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產專用性視角下的移動學習:缺陷與改進

□李曼

資產專用性視角下的移動學習:缺陷與改進

□李曼

移動學習是個體利用移動終端和網絡,通過實時交互,定制化獲取知識和信息,實現自主知識建構的一種社會活動.本文以資產專用性程度為橫軸,以互動程度為縱軸,將學習方式分為四個象限,分析了課本學習、廣播電視學習、互聯網學習、傳統課堂學習等不同學習方式的優勢與不足.指出狹義的移動學習可借鑒課堂學習的特點,通過調整收費模式、設計專用的移動學習終端、加強反饋和考核、與其他學習方法相結合等方式提高其資產專用性,以改進學習效率并獲得更好的學習效果.

資產專用性;移動學習;建構主義;互動

移動學習已成為教育領域的研究熱點[1],它讓學習者擺脫了地理位置和時間的限制,實現了學習和交流的無處不在.但有關移動學習適用群體、效用評價和負面影響等問題也屢有爭論.本文試從資產專用性的角度,分析移動學習的特性及其高效應用模式.

移動學習的本質

Hoppe等人認為移動學習是利用移動設備和無線傳輸方式進行的數字化學習,而數字化學習是由電子設備及媒體所支持的學習方式[2].國內學者魏順平認為移動學習是指學習者在自己需要學習的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可以通過無線設備和無線通信網絡獲取網絡學習資源,與他人進行交流、學習[3].這些定義描述了移動學習的特點和研究范圍,但欠缺對移動學習本質規律的表述.

Motiwalla認為典型的移動學習方式是,一位MBA學員在候機時,通過無線網絡登錄課程網站,下載學習資料并與教師或同學交流[4].這個移動學習的過程,隱含著無線接入、成人學習、個性化、不穩定、零散時間和高成本等前提條件.要同時滿足這些復雜的前提條件,使得移動學習的應用范圍狹窄.從這個意義上講,移動學習是一種高成本、高情境、高自我約束的學習模式,移動學習只能是傳統學習方式的補充,而非替代.Virvou等指出,移動學習是傳統互聯網學習方式的延伸,在互聯網沒有固定接入點的區域,無線網絡接入是一個備選方案[5].

移動學習的本質不在于電子設備的移動性.有學者將Ipod或MP4播放器作為移動學習的終端,認為通過這些設備能實現移動方式的學習,學習者通過下載相關講義視頻或輔導資料,在空閑時間反復播放,以強化學習效果.如有研究表明,英國大學生認為ipod等移動工具能比傳統課本或筆記更有效地幫助他們學習,他們也更樂于接受這種學習方式[6].可移動性并不是移動學習的特點,傳統書本或收音機同樣具有移動性.新技術并不一定能改善教學效果, 20世紀的教育技術普遍采用以技術為中心的價值取向,其結果卻未能引領教育的持續革新,讓學習者掌握最新的技術并不一定能促進學習者的認知[7].

移動學習的本質也不在于學習的隨時隨地性或便攜性.學習者使用傳統的書本,也能實現隨時隨地學習.同樣,便攜性也不是移動學習的實質,書本不需要充電,摔在地上也不會損壞,似乎更易攜帶.簡單地將書本或講義電子化,并在移動設備上再現,其學習效率和效果值得商榷.

移動學習的本質在于學習者之間的實時交互,在于自主知識建構基礎上的溝通.與數字化學習相比,移動學習更加突破了時間與空間的限制,學習者可以根據學習環境及狀態,彈性安排學習進度,而這些均以實時交互為基礎.分布于各地的學習者通過網絡相互保持溝通,他們隨時隨地訪問網絡,獲取相關信息和知識并得到反饋.雖然這種交互受到屏幕尺寸、待機時間、鍵盤輸入、網絡速度等硬件的限制,如在手機上撰寫報告或E-mail并不輕松.在交互對象為同學或教師時,還受到交互對象的時間限制,如不能及時接聽電話或回復消息.但沒有實時交互,移動學習就無法發揮優勢.Ipod這類電子設備缺乏交互性,即不能實現實時交互,最多只有人與課件的交互,所以不屬于移動學習的范疇.

