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青花瓷的現代性及審美取向

淺析青花瓷的現代性及審美取向

一、青花瓷概況

青花是一種用氧化鈷著色的色料，青花瓷是在坯胎上用筆描繪紋飾，再施為透明釉，最后在高溫中一次燒成的釉下彩瓷器。釉下鈷色料在高溫燒成后呈現出藍色，習慣上稱為“青花”。青花的魅力在于瓷質細潔而色白，釉下彩的藍色彩繪，幽靚蒼翠，圖案裝飾雅俗共賞。青花裝飾主要通過線條的粗細、疏密、點線等筆法來表現各種藝術意境，青花裝飾構圖注意水路變化，即掌握整體黑白效果，是大小塊面及紋樣組合的黑白空間，空間的疏密大小，也就是相對地由紋飾的疏密大小來決定。把非紋飾部分的白地，看作與紋飾部分同樣重要的因素加以對待。

二、 青花瓷現代性概念詮釋

青花現代性的研究是從文藝美學角度上進行的現代青花概念層面的研究。概念層面的分析研究避免了概念“預設性”、“給定性”帶給我們的困惑。“現代青花”是個限定性概念，限定性規定了它的學術方向，開放性使它更符合現代性的本質，多元與開放性本身就是現代性自身規定性的內涵之一。一個概念的形成，總是要有一個發展的過程，現代青花概念的來源，應該說是從現代民間青花發展過來的。然而“青花藝術”是什么？“現代”又是什么？這些都是當代青花藝術的基本問題。這些問題都需要從現代性來探討。

“現代性”是社會轉型中一種新質的發生和發展,由此可以把現代與傳統的對立包容進來；“現代性”是社會在一種新質推動下進行轉型的過程本身,由此可以把由新質帶動的轉型中的各種現象包括進來；“現代性”是在進入現代轉型過程的現象本身之時的新中有舊、舊中有新。因此青花的現代性不僅是對一種新質的肯定，而且更是對這種新質興起的變化結果的思考，從而進入了對現代性本身的審視。

青花的現代性是現代青花表現的現代審美觀、情感、心理和現代語言、形式。這里的“現代”是現代青花意義的獨特性和豐富性的發現，是青花藝術所具有的相對穩定的意義。青花的現代性包含兩個層次的意思。其一是指當代青花藝術創作是個性化的藝術創作，它有別于傳統青花藝術的手工業生產特點，它本身是一個現代現象；其二是指當代青花個性化藝術創作中呈現出來體現了工業文明與文化經濟全球化時代的“新質”。這部分“新質”集中了中國陶瓷藝術創作實踐中流露出來的當代人文關懷，并且具有較鮮明的時代精神特征和藝術語言形式特征。就審美現代性的品格而言，“青花現代性”不僅僅是文藝的“新穎性”概念，更是價值論和生存觀的概念，在相對于傳統，相對于世界其它民族，青花現代性中內含一種價值判斷和意義取向。

青花藝術是中國傳統陶瓷藝術的典型代表，在歷史上是中國傳統文化影響世界的使者，中國青花藝術的現代轉型對中國陶瓷藝術的發展具有深刻的意義。彩繪裝飾是青花藝術的主要特征，這樣的陶瓷藝術形式在我國普遍存在。現代青花創作實踐是中國現代陶藝本土實踐的典型代表，現代青花于中國現代陶藝具有某種典型性。通過對青花現代性的認識，使我們對中國現代陶藝的現代性也能有個更深刻的理解。但同時青花首先是文化藝術，然后才是陶瓷藝術，因而，青花現代性的探討，必然涉及文化藝術現代性的探討，社會、文化藝術的現代性語境正是我們得以進行青花現代性探索的基礎。

三、傳統青花的現代轉型及青花現代性建構

從社會性質上講，傳統青花的現代轉型是現代社會分化導致的“藝術獨立”的某種文化現象。從文化內涵角度來看，“傳統”和“現代”是對應的范疇。青花藝術從傳統走向現代，不單是把傳統中那些現代生活里少有或沒有的東西發掘出來并帶入現代空間的問題，更是在具有藝術創造的心理、感覺和制作上的刻意運用素材的藝術與文化庫藏中，經過藝術家的抽取、提純和創造所生成的現代藝術。

