾個規定都是司法解釋。為此,筆者建議,立法上有必要進一步界定逮捕后變更強制措施的條件、程序,明確逮捕措施的撤銷權屬于原批準逮捕或者決定逮捕的機關,如果公安機關認為逮捕措施不當或者有錯誤,或者犯罪嫌疑人符合取保候審、監視居住條件,需要變更逮捕措施的,可以向原批準逮捕的人民檢察院書面提出,寫明變更的理由,由原批準逮捕的檢察院審查,待批準后再變更或者撤銷,以保證檢察機關對逮捕的批準決定權和變更撤銷權的完整性。同時,為了保護人權,避免確實無罪的人被繼續關押,使有病的人能及時獲得醫治,體現司法的人性化,立法在明確檢察機關行使逮捕變更或者撤銷權的同時,應作出例外規定,對已經被逮捕的犯罪嫌疑人,公安機關如果發現超期羈押,患有嚴重疾病,或者正在懷孕、哺乳自己嬰兒的婦女,可變更為取保候審或者監視居住,但必須在變更后三日內報批準逮捕的檢察院備案,以接受檢察機關的監督。
1.完善檢察機關對公安機關偵查案件逮捕決定權的制度。一是《憲法》第三十七條第二款關于檢察機關對逮捕決定權的規定是明確而全面的,即公安機關要逮捕犯罪嫌疑人必須經檢察院批準,檢察機關有權決定逮捕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二是實踐中檢察機關確實需要有這項職權。許多案件在審查批捕的時候發現尚有該逮捕的犯罪嫌疑人公安機關沒有報捕;或者有的案件在偵查的時候沒有逮捕必要,但在審查起訴的時候又覺得符合逮捕條件,并且是非捕不可;或者違反取保候審的有關規定,按照《刑事訴訟法》第五十六條規定又必須逮捕的。三是最高人民檢察院《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則》第一百零三條規定:“人民檢察院辦理審查逮捕案件,發現應當逮捕而公安機關未提請批準逮捕的犯罪嫌疑人的,檢察機關決定逮捕權的問題,憲法和最高人民檢察院的規定都是明確的。但最高人民檢察院的這一規定,是一個司法解釋,還需要通過修改《刑事訴訟法》予以明確。為此建議,參照《憲法》第三十七條的文本,將《刑事訴訟法》第五十九條增加“或者決定”4個字,修改為:“逮捕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必須經過人民檢察院批準或者決定或者人民法院決定,由公安機關執行。”增加兩條:“人民檢察院辦理審查逮捕案件,發現應當逮捕而公安機關未提請批準逮捕的犯罪嫌疑人的,人民檢察院可以直接作出逮捕決定。”“人民檢察院在辦理審查起訴案件中,發現符合本法第六十條、第六十一條第四項、第五項規定情形需要逮捕犯罪嫌疑人的,由人民檢察院作出決定。”
2.修改有關規定,將檢察機關對公安機關偵查的案件決定逮捕的審查,歸口公訴部門辦理。筆者認為,這類案件由審查逮捕部門辦理不妥。第一,公訴部門不同于檢察院的自偵部門。自偵部門如果自行偵查又自己審查決定逮捕,在偵查過程中就會過多地考慮查證犯罪,忽視對嫌疑人權益的保護,容易濫用逮捕權。同時,對偵查行為缺少監督,審查決定逮捕作為一種對偵查工作的監督和糾錯功能就無從發揮作用。因此,檢察院自偵案件需要決定逮捕,由審查逮捕部門辦理,主要考慮是分權和制約,實行偵查權與審查決定逮捕權相對分離,有利于審查逮捕部門對偵查工作和偵查活動的監督和制約,防止逮捕措施的濫用和錯用,有其法理基礎;而公訴部門審查的案件是經偵查機關(部門)偵查終結移送審查起訴的案件,公訴部門審查起訴,其中一項重要職能就是對偵查工作的監督。公訴部門發現需要逮捕而未逮捕的犯罪嫌疑人,要求對被告人采取逮捕措施,這本來就是對偵查和審查逮捕部門的監督,彌補其工作的不足,履行偵查監督的職能。如果案件再回流到審查逮捕部門辦理,就很難體現公訴部門對偵查部門的監督。第二,公訴部門審查后認為犯罪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不僅符合提起公訴、交付審判的條件,同時又具備逮捕犯罪嫌疑人的條件,如不逮捕,犯罪嫌疑人或者被告人就有可能逃避起訴和審判,實施妨害刑事訴訟的行為。公訴部門審查案件是按能否提起公訴、交付審判的標準審查的,如果經公訴部門審查認為需要逮捕犯罪嫌疑人的案件還要移送審查逮捕部門辦理,就會造成重復審查,浪費司法資源。為此,筆者認為,公訴部門經審查認為需要逮捕犯罪嫌疑人時,直接報請檢察長或者檢察委員會決定即可,無需再經審查逮捕部門辦理。因此,建議將最高人民檢察院的《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則》第二百六十條修改為:“公訴部門經審查認為需要逮捕犯罪嫌疑人的,應報請檢察長或者檢察委員會決定。”
