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玉明
(浙江工業大學人文學院,浙江杭州310023)
詩歌的形而上學本性是指詩歌在本質上與人、人生的本質緊密相關,它應該表現人、人生不囿于當下,積極地追求由有限到無限的審美超越本性。在具體的詩歌創作和欣賞活動中,人們的詩歌觀念無疑起著重要的制約作用,而人們的詩歌觀念在根本上又是受制于對詩歌的形而上學本性的認識的。因此,對詩歌的形而上學本性的深入思考對詩歌活動來說具有重要的思想意義——它是詩歌活動的思想前提、理論根基。然而,在詩歌批評與研究中,部分研究者根本就不重視這一問題,甚至還有人直接排斥詩歌理論,認為直面作品以及創作和欣賞的“感性”經驗遠比對詩歌的理性思考更重要。此類觀念的流行有其客觀原因。
首先,詩歌批評、研究中宏大理論泛濫,完全脫離詩歌創作和欣賞經驗的空談盛行,影響了人們對詩歌理論的價值認同,這應該是當前詩歌理論“形象”不佳,進而導致人們忽視對詩歌的形而上學本質進行思考的原因之一。正如在發展尚未成熟的市場上,劣質商品不僅影響了人們的正常使用,同時也影響了人們對整個商品市場的認識一樣,在亟待認識詩歌的形而上學本性,反思詩歌境遇、探索其未來時,詩歌批評與研究中的“偽”理性思考,勢必也影響了人們對詩歌理論的認識,導致了對詩歌形而上學本質問題的忽視。
其次,在市場經濟環境下,人們在詩歌閱讀與研究中更多地采取直面作品、回避理性深度的“實用主義”態度,這也是造成人們對詩歌的形而上學本性等理論問題不感興趣的現實原因。在高度繁榮的市場經濟環境中,人們一方面能夠有機會享用市場經濟的迅猛發展所帶來的巨大物質財富,另一方面也不得不承受市場經濟的快速發展給人的現實生活所帶來的巨大生活壓力。所以,在繁忙的工作之余人們有機會面對詩歌時,他們更多的是追求閱讀時的身心享受,而不是真正的審美情感的體驗和智慧、道德上的啟發,因而回避精致的藝術創造和深刻的理性思考成為詩歌領域的突出現象。特別是在一些媚俗性詩歌作品中,淺薄的思想情感和模式化的詩歌技巧,形成了一種淺俗的詩歌風格,它們迎合一般讀者的閱讀期待,追求暫時緩解讀者所承受的生活重壓或者幫助讀者打發一段百無聊賴的時光,這種詩歌閱讀與批評無疑是不需要深度理性思考的。
最后,后現代文化思潮中對理性、邏輯、本質等等的“解構”、批判,為詩歌領域對理性深度的排斥推波助瀾,這也影響了人們對詩歌的形而上學本性等理論問題的重視。法國后現代理論家利奧塔在概括后現代文化狀態時說:“簡化到極點,我們可以把對元敘事的懷疑看作是‘后現代’?!盵1]2所謂元敘事,簡單地說是指對科學、藝術等活動的本質或者意義的終極證明。利奧塔所說的“對元敘事的懷疑”,不是簡單地指對既有元敘事結論的不認同,而是從根本上指向了對事物本質的邏輯思考本身,即他對以往思考事物本質的邏輯認識活動本身進行了質疑。具體地說,利奧塔強調人的科學、藝術等活動的異質性、不可通約性,認為它們類似于游戲活動,其本質規定是在活動本身中形成、變化的,永恒的、單純的本質規定是不存在的。這一看法就從根本上否定了元敘事本身的合法性。