3.1 傳統青花長盛不衰的因素

從工藝審美的角度去看，青花比照其它陶瓷裝飾形式在材料上占了優勢。宋代的青白瓷發展為元代青花打下了良好的基礎，元代青花又從胎質上進行改進。但“類玉”的特質在它身上繼承了下來，加之青花的色澤特點，無不散發出一種清澈、沉靜、幽靚、含蓄的美。對青花瓷來說最重要的一點，鈷色料的類水墨特質，這是青花之前所未見的陶瓷顏料，至今令人迷醉。青花鈷色料的性能，其豐富的表現力不僅是“墨分五色”的純物質形式層面的美，更重要的是關涉到中國人審美理想里的一個美學范疇，也即“韻美”。“類墨”之鈷料以及水、毛筆等工具媒介的“中國式”有機性運用，是這種審美理想在青花裝飾中實現的重要物質基礎。素白色的瓷胎、毛筆、加上“墨”，整個中國書畫藝術的舞臺便借“青花”這個支柱搭建起來。這也是青花可以在中國乃至世界陶瓷藝術發展史上長盛不衰的重要原因之一。物質材料的無比優越，取之不盡的傳統裝飾的、器物造型的資源，再加上中國水墨藝術的資源，可以說中國造型藝術和審美理想全部沉淀到了“青花”這一無可比擬的藝術形式身上。憑借以上條件，加上青花對外交流史上的巨大影響力，青花藝術從此在世界文明史中獲得了清晰而又神秘的中國文化身份。

3.2 傳統青花的生產性質及其文化屬性

傳統青花藝術生產是傳統手工業性質商品生產。傳統青花工藝品在古代封建社會中，具有傳統手工業的商品屬性和階級屬性。作為最日常的用器，陶瓷器的生產自古以來都得到最高統治階層的重視，官窯與民窯是中國古代長期存在的兩大陶瓷生產體系，具有不同的陶瓷藝術風格及特征。官窯（包括御窯）是由官府出資興建或由官府控制的陶瓷器生產窯場，舉凡官窯的產品都可稱為官窯陶瓷。除此之外，為了滿足普通民眾及其它社會商品需求生產的陶瓷通常稱為民窯陶瓷。排除科學技術等客觀社會物質生產條件因素的影響，統治者和普通消費者的各種需求成為影響傳統青花生產的工藝品質和藝術風格的最主要因素。

商品屬性是傳統青花工藝制品最根本的社會屬性。生產的手工業性質，決定了傳統青花藝術的工藝文化屬性。傳統青花的工藝文化屬性，除了 “實用美術”屬性外，完美程度往往成為判斷“藝”之高低的重要標準。

3.3 社會分化與青花藝術創作的純藝術化

較之于傳統社會，現代社會發展和變化速度異常突出。現代社會各種哲學思潮的涌現，科技的迅猛發展，又無不影響著人們對自然，對自身及文化藝術的看法。在全球性的現代文化藝術運動的大背景下，陶瓷工藝的“純藝術化”正是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的現代化的深入發展的必然結果。在此過程中，創作者主體意識的覺醒及此后藝術家對主體性觀念的自覺體認，是青花藝術現代性建構的根本性的精神源泉，“主體性”追問賦予了現代青花藝術最本質的現代性文化藝術內涵。在主體性高揚的現代社會，藝術最本質的內涵在于藝術本體，即注重對人的終極本質的追問，蘊含著深厚的人類終極關懷。現代藝術創作更關注人的本質、人的生命、人的存在，把人的個性看作其創作的核心問題，以人為中心對世界事物做出解釋，以個體感性存在為基點來探尋人的價值、尊嚴和命運。在這個意義上講，青花現代性追求的一個最本原性的含義，就是一種建立在現代性之中的與時俱進的時代審美精神以及人的個體生成和審美化生存的進步性訴求。青花現代性的訴求也就是審美現代性在形態上的含義。

3.4 現代青花藝術主體的價值取向

全球化背景下，青花現代性建構，是主體自我確認的一種審美取向。也是主體對沒有任何預定的美學體系的一種應答，是人性的同一，是一個在指向未來的、變更了的社會語境中重新確認自己、把握自己，從而把握世界的過程，更是主體重新尋求意義的生命歸屬的必要方式。

