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榮英
(河南大學 馬列德育部,河南 開封 475001)
海德格爾對技術生存悖論的現象學描述及其詩意拯救
朱榮英
(河南大學 馬列德育部,河南 開封 475001)
海德格爾對自己的哲學有獨特的生存體認,他認為哲學是時代的產物,真正的哲學必須能夠“思入時代”,哲學運思實質上是對時代內容及其生存精神的理性把捉。他給自己的技術生存論提出一個艱巨任務:它必須能夠證明自己具有對技術本質做出診斷和預言的能力,不僅僅提出一般的論斷設想,而且還能做出具體的路線裁定和策略謀劃;同時這種診斷必須是對技術生存本質的無限切近,最終通過思與詩的融通、為克服技術異化和改變人的生存狀況和生存命意作形上運思。
海德格爾;技術生存悖論;現象學描述;詩意拯救
海德格爾科技觀是和他對那個時代所凸顯的人類生存特性,特別是對西方社會人們的生存問題進行深入思考,密不可分的。海氏所處的時代——19世紀末到20世紀70年代,是人類歷史上一個極不尋常的時代,是一個大動蕩大發展的時代,“一個不再思想的時代”。[1]93在這一時代,人類社會遭遇到一系列前所未有的尖銳而深刻的生存問題,人類社會特別是西方社會正處在各種生存矛盾極其尖銳而不斷爆發劇烈危機的重大歷史關頭。此時,不僅多次發生了巨大的經濟危機,帶來了嚴重的經濟和社會動蕩,而且爆發了兩次人類歷史上前所未有的極其殘酷的世界大戰,無情地毀滅了數以萬計的無辜生命,給人類的精神造成了巨大創傷。戰爭的殘酷、經濟危機的頻繁發生,不僅影響了人們的正常生活還造成了西方社會對基督教的信仰危機,使他們失去了精神家園,成為四處漂泊、身份迷失、無本無根的現代人。[2]
當然,世界大戰和經濟危機只能延緩、而不能遏制社會歷史的進程,事實上,從20世界中葉以來物質生產和科學技術發生了巨大的飛躍:從機械化生產到自動化生產,從電力革命到計算機革命,人類改造自然的能力突飛猛進。然而,人類在取得物質生產和科學技術的巨大進步同時,卻忽視了自然界和人本身的存在,或者只是注意到了局部自然事物的規律而忽視了整體自然界的規律,因而造成了生態失衡、環境污染、資源匱乏等一系列全球性的嚴重問題。不僅如此,由于西方20世紀以來科學技術的巨大進步,不僅沒有改變近代以來人已經成為物質生產機器過程中的部件或螺絲的片面性現狀,而且還使社會官僚機器的力量日益強大,統治管理及其“制度規訓”更加成為嚴密的技術操縱,使人們的感性生存空間受到擠壓和限制。在海氏看來,這個時代就是生態文明退墮、境界祈向失落的時代,人們忙于在存在者領域設定各種價值取向以滿足人們日益沉淪的需求,通過數典忘祖、拒絕經典、拋棄神圣而寄希望于現代技術的無所不能。然而,吊詭的是,現代技術的強力不僅不能拯救人類,反而進一步把人置于價值空場和信仰真空地帶。從 20世紀初開始到20世紀40年代,西方社會的實踐生產和科學技術的發展對自然的破壞問題正變得日益突出,40年代中期剛剛從殘酷的第二次世界大戰動蕩不安中解放出來的西方人,還沒有從信仰價值觀的彷徨動搖中完全恢復過來。海氏對現代人無家可歸狀態的分析,真可謂抓住了現代西方人社會歷史生活的這些深層內容,深刻反映了那個時代西方人的精神狀況,表明了海氏作為思想家所具有的敏銳性和獨到性。
現代哲學關于存在者的觀點和關于技術生存的概念支配著整個現代科學,因此,海德格爾認為,只有追問現代科學的形而上學基礎,才可以使我們對后現代科學的本質有更深入的了解,進一步使我們窺見整個現代技術文明的生存本質。海氏關于現代科學的生存本質的分析說明,技術生存語境下的自然或歷史已受到了技術的擺置,成為技術異化的對象。存在者被規定為表象的對象性而存在則被規定為表象的確定性,正是現代科學的形而上學基礎;就是這樣一種關于存在者的存在和關于技術生存中的異化理念,支配著現代形而上學的全部進程。現代形而上學把作為表象者的人確立為第一性的主體,而人成為主體意味著:人成為那種基礎存在者,一切存在者都把自身的存在和生存建立在這種基礎存在者之上。可見,在人成為主體的同時,人們對存在者整體的理解也相應地發生了某種根本的變化,存在者在人的表象中的對象化意味著世界對于人來說成了人的表象。