利奧塔對元敘事的批判,與20世紀奧地利哲學家維特根斯坦在后期哲學研究中,不同于傳統哲學主要研究邏輯語言,而去探討日常語言的游戲的做法,有思想觀念上的一致之處;與法國解構主義哲學家德里達對邏輯形而上學的批判也有相通之處。這樣,在利奧塔、后期維特根斯坦、福柯和德里達等后現代思想大師們的影響下,在后現代文化思潮中,現象學哲學的開山祖師胡塞爾所主張的,哲學研究需要“小零錢”,而不要“大鈔票”,就在不同的意義上得到了真正的落實。反映在詩歌批評和研究領域,就是人們對詩歌的形而上學本性等宏大理論問題的敬而遠之,詩歌個體直面詩歌作品的、活生生的創作和欣賞經驗以及生命體驗成為人們關注的主要對象。
自然,詩歌批評和研究中要求直面詩歌作品的主張,其實際觀點和做法也有很大不同。以波蘭英加登為代表的現象學文學批評,重視文學文本的“本質直觀”,以此為基礎,他們著重探討了文本的層次劃分與閱讀接受時的“空白”填補。而美國后現代哲學家理查德·羅蒂則從其實用主義哲學理念出發,直接強調文學閱讀和批評對文本的“使用”——反映在詩歌批評和研究中就是一種開放的詩歌閱讀主張:人們“使用”的出發點不同,對同一詩歌文本的閱讀接受自然也有極大的差異。羅蒂說,“據我們實用主義者看來,任何人對任何物所做的任何事都有一種‘使用’”[2]115,而作為快樂的實用主義者,“我們只應該探討文本的使用問題,以使其更好地服務于我們的目的”[2]15。羅蒂的觀點反映在詩歌批評和研究中,對具體詩歌經驗的重視更為突出。但無論人們的觀點如何不同,回避對詩歌的形而上學本質的探討是共通的。
無論出于何種考慮,在詩歌批評與研究領域拒絕對詩歌的深度理性反思都是值得商榷的。特別是,不認真思考詩歌與人及其生活的本質關聯,必然會導致詩歌的創作與批評在根本的價值選擇包括人生價值與藝術價值的選擇上出現一系列問題。這里,我們并不是認為,對詩歌的理性反思包括對詩歌的形而上學本性的反思是詩歌創作與欣賞的實踐手冊,而是強調兩者之間有著雖然是間接的但又極為重要的本質聯系。正如對人生實踐的哲學反思并不必然直接指導具體的人生實踐活動,但它為具體的人生選擇和人生行為等從根本上提供價值依據一樣,對詩歌的形而上學本性的深度反思,也通過對詩歌觀念的深刻影響,從根本上制約著具體的詩歌創作與批評。
在這里,人生的災難特別是群體性的大災難為我們思考詩歌的形而上學本性提供了重要的契機。我們不妨從中國古典文論中的一句俗語說起?!皣也恍以娂倚?話到滄桑語始工”(清沈雄《古今詞話》語),是中國古典文論中一句流傳極廣的俗語,意思是說,國家民族的不幸,有時對詩人來說卻是詩歌創作走向成熟的“幸運”契機——因為,詩人因國家民族的不幸而具有了豐富的人生、社會體驗,進而詩藝提升了。“國家不幸詩家幸”的觀點注意到了災難對詩人的創作發展所具有的積極推動作用——在國家民族的災難中,詩人的人生境界升華了,情感內涵豐富了,因而其創作走向了精煉成熟——有一定的客觀性,因而這一說法影響很大,流傳很廣。但認真分析起來,這一觀點只是把災難看作是詩人創作水平提升的一個特殊的緣由,而沒有深刻地揭示出災難與詩人創作水平提升的本質關聯,所以只是停留在對一定的詩歌現象的經驗認識層面上,有其認識上的不足。
無論是天災還是人禍,災難都是個體人生中意外的不幸:一方面,災難大多是突如其來的,它純屬意外;另一方面,災難打斷、破壞了人們的幸福生活或者至少是正常生活,它帶來的是不幸。但是,就災難對個體的客觀影響來說,在意外的災難所導致的痛苦與不幸中,劫后余生的受災者和真摯的災難同情者也有受惠于災難的“不幸中的萬幸”——人們會因災難而超越日常生活中早已經習以為常的生活狀態,對人生的本質有了新的感悟與認識。就對人生本質的領悟而言,善于對自己的人生進行反思的人,自然能夠不囿于日常生活的習俗,超越通常的得失計較,而對人生的本質有特別的認識。然而,災難因其帶來的意外不幸,還是構成了人們反思人生本質的特殊契機:一方面,災難的突如其來放大了人生變故的程度,使人能夠有機會超越日常的生活狀態,對人生進行徹底的反思;另一方面,災難帶來的巨大不幸強烈地沖擊了人們既有的人生觀念,迫使人們直面人生的本然狀態。