逮捕作為刑事訴訟中一種最嚴厲的強制措施,在不同的國家含義不完全相同。在英美法系國家,逮捕和羈押是相分離的,逮捕相當于“抓捕”,主要是指對正在實施犯罪的行為人或有證據足以懷疑或有合理理由相信行為人有可能實施犯罪而實施的抓捕措施,它不包括羈押。 如需羈押,還需經治安法官批準[2]。而在我國,逮捕是“暫時剝奪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人身自由,在一定期限內予以羈押的強制措施”。“執行”一詞,《現代漢語詞典》解釋是“施行”的意思。筆者理解,逮捕意味著被羈押,執行逮捕就是將被逮捕的人予以羈押。《刑事訴訟法》第二百一十三條規定:“罪犯被交付執行刑罰的時候,應當由交付執行的人民法院將有關的法律文書送達監獄或者其他執行機關。對于被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無期徒刑、有期徒刑的罪犯,由公安機關依法將該罪犯送交監獄執行刑罰。”可見,除死刑外的刑罰執行,是將罪犯交給執行機關開始的。同樣,對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抓捕,宣布逮捕決定,都還不是執行逮捕。對逮捕的執行,也是從公安機關對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羈押開始的,不能將“抓捕”理解成是“執行逮捕”。我國憲法、法律規定的逮捕由公安機關執行,實際上是對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宣布逮捕后的羈押由公安機關負責。對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決定逮捕的案件,抓捕應以公安機關為主,但也不能排除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在抓捕過程中的作用,對一些暴力性不大,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一傳就到或者已經被刑拘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也就不需要公安機關去抓捕,而由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對其宣布逮捕,然后交給公安機關羈押。為此,筆者建議,在修改《刑事訴訟法》時增加一條“對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作出逮捕決定案件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抓捕,由公安機關負責,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根據需要也可以實施抓捕。對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決定的逮捕宣布,由作出逮捕決定的機關負責。”這樣可以把實踐中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一直在做的對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抓捕的一些做法合法化。
辦案質量是檢察機關行使逮捕批準權、決定權的生命。要確保辦案質量,就是要給辦案機關足夠的辦案時間。從表面上看,審查批捕時間越短,越有利于保護人權。但實際上如果審查批捕時間過短,一些辦案人員會草率審查,就可能導致辦案質量不高,最終反而難以保障犯罪嫌疑人的人權。筆者認為,延長審查批捕的辦案時間有兩方面意義:一是保護人權和懲治犯罪的需要。適度延長辦案時間,一方面可以使案件經辦人能有足夠的時間去吃透案情,檢察機關有足夠的時間去研究案件,可以避免無罪或者因證據不足不夠罪的公民被錯誤逮捕;另一方面,一些在審查批捕時發現證據不足的案件,如果簡單地作出不捕決定,就會放縱犯罪,如果捕了又有錯捕的可能,檢察機關處于兩難境地。實踐中對于這類案件,檢察機關會與公安機關溝通,要求公安機關補證,如果能補到證據就批準逮捕,如果補不到證據就做出不批準逮捕的決定。如果審查批捕階段有足夠的時間,檢察機關可以做上述工作,這無論是對保護人權還是懲治犯罪都是有好處的。