移動學習需要與學習方法相配合.教學中應用的每種新技術,都有其優勢和不足.從本世紀初,學校開始使用電影、廣播、電視、多媒體投影、計算機、因特網等多種技術手段,與之相對應是教學方法的創新和變革.有學者指出,網絡教學不是將多媒體教室使用的PPT文檔搬至因特網上即可,它需要全新的教學設計,根據技術特點調整教學流程,分階段地定義教學目標,有效地與學生互動[8].同樣地,將網絡教學內容直接搬到移動學習中,也難以獲得預期效果.移動學習的高成本性,決定了獲取知識的高成本,這些知識只有具有高價值,是學習者急需獲得的,學習者才會為此而采納移動學習.同時,移動學習的高技巧性,決定了學習者應具有相當的技術素質,如能應用移動終端查找、分析、存儲相關信息.另外,由于移動學習過程易受干擾,學習者不能長時間集中注意力[9],學習者只是在零散或空閑時間里才會優先考慮應用移動學習方式,這就需要學習內容在結構上相對獨立和完整,課程片段的持續時間保持在15分鐘以內[10].有研究表明,移動學習適合那些可以利用分散小塊時間學習,允許學習者學習經驗個性化,最適合如語言技巧、市場營銷等專門的內容教學[11].雖然隨著技術進步,如手機能在桌面上投影出虛擬鍵盤或在墻面上投射大屏幕[12],或者全球定位系統的應用,都可能改進移動學習中的溝通和互動,甚至讓移動學習取代傳統互聯網學習方式,但這些技術進步成果的有效應用,還需要學習者在學習方法上加以創新和調整.

本文認為,移動學習是個體利用移動終端和網絡,通過實時交互,定制化獲取知識和信息,實現自主知識建構的一種社會活動.建構主義教學理論認為,學習是個體積極主動建構的過程,提倡學生的自主精神和首創精神,教師要成為學生學習和意義建構的幫助者和促進者[13].移動學習更加強調學習者主動探索與解決問題,建構自我的知識體系.比如,有了突發的疑問或者對某個問題的看法,學習者就可以通過Twitter系統隨時隨地發出信息,就某個問題展開討論[14].移動學習是傳統學習模式的輔助和拓展,能填補師生溝通、互助學習、情境創設等短板,在學習者建構新知識的過程中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

二維視角下的移動學習

移動終端是移動學習的工具,現階段以手機為主,還包括有通訊功能的PDA(個人數碼助理,常指掌上電腦)、筆記本電腦等.這些設備體積小、輕便易攜帶,在無線網絡的支持下,能及時獲得信息和反饋.手機不是以移動學習為目的而設計的終端.手機主要用于語音交流,但隨著技術進步,也提供短消息、電子郵件、視頻通話、手機電視、網絡瀏覽與下載、手機定位、媒體播放等多種功能.近期國家對手機涉黃的專項治理,也側面印證了越來越多的用戶能通過手機便捷地使用互聯網.用于移動學習的手機,也能瀏覽不當信息,這樣不僅分散了學習者的注意力,也影響了學習效率.

從經濟學角度看,手機作為移動學習的終端,其資產專用性程度很低.資產專用性是指在不犧牲生產價值的條件下,資產可用于不同用途和由不同使用者利用的程度[15].當某種資產在某種用途上的價值大大高于在任何其他用途上的價值時,那么該種資產在該種用途上就具有專用性.比如課本就是學習的專用資產,離開了學習這一唯一用途,課本基本喪失價值.但手機具有多種用途,即使去掉移動學習的功能,也不影響其價值.對專用性資產而言,一旦做出投資決策,就難反悔.比如參加收費的培訓班,就是對學習的一種專用投資,一旦交費,學習者就被"鎖定",與學習之間的關系也被"套牢".為避免價值貶損,多數學習者只有選擇認真學習.但對通用性資產而言,由于一項投資能用于各種用途,轉換成本低,反而不易形成穩定、單一的學習關系,正如許多學習者以學習為名購買的計算機,最終很少被用于學習,多數成為了娛樂機.

以資產專用性程度為橫軸,以互動程度為縱軸,可將學習方式分為四個象限,見圖1所示.資產專用性程度越高,學習者和學習內容之間越容易形成一種穩定的關系,即學習者在為學習投資后,能較長時間地保持學習意愿,集中注意力,學習過程受干擾程度少.這種投資包括金錢、時間和精力的投入,由于時間和精力的投入具有自我調節性,所以本文對資產專用性的探討,主要集中在學習過程中學習者因學習目的而累計投入金錢的程度.為歸納一般規律,本文不關注學習者的個體差異,如學習能力、自控能力或費用承擔能力等,認為所有學習者都能使用任何一種學習方式.另外,本文對于相同類型的學習方式,不再區分其資產專用性的差別,如貴族學校和普通學校均屬于傳統課堂,幾千元的手機與幾萬元的手機都能實現高端移動學習,即相同類型下不再考慮因金錢投入數量而產生的資產專用性的差別.縱軸代表的溝通和互動的程度,在不考慮時間成本和信息承載能力的前提下,越大越好,其理論基礎來自建構主義教學理論,即學習是在一定的情境下,針對劣構知識進行質疑、探求、建構和協商的過程[16],互動程度越高,學習的效率也更高.