在技術生存語境中,人成為主體的同時世界則成為技術的表象 ,這就是現代形而上學思維方式的基本路徑,當然也構成了海氏技術生存論的核心內容和主要特征。其根本旨趣在于向我們表明:以技術理性為基礎的現代科技已給人類帶來巨大的福祉,這早已成為深刻影響人類生活的全球性現象,從而確證了技術生存方式向人類敞開了對我們生存極具意義的一個方面即技術生存是人類能夠更好地生存于世的基本保證,體現出一種可貴的技術生存智慧。但是,技術生存卻不能為我們提供這種生活何以值得過下去的理由。因為,技術雖已成為不可避免的承擔方式和生存樣態,但技術理性內部的黑暗面和負效應也在增長,換言之,人控制自然能力增長的同時其控制人類局勢的能力卻未能相應增長。人能否及怎樣善意地理解和駕馭技術生存理性,的確成為一個高難度的哲學問題。
以人為中心、把世界作為人認識和利用的對象的現代形而上學的思維方式,決定著包括現代科學在內的整個現代文明的生存本質。海德格爾現代技術生存論,獨特而豐富,首開了技術現象學研究之先河,對20世紀的技術哲學和人學研究均產生了巨大的影響。技術與生存的關系問題是海氏后期關注的核心問題,他把反思的焦點對準了技術生存境遇中的現代性,技術問題中的生存悖論就是在“現代性”之處與我們相照面的。不同于一般學者的是,海氏對現代技術的反思,沒有僅僅停留于“技術對人的統治”和“技術異化”,以及通過“技藝合一”來解決人類困境的庸常論說,而是以“存在之思”境域下的“技術之思”超越了這些“意見”,使“技術之思”回到“生存之思”的光照中,從而得以以本真生存的方式思考技術為何和技術何為。海氏對技術的本質并沒有直言道出,而是通過追問的人的存在方式,層層遞進找到了技術的本質,而后對技術的生存本質進行最終的人學追問。
在對技術進行人類學的反思追問過程中,海德格爾首先批判了兩種通行的現代技術的本質觀:其一,技術是合目的的工具,即將技術等同于純粹的工具,工具理性或技術理性。其二,技術是人的行為,即將技術理解為人文理性或價值理性。這就是工具理性的和人文理性的雙重規定。海氏認為這兩種觀點分別地看雖然都是準確的,但是單純準確的東西還不是真實的東西,惟有真實的東西才能把我們帶入一種自由關系中,因為,這兩種觀點都沒有揭示出事物蜀人的生存本質。技術作為生存本質的發生方式決不是單純人的活動,技術規定著技術時代的人按照技術的方式去活動,而技術支配下的人對技術的本質卻茫然無知。技術越是支配著人的活動,技術的本質就越是陷入被遺忘狀態。海德格爾通過現象學的解釋學方法,區分了技術和技術的生存本質,認為現代技術的生存本質根本不是什么技術的東西,而是一種生存方式和一種解蔽方式。
盡管人能夠通過種種技術的方式把此物或彼物表象出來,使之成形,并且推動它發展,但其中顯示出來或隱匿起來的關于人如何生存的價值狀態,卻是人所不能支配的。這說明人本身已經受到技術的逼迫而去開采自然能量,從而使這種被技術塑造著的自我解蔽得以堂而皇之地進行。在這里,海氏的技術觀和傳統技術觀有著根本的不同,傳統的技術觀認為,人支配技術,技術為了某種目的,成為主體的工具,借助于工具主體改造客體,為人類服務。但是,在海氏這里,人也成為被促逼的對象,技術真正消解了主客二分,體現了對傳統的超越。由于現代技術的強求性要求對人的存在方式和價值取向產生了重要作用,導致了對理性和世界的嚴重破壞。它引發了一系列對人類有害的影響:環境的破壞、能源的危機、核武器的威脅等,完全是人和自然界被限定在技術生產上的結果。同樣,這種強制性也束縛和改變了作為技術主體的人,使人只著眼于技術活動而放棄了人應有的其他思想和行為,成為一個完全的技術活動者,這樣使思想和行為無限豐富的人,也變成了單一的技術人,人就只限于從事技術活動。這種強求性要求對整個世界的破壞將使存在者失去靈性、使人類失去自我、失去了自己生存的家園。當技術已成為一種超于人之上的異己力量即駕馭人的一種“座架”[3]938時,人將何以自處?一般大眾滿足于文化和進步,而具有獨立頭腦的海氏卻懷著不安的預感,現代人---這個從事勞動的理性動物,當陶醉于他的制作物之中,借此把自身撕裂開來之時,人也消解于虛無之中成為下落不明的“物”了。
