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魏雅華
反省中國足球
文/魏雅華
也許,中國在任何時候,都不如在2010年的六七月。在熱浪滾滾的南非世界杯足球賽期間,在全世界如癡如醉、如顛如狂中,如此強烈地感到失落、難堪、自責和自省。
32支球隊中沒有中國隊的身影,中國隊沒有在這個舞臺上展現自己球技的資格。而且我們痛感,中國離世界杯的距離越來越遠。
我們有世界上最好的足球場,有全世界最龐大、最狂熱的足球球迷陣容,我們擁有成為足球強國所需要的一切物化硬件,可我們沒有足球。我們可以申辦奧運會,卻沒有勇氣申辦足球世界杯,這全球60億人的狂歡節。
南非世界杯讓我們如此強烈地感到,在一個13.9億人口的國家,竟找不出一支由二三十個足球天才組成的球隊。中國足球的夜空沒有星星。為什么?
世界上最能激起民族情感的只有兩件事:戰爭與足球。足球既能把民族感情送進地獄,也能把民族感情帶進天堂。正是足球,它曾經一次次地把中國人踢進了民族情感的煉獄。
半個世紀以來,我們為了足球這個球中之王、世界第一熱門運動沖出亞洲,走向世界,我們歡呼,我們怒吼,我們吶喊,我們哭泣,我們憤怒,我們悲傷!
我們的足球在年復一年地傷害我們。
在中國,有超過一億的球迷,這是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敢企望的一支球迷大軍,如此一支球迷大軍所支持的黃金球市,足以讓世界上任何一支球隊神魂顛倒!這是一個可以造就一支又一支世界上“夢之隊”的搖籃。
但事情并不這么簡單。
我們一次又一次地兵敗國門,足球讓我們瘋狂,讓我們癡迷,把我們從希望的峰巔,拋進無底的絕望的深淵!中國的球迷們流淚又流血。
中國隊一次又一次地摔倒在韓國人的腳下,我們甚至不能戰勝日本人。
我們甚至在僅有33萬人口的西亞彈丸小國卡塔爾的腳下摔得鼻青臉腫,盡管那是一支臨時召集來的由銀行職員、司機、推銷員組成的業余隊,也能讓中國隊俯首稱臣。連中國香港隊都有在關鍵時刻撞沉中國航母的記錄。無論是蘇永舜,還是高豐文、戚務生都沒能帶領中國隊沖出重圍。中國隊反而是在每況愈下,從亞洲的一流隊跌入亞洲二流隊集團。而現在,2010年甚至連亞洲二流都算不上了。
中國球迷的心,在流淚,在流血。
中國隊贏了,球迷們為他們欣喜若狂,敲鑼打鼓,鞭炮齊鳴,花團簇擁。中國隊輸了,球迷們流著眼淚關了電視,罵裁判不公,恨球運不佳,惱天氣惡劣,罵場地太糟,就是不罵中國隊技不如人,而且也沒人到街上撒野。怎能不讓人嘆息:多么好的球迷呵。
球迷們僅僅希望他們心中的球隊沖出亞洲,進入世界杯的決賽圈,就是這樣一個低調的目標,五十年來,只在2001年如電光一閃。
說到底,足球是一場人才大戰,在任何地方,都不像足球場如此看重人才。說到足球場的人才大戰,我們便不能不說李瑋峰。解剖李瑋峰案,我們能看透中國足球的病灶痼疾。
因為重罰李瑋峰,而導致的武漢光谷隊退賽,隨即被中國足協撤銷注冊,從而使中國足壇失去武漢重鎮、湖北大省,使中國中超失去勁旅武漢光谷,李瑋峰乃罪臣耶??晌覀儏s幾乎很難聽到國人對李瑋峰的責難和怒斥,卻滿耳聽到的,皆是球迷們對中國足協的怒吼聲。在武漢,上萬球迷涌上街頭,大吼,解散中國足協!
我們該不該問聲:這到底怎么了?