就詩人及其創作來說,如果詩人因自己經歷的各類災難而豐富了人生閱歷,使自己的思想情感變得深刻厚重,從而提升了詩藝水平,那么災難對詩人詩藝水平提升的積極作用難道不也是因為災難使詩人重新認識了人及人生的本質嗎?我們認為,詩人在災難中所獲得的豐富的人生體驗以及所帶來的人生境界的提升,主要是因其對人生本質有了新的體驗、感悟。過去,我們往往把詩人的人生災難對其詩歌創作的積極影響主要歸結為詩人的人生境界由“小我”到“大我”的提升,這主要是因為,在傳統的人生價值觀系統中,個體價值與群體價值的統一被設定為人生的本質要求。詩人在經歷了人生災難后,對國家命運、民生艱難等等的感慨,不能只被簡單地理解為人生境界從個人“小我”到群體“大我”的提升、成熟,它其實也是詩人對人生本質的重新領悟的結果。因而,從根本上說,災難對詩人創作的積極影響最終可以追溯到詩人對人生本質的重新領悟,這才是災難能夠使詩人的詩藝走向精煉深刻的根本原因。在這里,詩歌的形而上學本質——它是人及其人生本質的表現——也顯現了出來。正是因為詩與人及其人生活動在本質上是統一的,詩人所經歷的國家災難才會在使詩人重新感悟人生本質的基礎上,使其詩藝水平有可能提升。
再來重新反思詩歌批評與研究領域人們對詩歌的形而上學本質問題的輕視這一問題。我們認為,如果僅僅因為部分批評家和研究者對詩歌的理性思考是空泛的,就直接取消了探討詩歌的形而上學本質的必要性,甚至還取消了詩歌理論存在的必要性,那么這種觀點的偏頗是不言而喻的。如果是因為在當下消費社會中,人們在“詩歌消費”時偏重于功利性地“使用”詩歌或者說單純地“享受”詩歌的娛樂功能,而放棄關注詩歌的形而上學本性,拒絕對詩歌的理性深度提出要求,那么這同樣是不合適的。因為,如果詩歌只是滿足人們的精神娛樂需要的方式之一,只是因為尚能在一定程度上符合市場經濟社會的“效率邏輯”——市場經濟社會高度重視“投入產出”的高效率——具有一定的娛樂性價比而得以存在,那么這就是宣告:詩歌的存在是純粹偶然性的。這種看法也明顯不符合事實。因為它不僅無視詩歌與人類在直至目前的漫長歷史時期中始終相伴隨的事實,而且還輕率地宣告了詩歌的死亡——把詩歌在當下消費社會的存在看成是“偶然”的,這實際上是把詩歌在當下的存在解釋為具有悠久歷史傳統的事物接近消亡的殘留罷了,事實上是宣告了詩歌的消亡。因為,按馬克思“詩歌與資本主義是相敵對的”的觀點,詩歌在本性上是拒絕作為商品而存在的,它在市場交易中缺少生存土壤。所以,我們認為這種只強調詩歌的娛樂屬性的觀點是錯誤的。
從我們上文論及的詩歌的形而上學本質在“災難”中的顯現來看,無疑,對災難進行藝術思考的詩歌是無法被當作消費品的,詩人在經歷了人生災難之后的創作水平提升更是“把詩歌當作消費品”的觀點無法解釋的。而且,正是在災難中,當僅僅作為消費者而存在的人領悟到其人生的本質后,即使是被看作消費品而存在的詩歌就顯現出了它的存在根基——詩歌與人及其人生具有的本質關聯。此時,我們才發現,即使是作為消費品而存在的詩歌,其存在也是奠基于它的形而上學本性中的。總之,我們認為,人及其人生的本質在災難中放射出了光輝,同時也照亮了詩歌,對詩歌的理性思考如果拒絕折射這種光輝是錯誤的。