海德格爾以其敏銳的洞察力透過表面欣欣向榮、蒸蒸日上的現代技術成果,看到的卻是一幅現代人遠離居所、無家可歸的世界圖景。技術與人的悖反性存在及其對現實物的破壞,是技術問題的根源。當技術的本質被異化的時候,就封鎖了其它人之為人的可能性,即掩蓋了人作為人而存在的其它可能的展現方式,甚至根本就可能把人的生存語義掩蓋住。因為在人的本質展現方式中,人成了作為技術系統環節的持存物,一切新產品、新發現都在技術所規范的方式中被發現與產生出來,這使得人得到某種印象,以為只要按照技術本身的要求和規范去做就會產生出一切新東西,而忘記了這一切其實只是技術主宰的結果。人按照技術發展的要求制造出種種東西,又使人得到一種幻覺,以為人就是地球的主宰,這種幻覺進而又導致一個宿命性的結論,似乎人到處并且總是只和自己照面,就是說,不是技術支配人而是人在支配技術。總之,海氏“技術之思”的現象學內容豐富而深刻,他對現代技術的分析和批判有明顯的人學性,他并沒有停留于這些表面現象的描述,一反以往哲學家對技術所產生的消極影響的表面性的批判,而是深入地對技術進行了尋根究底地現象學探問,不僅追溯了現代技術世界全面異化的淵源,還進一步通過比較古今技術對人類生存狀況的不同影響,深刻揭示了技術生存時代人類的面臨的諸多困境。
在20 世紀30 年代以后,海德格爾更多地關注人類整體的生存狀態,并由此而追問科學技術對人類生存的意義。在當代人類對科學技術本質的反思和追問中,海德格爾獨具慧眼,批判和顛覆了主體形而上學的科學技術本質觀,實現了科學技術本質觀的本體論轉向,[4]47給后人特別是正在大力推進現代化建設的我們擺正對科學技術的態度、防止和消除各種異化、樹立科學發展觀提供了有益的啟示。海氏認為,人們對科學技術的一切悲觀主義和樂觀主義的態度都是粗率、武斷的,而一切認為技術中立的觀點也是目光短淺的。他對科技的本質的追問決不僅僅是基于現實的考慮,而是懷著對整個人類生存、人類未來、人類命運的極度關切之情,通過追問技術的生存悖論,以超凡的睿智洞察和分析了技術對人類生存狀況之影響,深刻地揭示了現代技術的本質面臨重大危險,并以自己特有的方式提出了為技術時代解救人類的生存之道。
在他看來,現代技術能使我們創造出那些毀滅性的武器,它給人類帶來了最大的生存威脅,我們能大規模地屠殺人甚至整個毀滅那支撐我們生存的大地與植物,第二次世界大戰就是實證。歐洲國家開發出武器時,它們便被推向了用武器來互相敵對的方向。出現這種情況并不是由于幾個領導人充滿了極權欲,而是技術決定論的整個理解框架把歷史推向了對這巨大毀滅性力量的使用。當我們經驗到和認識到技術所加之我們的那種非常具體的危險時,我們常常通過試圖掌握或控制更新的技術去克服之。然而,這種反應只能證實我們恰恰被技術力量所驅使,卻沒有改變使我們成為技術傀儡的理解框架。由于技術的毀滅生命的力量是非常真實的,因此,它的最大危險就在于它能完全遮蔽我們的精神本性和生存本性,以至于我們將失去屬于人的一切。此外,技術框架能引導我們把自己也看做原料像事物一樣被貯存,把我們自己理解為可以隨意被驅使的勞動力。我們不僅根據技術理解世界的事物,而且也在這種框架中理解我們自己。由于現代技術中生存矛盾的激化,事物的意義和價值被技術縮減為物質和材料。一切東西都成為技術意志的單純的可塑造、可加工的物質,物化同樣已降臨到人身上,人也成為原料。易言之,人已被過度理性化的現代技術所異化,人被迫讓渡出屬于人的生存語義,成為身份迷失、下落不明的物了。人的任何形式的獨立性、自身性和尊嚴將難以存在,人也將成為純技術操作的對象。如,克隆技術 、人類基因組計劃等現代生物技術確實讓我們看到人性的“縮減”。
現在看來,用物化的方式展現人和事物,把一切存在者皆降格為單純的材料,這同時也就意味著把一切東西加以齊一化。而且,這種齊一化最終不可避免地歸宿到作為普遍等價物的“貨幣”上,其結果人被貨幣化、符號化、物化。這世界真的變了,因為人和事物在作相同的事,即技術把它們的生存日益放入到錢的浮動中,最終屬于人的一切生存語義終將被過度的物化效應所消解,技術的危險威脅著“使人成為人”的真正本性。海氏還認為,如果我們以一種我們能夠認識到技術危險的方式經驗技術,也就能認識到技術是揭示人的生存命意一種模式,正是這種理解框架使事物對于我們來說成為可接近的,也正是這種框架支配我們去當下去理解、去領會人存在的真實能力。