二是司法改革的需要。刑訴法的修改,逮捕措施的完善,要為司法改革預留空間。筆者認為,批捕工作有兩個問題有可能要列入司法改革的內容,第一個問題是如何使審查逮捕能夠司法化,現在理論界對我國審查逮捕的體制批評較多,認為我國目前的體制是行政化。新的《律師法》出臺以后我們可以發現,在偵查階段犯罪嫌疑人就可以聘請律師,這就預示著在審查批捕時作為犯罪嫌疑人的辯護人的律師,可以對犯罪嫌疑人是否符合逮捕條件提出意見,檢察機關在審查偵查機關適用逮捕措施的理由、決定是否批準逮捕時,也要同時聽取犯罪嫌疑人、辯護人的辯護意見,以便在審查決定逮捕機關、偵查機關和犯罪嫌疑人之間形成基本的訴訟結構和訴訟制衡,以保證所作出的批準逮捕或者不批準逮捕決定的公正性,避免審查決定逮捕機關與偵查機關一起,單方面決定是否對犯罪嫌疑人適用逮捕這種行政性做法,使審查逮捕程序淪為單方面的行政性程序,批準逮捕決定或者不批準逮捕決定成為行政性決定。這實質上是程序公正的基本要求。為解決這些問題,可以建立審查逮捕聽證程序,這就要求審查批捕階段需要有足夠的時間。第二個問題就是檢察機關自偵案件批捕上提一級的改革,如果按現在規定的審查批捕辦案期限,辦案時間就顯得更加緊張,也會影響案件的質量。因此,筆者建議,在修改《刑事訴訟法》時,將現在規定的審查批捕時間7天改為9天,也就是從原來的5個工作日增加2個工作日,對檢察院的自偵案件,考慮到要上提一級決定逮捕,提審時路途要花費一定時間,再增加2天,也就是11天。這樣,對于疑難復雜的案件才會有較為充足的時間進行辦理。
[1]趙宙.對捕后變更強制措施如何加強監督[N].檢察日報,2009-05-17(3).
[2]賀恒揚.疑難罪案的審查逮捕[M].北京:中國檢察出版社,2006.1.
Issuesof Legislative Improvementon Arrest
ZHANG Shi-fa
(Jinyun People's Procuratorate,Jinyun Zhejiang China 321400)
Arrestisone of themostsevere coercivemeasures.ButChina's current lawson arrestprovisionsstillhas deficienciesun der the following:The power thatgiving public security authorities towithdraw their powerand to change the arrestmeasures cause a logical confusion,andmake the procuratorialorgan thenecessary supervision a failure.The legal rightofarrestdecision by the procuratoria organ isnota uniform processing;the provisionsof the arrest flawed whichmakesawaste of the limited judicial resources.The provisions that the arrestshould be only conducted by the public security authoritiesare too rigid to be conducive to investigating and handling cases.The short time limitation for the procuratorialorgans to review the arrests leads to overtaking handling cases.These deficienciesaffec the arresting system fulfilling its functions.Therefore,wemustcomplete the relevantprovisionsby enacting legislation.
Arrest;Legislative defect;Improvementmeasures
D920.0
A
1008-2433(2010)01-0067-06
2009-10-19
章仕法(1962—),男,浙江縉云人,浙江省縉云縣人民檢察院副檢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