課堂學習方式存在著大量互動,這些互動偏重于教師與學生之間,互動通過多媒體投影或板書、語言、聲調、面部表情、肢體動作等多種方式傳遞著大量信息,反饋及時,在強調互動的培訓式課程中,師生間互動更多.另外,學習者對課堂學習的投資具有極強的專用性,讓課堂學習方式坐落于第一象限,其無可替代的優勢,也使其成為學習方式中的主流.有些學者將課堂學習作為落后的、低效率的學習方式進行批判,倡導新技術支持下的學習方式,這種觀點有失偏頗.傳統課堂學習中,學習者之間的互動較少,在教學實踐中,一般通過實驗課、討論課或共同作業等方式加以部分彌補,課堂外的學習互動,還可以由網絡學習、移動學習等新技術支持下的學習方式加以補充.

學習機是指缺乏網絡通訊功能、主要用于學習目的的電子設備,如電子詞典、點讀機等.這些設備能實現簡單的人機互動,且難以轉作非學習用途,其實質是課本等傳統學習媒體的改進,都歸作第四象限.其特點是學習者以自學為主,缺乏相互交流,學習過程中注意力集中,外界干擾少.但由于缺乏互動,學習者在遇到困難時,無法得到及時的指導、幫助和反饋,容易產生挫折感,導致了學習的低效率.

廣播電視是成人遠程教育的重要方式,即學習者通過廣播電視收聽、收看相關授課內容,獲得信息或知識.不同于普通看電視,實際在廣播電視的教學體系中,學習者需要預付費,領取教學輔導材料,通常有一定比例的輔導教師集中面對面的指導和答疑,三者結合,能將廣播電視學習效果提升至第一、四象限之間,稱為廣電課堂,其效果僅稍弱于傳統面對面的課堂學習,但明顯優于既缺乏互動又充滿干擾的第三象限的學習效果.Ipod等便攜式媒體播放工具,其功能更多,被干擾的機會更大,能實現隨時反復播放,有查詢等簡單的人機互動,也歸為第三象限.

在互聯網上進行的自主學習屬于第二象限.互聯網上有豐富的學習資源,包括文字、圖形、音頻、視頻、動畫等多種媒體,涉及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和學科.學習者可根據自己的知識基礎和學習進度進行個別化學習.但由于網絡資源紛繁復雜,學習過程常受不良信息的影響或干擾,容易產生網絡迷失,需要學習者有較強的自我管理和信息辨析能力.與廣播電視的學習方式相比,互聯網學習有更多的交互方式,如及時通訊、電子郵件或論壇等.在實際遠程網絡教學運作中,學習者需預付費,有指定的課程網站和教學內容,有專業教師的指導和反饋,將個體的免費網絡學習變成了學校組織的、個人預付費的學習,資產專用性程度提高,位置調整至第一象限,稱為網絡課堂.

移動學習方式,可根據移動終端的不同,分為高端移動學習和低端移動學習兩類,其通用程度和互動性略有差異.高端移動學習利用高檔手機、PDA或筆記本電腦,能實現多數互聯網學習的功能,并能更好地實現學習者之間的互動.而低端移動學習使用普通手機,僅能實現基本的語音或短信息互動.上海某學校的實踐表明,基于手機短信的移動學習是在線學習等其他學習形式的補充,是開放教育學習支持服務形式的延伸[17].僅使用手機短信,就屬于低端移動學習,這種學習方式不能獨立存在,需要與其他學習方式配合使用,而高端移動學習就有可能單獨成為移動網絡課堂的載體.

提高移動學習效率的策略

從資產專用性視角看,要提高移動學習的效率,就要讓移動學習從第二象限移動至第一象限,即需要設計相關策略,激勵學習者增加專用性投資,將學習者與移動學習內容"綁定"起來,讓學習者集中注意力,在保持高互動的基礎上,增加對學習過程的組織與指導.

移動學習方式,可根據應用的范圍,分為廣義和狹義兩類.狹義移動學習是指有計劃、分步驟、在由特定教師和同學組成的穩定的互動環境中,在特定專業領域中進行的交互式學習,類似于正式學校教育階段進行的學習.那些撥打電話向專家或相關部門咨詢問題,或者在移動互聯網上查詢某條信息的行為,僅屬于廣義移動學習的范疇.以下所述的提高移動學習效率的策略,主要適用于狹義移動學習.