我們認識到,我們是技術世界整體的一部分,因此我們不能輕易地和任意地改變這個技術生存框架。我們認識到,在人類歷史的進程中,理解存在的方式已經變了,這種理解就是拯救的力量。顯然,在技術能毀滅我們的同時,也同樣存在著它將拯救我們的希望。在海德格爾對技術的生存之思中,他沒有單純地否定或排斥技術。他雖然揭示了技術沉淪之不可避免,但始終包含著某種積極的肯定和承認。他認為,盲目地去攻擊技術世界是愚蠢的,把技術世界詛咒為魔鬼的勾當是目光短淺的,因為對于我們大家來說,技術世界的設備、器械、機器在今天是不可或缺的;更為重要的是,技術展現已經是決定人與事物、與自然、與世界、與一切存在者之間關系的支配力量,技術生存是基本的不可逃避的事件。對它的否定、排斥或解構,只能是一切存在者的又一次崩塌,并且這種崩塌之后,世界將還會是什么,簡直 不可思議。今天,現代技術開始對人的自由構成全面的威脅,通過發展和改進現代技術本身,并不能使人類從這種困境中解脫出來。相反,反對一切技術也是一種幻想,因為人的生存本質正是由技術建構起來的。基于此,海氏主張哪里有危險哪里也就有拯救,也就是說救渡仍然根植并發育于技術之生存本性中。技術的本質是存在和活動,即古今技術并沒有什么不同,不同的只是人類對待自然的生存態度。只要人們意識到這一點,就會改變人對待事物和自然的態度,也就會改變人與物、人與自然人與技術的悖反性關系,因此人也就擺脫了技術的異化統治,重返本真的詩意棲居而得到救渡。
在海德格爾看來,要克服技術生存悖論,道路只有一條即實現思與詩的結合。這種道路包括兩種態度,一是,向著物而泰然處之。生存主義的“向死而生”、“向死而在”要求我們,不要片面地執著于一種技術表象,不要一味地追逐于一種表象的價值取向,這實際就是一種人類生存態度的自然主義轉向。也就是要人類讓技術對象立足于事物本身,既入于日常世界之中,又出于日常世界之外,從而本真地棲居于自身,即讓它們作為物棲息于自身之中。這種物不是什么絕對的東西,相反,它本身依賴于更高的東西。這種對技術世界的自然主義態度,海氏命名為:向著物而泰然處之。二是,對于神秘而虛懷敞開。也就是要人類向技術的本質敞開自身 ,洞悉技術世界的隱蔽的意義。意義要求深度、不可見的特質、隱秘的維度和穩定的基礎。向著神秘而虛懷敞開,是強調技術世界隱蔽意義的自我敞亮態度。一個缺乏意義的世界,就是一個無深度的世界、一個虛無主義的世界。[5]177技術生存視域要求用理性的深度模式來剝開人的生存的神秘面紗,以揭示技術生存底層的實在和構成實在自身的那些神秘力量。
這兩種態度都能允諾人類一種可能性生存,讓人類以一種不同的詩意方式棲居在這個世界中,也就是給予人類一線希望 ,讓人類獲得一種新的“根基持存性”而得到拯救 ,重返自己的家園。“泰然處之”和“虛懷敞開”是技術生存所要求的兩種基本生存態度,海氏借非對象性的詩意看護和非知性的神秘啟悟,根本上就是要為技術時代的人類探尋一個適合他們生存的世外桃源,以便找到一條生存解放之途,“以烘托和澄明‘在’的意義”。[6]272海德格爾認為科學不是存在之真理的自然發生,而無非是對已經敞開的生存領域的“擴建”。按海氏的思路,藝術和科學技術都是一種“解蔽”活動,都是創造性的活動,是歷史和文化上升的審美力量。藝術是一種具有原始性意義的“解蔽”,技術則只是對藝術原始的揭示活動所敞開的領域的一種“擴建”,一種“再造”。只有藝術或詩,才能與“思”在人的生存的內在本源處互相照面,并能夠把真正的東西帶入最純粹地自我呈現的美學光輝之中。詩意生存是一種人生態度和信念,它讓我們不迷失于現實的煩惱與困惑之中,一種美好的感覺如太陽雨般灑滿全身,讓我們在時間中流逝,又在時間中誕生。