再來看后現代文化思潮的消極影響。正如在哲學領域,后現代哲人們的批判、解構主張也招致了眾多的批評一樣,在詩歌批評和研究領域拒絕思考詩歌的形上本質的主張,同樣也不乏批評的意見。如果說指出了詩歌批評者和研究者們拒絕理性深度的主張也是用理論的方式表達出來的這一悖謬還不能真正反駁其觀點的話,甚至挖出了反形上本質者的真實動機——反形上本質者們不過是試圖在競爭激烈的詩歌理論領域阻止后來者的理論之路——也不能直接駁斥其觀點的謬誤,那么我們不妨直接對其拒絕思考詩歌的形而上學本質的主張本身進行商榷。
不難發現,當反形上本質者們在拒斥詩歌的理性深度,要求直面詩歌作品本身時,不僅其觀點的表述采用了理論表達的方式,而且其觀點的具體內容也是哲理化的。雖然“直面詩歌作品”的觀點表面看來非常樸素,但當我們一想到接受美學對文本與作品兩個概念的區分,以及接受美學和后現代美學對作品本身的復雜討論,就會意識到這一樸素的觀點其實并不單純,特別是“直面詩歌作品”的要求與胡塞爾創立的現象學哲學、美學所要求的“直面事實本身”非常相似,這不是偶然的。胡塞爾曾直接論述過現象學哲學的“本質直觀”研究方法與藝術活動中的“美學直觀”的相似性。他說:“現象學的直觀與‘純粹’藝術中的美學直觀是相近的”,“藝術家為了從世界中獲得有關自然和人的‘知識’而‘觀察’世界,他對世界的態度與現象學家對待世界的態度是相似的”。[3]1203所以,我們認為反形上本質者們所要求的“直面詩歌作品本身”,事實上也是一種現象學批評的方法,它在拒絕理論的表層話語深處暗含著一種詩歌批評理論。
即使是深受后現代文化思潮影響的“開放的作品”問題——部分激進的后現代美學理論家們取消了詩歌作品的統一性——也是可以商榷的。詩歌作品在揭示存在之真理時,對存在的既敞開又遮蔽、詩歌傳統的斷裂和藝術主體的意識活動的能量等等都可以打開作品,但這不能完全抹殺詩歌作品所揭示的存在之真理所具有的“邏輯統一”力量。比較典型的,如詩人在經歷了災難后對于存在之真理的揭示,就具有強大的“邏輯統一”的力量,而藝術主體很難逃脫這種力量的制約,從而無法徹底打開詩歌作品走向解構游戲。巨大的災難作為存在之無,本可以最大限度地顛覆具體的詩歌作品所創造的藝術世界,解放作品,然而它卻像無言的土地一樣穩穩地托起了具體的詩歌作品所敞開的世界,反過來加強了存在之真理的“邏輯統一”的力量。這是因為,災難的巨大沖擊力反而使詩歌對存在之真理的揭示走向了深入,同時具體的災難作為存在之無的客體化成了詩歌世界的現實大地,這穩定地確定了對具體的災難進行藝術思考的詩歌世界的邏輯統一性。
總之,人生的災難反而成為詩人詩藝水平提升的重要契機這一事實,清楚地說明了詩歌與人、人生的本質的關聯,也即詩歌的形而上學本性。然而,究竟應該如何來認識人、人生的本質,從而對詩歌的形而上學本性有進一步的把握呢?這里,我們想借助于黑格爾理念美學的相關觀點來思考這一問題。黑格爾的理念美學是西方古典美學中形而上學美學的典型形態,它雖然因為過于強調思辨理性而導致了對事物、人的具體存在的忽視,但它的“以主體性——自由為發展目標的基本精神”至今仍具有重要的思想啟發意義。著名學者張世英先生在談到黑格爾哲學在當下的意義時說:“黑格爾哲學在中國并未過時,我們應該著重吸取其以主體性——自由為發展目標的基本精神”[4]52。黑格爾的理念美學是其哲學的重要構成部分,因而張世英先生對黑格爾哲學的評價同時也包含著對其理念美學的價值的肯定。
