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迎梅
(眉山職業技術學院,四川 眉山 620010)
1971年,賴斯在《翻譯批評的可能性與限制》中提出了功能翻譯理論的雛形,認為譯者應優先考慮譯文的功能特征而不是對等原則。她將文本功能列為翻譯批評的一個標準,指出翻譯批評的依據應是原文和譯文兩者功能之間的關系,并試圖創立一種基于源語語篇和譯文語篇功能關系的翻譯批評模式。
賴斯的學生弗米爾擺脫了等值論的束縛,創立了功能翻譯的奠基理論:翻譯的目的論。他認為,翻譯的過程是由翻譯的目的所決定的,決定翻譯目的的最重要因素之一是譯文接受者,他們有自己的文化背景知識、對譯文的期待以及交際需求。理論中較少提及原文,認為原文只是為目的受眾提供部分或全部信息的源泉。
賈斯特一曼塔里進一步發展了功能主義翻譯理論,提出了“翻譯行為論”。該理論將翻譯視為一種“為實現某種特定目的而設計的復雜行為”,探討了包括文本轉換在內的所有跨文化轉換形式,并著重論述了翻譯過程的行為、參與者的角色和翻譯過程發生的環境條件三個方面的問題。
20世紀90年代初,諾德在《目的行為——析功能翻譯理論》全面系統地歸納了功能理論的形成過程和基本思想,提出“功能加忠誠”理論,進一步拓展了功能翻譯理論。諾德強調了原文和譯文之間必須有一定的聯系,這種聯系的質量和數量由預期譯文功能確定,它同時也為決定處于特定語境的原文中哪些成分可以保留、哪些則可以或必須根據譯語語境進行調整甚至“改寫”。
可見,功能翻譯理論主要包括翻譯目的理論和翻譯行為理論,貫穿其中的是翻譯原則。功能翻譯理論的原則主要是目的原則、篇內一致原則和忠誠原則。
《孫子兵法》是我國春秋時期的一部談兵論戰的著名兵書,在世界上的影響力非常大。本文所分析的兩種譯本分別是賈爾斯和袁士檳所譯。賈爾斯的父親是英國著名漢學家,他本人又生于中國并在中國生活過,1910年,賈爾斯以《孫子十家會注》為原本,將《孫子兵法》譯成英文,所以該譯本達到了較高的翻譯水平。我國翻譯家袁士檳的譯本算是最新的英譯本,在西方也被廣為推崇。前者經典而有西方色彩,后者現代而有東方神韻,比較具有代表性。
目的原則是功能翻譯理論的最高法則。“翻譯目的決定翻譯方法。”兩位譯者的翻譯有著共同的目的和期望,那就是將中國的經典作品介紹給西方讀者,讓他們知道并理解中國文化中的這支奇葩。但是,仔細分析可以發現兩種譯本對原文的解讀有差異,為了實現不同的表達功能,他們在翻譯原則和所采用的方法上都有一定的差異。如:
“故智將務食于敵,食敵一鐘,當吾二十鐘;輯稈一石,當吾二十頭。”
Version1:Hence a wise general makes a point of foraging on the enemy.One cartload of the enemy’s provisions is equivalent to twenty of one’s own,and like wise a single picul of his provender is equivalent to twenty of one’s own store.(賈爾斯譯)
Version2:Hence,a wise general sees to it that his troops feed on the enemy,for one zhong of the enemy’s provisions is equivalent to twenty of one’s own and one shi of the enemy’s fodder to twenty shi one’s own.(袁士檳譯)
二者的差異主要在對中國古代的兩個量詞“鐘”和“石”的翻譯上,袁士檳采用了直譯法,而賈爾斯則把它們換成了其它計量單位:“one cartload”和“a single picul”。如果說袁的翻譯以原文為中心的話,賈的翻譯則是目的論所提倡的譯文為中心的翻譯原則。這里的差異反映的不是判斷誰對誰錯的問題。功能注意翻譯理論認為譯文必須在目標語言背景里更好地為讀者所理解。即便在當今,中國讀者都不一定對“鐘”、“石”這兩個計量單位有明確的概念,更不要說英語讀者了。類似的情況在其它古典作品的翻譯中也很普遍。賈爾斯充分認識到這一點,精心做了巧妙的“改編”,將之用西方讀者較為熟悉的兩個量詞代替,很好地實現了譯者的目的。可能有人會批評賈的翻譯不忠實于原文,其實,此處所謂的“不忠”不是以文化的壕溝的產生和信息的遺失為代價的,它更能讓讀者理解原文。
篇內一致原則即是說讀者應該能夠理解原文,譯文在其介入的交際環境和文化中有較大意義,譯者必須從語言和社會的雙重功能角度來考慮譯文本身的連貫性,充分考慮讀者的需求。篇內一致原則對在交際背景下實現譯文的表意價值方面有著重要作用。如:
“紛紛紜紜,斗亂而不可亂也;渾渾沌沌,形圓而不可敗也。”