在藝術或詩與思的結合里,不用去追問存在者的理由,不再去追問為何而在、因何而在。海氏希望人們推拒這種無由追問,因為正是這種追問使人不得安寧,不允許中止和停泊。這種無由追問可以一直推進到無限,這正是一切技術方法令人不安的根源。人及一切存在者應該是詩意地存在,詩意地棲居。詩意地棲居就是保持慈愛與童心的同在,人的詩意棲居只有在人逗留的物中才能實現。在物中逗留,不是像現代人類那樣一味征服物、消滅物,不是使物從屬于人、為人而在,而是讓“物”在技術世界的生存活動中自由到來,讓“物作為物”而自然自在。質言之,在物里逗留,即在與物打交道時遵守物的規律,按照物體本身的規律實現人的必需。只有這樣在物里逗留,人才能實現天人合一:拯救大地,接受天空,期待諸神,引導自己,才能實現詩意的棲居。這就是海德格爾拯救技術生存悖論的最后詩意歸宿。詩是那種能使得我們保護、保持與庇護事物與它們本性中的神秘之物,它也能使我們度量自身、飛翔凌越大地之上以逃避大地的羈絆而盤旋空靈之中。正是詩,首次將人帶回大地,氣定神閑、悠然自得地安居。海氏認為,詩昭示、推動并給予我們一種神圣之感,使我們最終學會如何把現代科技建立在詩意生存風格的價值選擇之上。[7]海氏透過現代科技展示的一派進步與光明的景象,看到的不是人類的美好未來,而是一個精神貧乏的時代。但他并沒有要求人類退回古代人的生存狀態中去,既不能退回到那個時期的未受傷害的鄉村面貌,也不能退回到那個時期的有限的自然知識。而只是希望人類借鑒一下古代人與自然的和諧關系,在這個技術生存時代尋求人類與自然和諧相處、共生共榮,只是借此反思并期待著人類重新找到一種本真的與自然和諧相處的詩意生存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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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idegger's Theory of Post-modern Technology and its Poetic Representation
ZHU Rong-ying
( Moral Education Department of Henan University, Kaifeng 475001, China)
Heidegger's philosophy of time and have their own unique survival realize that his philosophy is to consider the product of time, the philosophy must be able to really "time to think," Yun-of philosophy and thinking is in essence the content and spirit of survival time rational to catch. Give him his own philosophy of the survival of a difficult task, that is, it must be able to prove that they have made to the time of diagnosis and the ability to predict not only the general thesis put forward the idea, but also be able to make decisions and route specific strategy planning, while the diagnosis must be the closest the nature of time, must be time to change the living conditions and quality of life for shape thinking on transportation.
Heidegger;theory of post-modern technology;study described situation;poetic rescue
book=39,ebook=1
B516.54
A
1673-2030(2010)01-0039-05
河南省高等學校人文社會科學研究中心資助課題(SKJ2007—2008)。
2009-12-18
朱榮英(1963—),男,河南尉氏人,河南大學馬列德育部教授,馬克思主義研究院研究員,碩士生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