先來看看引發這場大地震的,為李瑋峰招來重罰的那個動作。后來,在一次又一次的中央電視臺“東方時空”的重播中,我們終于看清了李瑋峰的那個犯規動作。
說沒有主觀故意,李瑋峰當時的那個后退動作,確有保持身體平衡的需要,不能界定為“蓄意犯規”??扇绻f他那個犯規動作有主觀故意,似乎也不算太離譜。所以,說這個動作介于犯規與不犯規之間,應當是比較準確的。
比較準確的判罰是,給個黃牌。給個紅牌,過分了。
先認定這個事實,對后來發生的一切,便有了判斷是與非的堅實基礎。
李瑋峰是中國男足國家隊隊長,中國足球的領軍人物,有著強大的號召力和眾多的擁躉,他的影響力不可低估。處罰這樣的足壇宿將應慎之又慎。
全世界對球壇巨星們的處罰,都是慎之又慎的,他們是裁判重點保護的對象。眾所周知,對球壇巨星們在賽場上的處罰,與普通球員的待遇是不相同的。且不說別的,初到美國NBA的姚明,與已成為美國NBA第一中鋒的姚明,所享受的賽場處罰待遇,都是不相同的。
說句再簡單不過的道理:球迷們就是沖著姚明來的,你把姚明罰下場,你對得起球迷們為看這場球賽,所花費的金錢嗎?
說白了,足球也好,籃球也罷,都只是一場游戲,一種大眾娛樂。沒有了觀眾們喜愛的明星大腕,觀眾看什么?
在北京奧運會的籃球賽場上,盡管所有的有中國隊參賽的比賽,都是由第三國裁判執法的,但統計數字表明,“被侵犯最多的球員”是姚明,這既表明姚明是對方攻擊的著彈點,也表明大姚是受裁判重點保護的。這是一條全球通用的公平競賽的法則。而中國足協卻倒過來了,能不出事嗎?
當然,這不意味著大牌明星球員可以無法無天,但在“可判可不判”的犯規上,可以不判。在裁判可以運用的“判罰自由裁量權”的范圍內,裁判可以選擇最寬大的裁量尺度。實際上,李瑋峰和路姜的犯規動作的主觀惡意有很大的差別,不分青紅皂白,各打五十大板,貌似公平的處罰,其實并不公平。更何況對李瑋峰的事后追加的處罰,按照“裁判結果不容改變”的原則,在處罰程序上違法。事后追加的處罰,只能處罰“不作為”的裁判,而不能對球員追加處罰。
武漢退賽事件后,中國足協毫無悔意,更加超級的大罰單滿天飛,對此,中國足協反復申明:中國足球必須“亂世用重典”,才能從大亂到大治。
10月10日,繼李瑋峰被罰停賽八場并處罰款后,中國足協紀律委員會發布了對北京國安楊璞和陜西中新外援夏伊德的處罰決定。楊璞禁賽八場、罰款8000元,夏伊德禁賽四場、罰款6000元。另外,在天津泰達與長沙金德的比賽中,天津吳偉安在防守長沙桑德里時犯規,桑德里將吳偉安推倒在地。因此,中國足協對桑德里停賽八場,罰款8000元。
以上處罰均為終審裁判,無上訴及聽證、申訴、申辯程序可言。中國足協的權力大到如此程度,讓人無語,讓人絕望。
我們看不出中國足球為什么是“亂世”,紅黃牌多一點兒便是“亂世”嗎?不對。紅黃牌的多少,只能說明裁判判罰尺度的松緊,說明不了別的。紅黃牌什么時候都會有,從前現在將來都會有。
我們不妨作個如此假想:假如中國有個馬拉多納,會怎么樣?
比利時老帥蒂斯感嘆說:“如果把馬拉多納給我,我也能贏得世界杯?!敝皇遣恢乐袊藭粫f:“如果把馬拉多納給我,我也能贏得世界杯?!?/p>
但老馬帶給世界杯的驚喜和魅力卻揮之不去。
盡管南非世界杯1/4決賽中,阿根廷以0:4慘敗于歐洲豪強德國隊,馬拉多納揮淚告別主教練職位,稱:“我的時代結束了”。
在“亂世用重典”的中國足協麾下,馬拉多納會被槍斃一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