黑格爾的理念美學認為,美是理念的感性顯現。而理念實體在黑格爾的哲學中也是主體,它指的是作為世界本體的人,也即黑格爾的理念美學要求藝術去表現作為世界本體的人。強調人應當作為世界本體而存在,認為藝術、美應當去表現這一作為世界本體的人,這清楚地說明了黑格爾理念美學對主體性的重視。雖然,黑格爾的理念主體還只是認識到了自己就是世界本體的精神性主體,并不是指社會歷史的真正主體——無產階級,但透過其思辨的哲學語言可以看出,黑格爾美學對主體性精神的張揚是明確的。不僅如此,黑格爾還清楚地說明了作為世界本體的精神主體是如何發展、成熟的。他在抽象思辨中通過揭示理念的辯證發展過程,清楚地說明了人成為理念主體的自我實現過程——人是在社會歷史的發展中達到了自我對社會歷史發展規律的把握,最終使自己成為社會歷史的主體。黑格爾把人看作是在社會歷史中不斷辯證發展,始終在追求著個體自我與社會歷史發展的統一的自由主體,認為藝術應當表現這一自由主體,這清楚地說明了藝術與人的形而上學本性的統一,對我們認識藝術當然包括詩歌的形而上學本性具有重要的思想啟發意義。
我們認為,在詩歌領域,人生災難確實具有使詩人超越當下生活,反思人生本質的重要功能。一方面,人生災難使詩人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是終究要死的存在,從而真正認識到自己生命的個體性、偶然性本質。另一方面,與此同時,災難也會使生命個體意識到自己對他人的責任,認識到個體生命與他人生命的本質統一,正如勒維納斯在論死亡時所說的,“他人關系到我,誰都會是下一來者。在任何的死亡中,都顯示出下一來者的臨近,顯示出幸存者的責任,這是被臨近的逼迫所激發出來的責任”[5]14。因此,人生災難也會在一定意義上促使詩人以“向死而生”的態度去活出生命的本真,從而進一步用自己的詩歌去描繪揭示出人的生命本真。
但是我們同時也知道,人生災難只是日常生活的短暫中斷,日常生活具有強大的“慣性”力量——災難后“日子還得照常過”。所以,人在災難中對人及其人生本質的認識還是具有“抽象性”的,詩歌的形而上學本性在災難中的短暫顯現就像燦爛燃放的煙花一樣耀眼而短暫?;貧w日常生活后,黑格爾指出的“藝術應當表現在社會歷史的辯證發展中追求自我實現的人”所具有的思想啟發意義重新顯現了出來。特別是在當前經濟競爭的壓力不斷加大,社會中的科層制對人的束縛越來越緊的情況下,詩歌更應當去具體地展現人的辯證發展的形而上學本性。從這一角度看,我們還不能徹底走出黑格爾的理念美學。
[1] 讓ˉ弗朗索瓦·利奧塔.后現代狀態:關于知識的報告[M].北京:三聯書店,1997.
[2] 昂貝多·艾柯.詮釋與過度詮釋[M].北京:三聯書店,1997.
[3] 胡塞爾.胡塞爾選集:下[M].上海:上海三聯書店,1997.
[4] 張世英.自我實現的歷程——解讀黑格爾《精神現象學》[M].濟南:山東人民出版社,2001.
[5] 艾·勒維納斯.上帝·死亡和時間[M].北京:三聯書店,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