Version1:Amid the turmoil and tumult of battle,there may be seeming disorder at all;amid confusion and chaos,your array may be without head or tail,yet it will be proof against defeat.(賈爾斯譯)
Version2:In the tumult and uproar,the battle seems chaotic,but there must be no disorder in one’s own troops.The battlefield may seem in confusion and chaos,but one’s array must be in good order(.袁士檳譯)
二者的差異主要體現在“形圓”二字的處理上。鈕先鐘先生在《孫子三論——從古兵法到新戰略》中解釋說,如果一支隊伍排兵布陣很好,它將成方形;反之則成圓形。因此,原文中“圓”應和“方”對應,不是賈爾斯所想的那樣與“with head and tail”相對應。而袁的翻譯則做了相應的省略處理,看似有點難理解“形圓”,但其譯文中“confusion and chaos”使得整個句子的意思很明了,讀者仍能領悟譯文意思。由此可見,譯者的主要工作是轉達原文作者的意圖,并通過譯文的表達讓讀者能領會此意圖,而不是逐字逐句翻譯原文。
功能翻譯理論強調忠實于原文,但不同于“對等論”中的忠實,而是指原文作者、譯者和讀者之間多變關系力求一致。在翻譯目的與原文意圖發生沖突時,忠誠原則要求“尊重原文作者,協調譯文目的和作者意圖”。因此,忠誠原則是對目的論的補充。所以在翻譯批評時,既要以翻譯目的論為標準,又要遵守忠誠原則。比如:
“故經之以五事,校之以計,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
Version1:The art of war,then,is governed by five constant factors,to be taken into account in one’s deliberations,when seeking to determine the:conditions obtaining in the field.These are(1)The Moral Law;(2)Heaven;(3)Earth;(4)The Commander;(5)Method and Discipline……(賈爾斯譯)
Version2:Therefore,appraise it in terms of the five fundamental factors and make comparisons of the various conditions of the antagonistic sides in order to ascertain the results of a war.The first of these factors is politics;the second one,weather;the third,terrain;the fourth,the commander;and the fifth,doctrine(.袁士檳譯)
以上譯文中,賈將“道”、“天”、“地”分別譯為the moral law,heaven和earth,而袁則譯成politics,weather和terrain。如果說前者近乎直譯,后者則是意譯,而且三個古漢語詞可以用politics,weather和terrain代替,好像袁的翻譯更易讓讀者接受和理解。然而目的原則要求不以原文的文化信息的遺失或原文與譯文之間產生壕溝和沖突為代價的,袁的翻譯就存在這樣的情況。讀者一般不希望翻譯作品讀起來完全像譯者自己的表達,而是好像就孫子站在面前用具有孫子特色的語言娓娓道來。盡管在跨文化的翻譯中不容易達到,但是譯者應盡力創造這樣的意境,努力去靠近讀者的心理預期,賈爾斯就是這樣處理的。賈的處理不但不會讓讀者不可理解,不違背目的原則,而且巧妙地將兩個文化之間架起了座橋梁,使英語讀者借此加深了對中國文化的理解。
文學作品無論其題材或體裁,都是作者創作行為的結果,行為總是以某種目的為指導,所以功能翻譯理論可以用來解決文學翻譯中的一些困惑和難題,為文學翻譯批評提供了一個嶄新的評價標準,對文學翻譯和文學翻譯批評的發展具有深遠影響。另外,功能翻譯理論的指導原則和評價原則也為大學英語翻譯教學提供了可遵循的功能主義的翻譯標準,在實際翻譯教學中具有很大的指導意義。
[1] 張美芳.功能加忠誠[J].外國語,2005,(1).
[2] 袁士檳.孫子兵法[M].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1998.
[3] 鈕先鐘.孫子三論——從古兵法到新戰略[M].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