1.調整收費模式.現階段移動學習按小時或流量計費的模式,不僅造成了移動學習的高成本,還激勵學習者降低使用頻率,導致移動學習的積極參與者減少,移動學習的互動性優勢無法體現.現有計費模式類似于學習者每次聽完一節課,就向學校付一次費.從資產專用性角度看,由于學習者每次投入太小,可以隨時退出,投資不能實現專用性,無法達到"套牢"學習者的目的,因此不利于學習者系統地、高交互地學習.如同普通學校按學期收費、健身房按年度收費一樣,學校在提供移動學習服務時,應調整收費模式,與移動服務運營商合作,按學習內容一次性收費,這些費用包括所有與同學或教師進行電話及短信、彩信交流所產生的費用、瀏覽與使用基于無線網絡課程網站所產生的費用等.這種收費模式不再限制學習者之間的互動,將鼓勵學習者增加使用頻率,加強相互交流,形成學習社區,且隨著學習內容的不斷豐富,吸引更多的學習者參與其中,產生良性循環,形成三方共贏的局面.當然,從資產專用性的角度看,為規避學習者單次投入太大,而學校或移動服務運營商未能有效提供相關移動學習服務,各方還應簽訂服務合同,并由第四方監管學費和服務質量,分批次付費給學校及移動服務運營商.

2.設計專用的移動學習終端.手機的通用性太強,是造成移動學習資產專用性低的重要原因.由于干擾太多,許多教育工作者不愿意學習者在正式的教育環境中使用這些設備[18].但調查發現,有90%的大學生認為學習手機中內置的金山詞霸等軟件對他們的學習有很大幫助,另外還有小部分大學生已經擁有了單獨的英語學習手機,其強大的移動英語學習內容和功能備受好評[19].部分手機、學習機的生產廠商應抓住這一龐大市場,與移動學習服務提供商或學校合作,推出專用的移動學習終端,根據課程特點,加強顯示屏幕、輸入和存儲等方面的設計,提高互動效率,分離娛樂功能,通過內置芯片存儲和傳遞使用者的信息,指定瀏覽課程網站,指定互動群體.移動學習終端的專用性越強,移動學習的應用就越向第一象限移動,越有可能獲得較好的學習效果.很多移動設備廠商和移動學習研究機構正關注專用設備的研發,如Nokia公司2007年推出"行學一族"項目,提供的學習內容包括外語和日常生活技能等[20].

3.加強反饋和考核.在傳統學習方式中,考試是激勵學習者認真學習的重要手段.從資產專用性角度看,考試是保障學習者對移動學習專用性資產投資價值實現的重要手段,專用資產投入的目標是獲得高于通用投資的收益,而區分這種收益程度的重要標志就是考試成績.同時,考試會讓學習者產生緊迫感,讓他們在移動學習中集中注意力,減少干擾.日本某項研究表明,利用移動學習能提高使用者的英語聽力,研究方法是比較前測和后測的成績[21].實際上,此項研究更多地證明了考試的有效性,而非移動學習的優越性,換作任何一種學習方式,只要存在考試,都可能提高成績.現階段的移動學習方式忽視了及時考核與反饋的重要性,沒有教師的指導,目標設定不明確,讓學習者缺乏持續學習的動力與成就感.

4.與其他學習方式相結合.移動學習具有高交互、主動性的優勢,也有高成本、高干擾的劣勢,將移動學習與傳統課堂學習相結合、與教材課本相結合、與互聯網教學相結合是必要的,也是相互兼容和補充的.任何一種學習方式都有缺點,改進缺點的途徑,不僅依靠新技術的創新應用,更來自于與其他方式的協調配合.廣電課堂、網絡課堂等的成功實踐,都證明了整合應用多種學習方式的重要性.

結論

綜上所述,從資產專用性的角度看,傳統課堂學習方式具有高資產專用性和較高互動性的優勢,學習者被牢牢地捆綁在這種學習關系中,有利于激勵學習者集中注意力,分層次、分階段、系統全面地學習知識和技能.狹義的移動學習可借鑒傳統課堂學習的特點,通過調整收費模式、設計專用的移動學習終端、加強反饋和考核、與其他學習方式相結合等策略提高其資產專用性,改進學習效率并獲得更好的學習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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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石子

G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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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458x(2010)09-0042-05

2010-02-25

李曼,講師,武漢科技大學文法與經濟學院(4300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