中國青花藝術的現代性，不但要有時代氣質，也要有民族氣質，才不至于喪失藝術主體性，這種氣質，不僅僅是“風格”，而是藝術格調，是風格的升華。這種氣質來源于民族根源。傳統文化不僅意味著“過去存在過的一切”，其更深層含義在于傳統文化是一種觀念之流，是動態的，而不是靜態的積淀物，是一種價值取向，是肇始于過去、融透于現在、直達未來的一種意識趨勢和存在。

四、 青花的現代性藝術語言特征

現代藝術所要求的是就藝術品與人的關系進行解釋，重點在于是不是出色地表現出人的某種感受和想象力，創造力。這種創作審美觀念發生變化反映在現代青花創作中就是：“青花”由某種特定的工藝品形式被理解為僅僅是一種藝術表現形式，一種表現手段。正是因為現代青花把傳統的“造物活動”看作是“自由、自我、自為、自在”的“觀念性造型”，才使主體的自由精神得以的彰顯。

在現代青花藝術創作中，把審美從客觀對象的美學轉到了人自身“主體性”的美學上面。在現代青花藝術創作中，一個明顯的特征就是，創作者更主觀的強調青花的裝飾性表現特征，凸顯自身的陶瓷裝飾藝術屬性。同時，對材料、工具媒介個性的維護及其表現力發掘也是現代青花藝術創作中所關注的創作觀念。青花藝術的特色在于裝飾。對裝飾性的強調增強了現代青花的表現性特征，基于對裝飾表現性藝術語言的獨特理解，現代青花創作特別重視裝飾載體的表現力發掘。傳統青花綜合裝飾形式在現代也有較大的發展，呈現出不同的面貌。泥、火、釉，多種陶瓷語匯的綜合運用，增強了現代青花的表現力，也顯示了現代青花藝術創作日益關注陶瓷藝術本體語言發掘的審美趨向。藝術家日益回到自身的“審美意志”并試圖把其有效地、自然地流露或表述為“陶瓷”的藝術語言。

五、青花現代性的發展及其審美取向

青花現代性建構的實質也是一個以反思為始終的不斷調整和建構自我與他者、傳統與現實、統一與多元的動態過程。但在以后的發展中，無論是“形式”實驗也好，觀念性創作也好，對傳統的、文化的關懷和重建都是一貫的，深刻是一切藝術的本質要求，其視覺上的感性實現，卻有賴于對青花裝飾藝術語言的個性的深刻理解和體悟。它的可貴之處在于沒有舍棄傳統，而是在傳統的基礎上尋找其新的生長點，把傳統青花從僵化、單調的生產模式中解放出來，使之更加自由、豐富，從而成為現代人自我確立的生命形式。回歸與重建是青花現代性建構最本質的特征。回歸主體內心、回歸青花藝術本體的自我、自為、自在、自由的創新精神和其所體現的人文關懷是現代青花創作所體現的最本真的現代性。

作為藝術觀念的青花裝飾作品與關注形式實驗的作品有所不同，其最為著意的關注點是存在于藝術內部的觀念本體，而在其表達過程中所借助的外在視覺形式，只是這種隱喻和象征行為的表面化載體。他們的作品所呈現出的是觀念的發生、存在和不斷生長的狀態，指涉的是藝術家本人對藝術本體以及周遭事物的介入態度。觀念性青花裝飾在形式上盡管仍洋溢著可以被認知的美感，但這種孤立的美感已經與形式本身大大疏離了。

把“青花”當作文化資源在藝術創作中加以運用，是觀念性青花裝飾的重要特征。“青花裝飾”是文化積淀產生的某種“能指”，而不僅僅是形式層面的紋樣。從形式上看，這樣的青花裝飾跟傳統青花綜合裝飾相類似。但從創作理念與審美內涵上講，兩者卻大相徑庭。從審美層面講，當青花裝飾屬性被置換時，有關的“美”與“丑”的對立在此也頓時消失。青花裝飾或紋飾本身是否優美典雅，一切要依據作者想表達的意圖來決定。作者所“描繪”的是作為文化形態的“青花”，而非假借青花藝術語言進行抒情或展現青花文飾的表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