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國民收入分配比較分析

胡朝麟

（浙江省國際經濟貿易研究中心，浙江杭州310006）

浙江國民收入分配比較分析

胡朝麟

（浙江省國際經濟貿易研究中心，浙江杭州310006）

近年來，浙江經濟快速增長，國民收入分配格局演變的趨勢，是初次分配逐漸向企業傾斜，居民收入比重下降較快；居民可支配收入增長慢于經濟增長，占GDP的比重顯著下降；同時，國民收入在分配中快速向政府傾斜，政府財政收入增長超過GDP增長。全省國民收入分配與全國主要省市比較，政府收入比重略高于全國平均水平，但整體水平與全國相當；同發達國家相比，浙江居民初次分配收入的比重嚴重偏低，企業和政府的比重明顯偏高。這樣不利于改善民生和發展經濟。建議采取增加企事業單位職工工資、提高勞動者報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等措施，加快國民收入分配制度改革，調整國民收入分配格局。

國民收入分配；居民收入；浙江

國民收入分配格局是指國民收入在不同部門（經濟主體）之間的分布情況，本文所研究的“國民收入分配格局”是指地區生產總值（GDP）在政府、企業和居民之間的分配比例和相互關系。改革開放以來，特別是1990年以來，浙江省經濟快速發展，但國民收入分配的不平衡逐漸顯露，開始成為較為突出的問題。本文以統計資料為據，分析浙江省國民收入分配格局的演變趨勢和現狀特點，并與全國主要省市及主要發達國家比較，最后提出改革國民收入分配制度若干政策建議。

一、浙江國民收入分配格局的演變趨勢

改革開放以來尤其是近年來，浙江省經濟持續快速發展，國民收入分配的格局也發生了較多變化。然而其演變的趨勢脈絡還是較為清晰的，因而可以總結出若干特征。

1.國民初次分配逐漸向企業傾斜

根據“收入法國內生產總值”的計算方式，國民收入初次分配中政府主要獲得生產凈稅額，即生產稅減去生產補貼后的余額，企業主要獲得固定資產折舊和營業盈余，居民主要獲得勞動者報酬。

總體上看，1990年以來，居民初次分配收入比重下降較快，由1990年的53.0%下降到2007年的39.6%。除1999年到2000年有所下滑外，企業初次分配收入比重呈明顯的上升趨勢，由1990年的33.5%上升到2007年的45.3%，提高了11.8個百分點，特別是2000年以來上升較快，提高了9.2個百分點。2004年，企業初次分配收入比重一舉超過居民初次分配收入，成為國民收入的最大受益者。政府初次分配收入比重相對較平穩，呈先降后升的趨勢，2007年比1990年提高了1.5個百分點，最低點1999年為10.7%，2000年以來一直維持在15%左右?？梢钥闯?，浙江過去20年經濟的快速增長，但經濟成果并沒有在政府、企業和居民間公平分享。

表1 1990-2007年浙江省國民收入初次分配格局情況

圖1 1990-2007年浙江省國民收入初次分配格局

2.居民可支配收入增長慢于經濟增長

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占GDP比重可以衡量國民收入再分配中居民收入比重情況。從圖2可以看出，浙江省居民可支配收入占GDP的比重呈顯著下降趨勢，從1990年61.11%降至2008年40.31%，比重減少了20.80個百分點。

1990年以來，浙江省居民可支配收入雖然有了較大幅度的增長，從1990年的1403.82元/人提高到2008年的17016.14元/人，年均增長14.87%，但除2000年和2001年以外，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增速要明顯低于人均GDP的增長，1990-2008年我省人均GDP年均增長18.02%，高出前者3.15個百分點，2000年以來最大差值為2003年，達到7.29個百分點。

圖2 1990年以來浙江居民可支配收入占GDP比重及增長情況

工資收入為城市居民收入的主要來源。1990年以來，浙江省城鎮單位在崗職工平均工資有了較大的增長，從1990年2220元/人·年上升到2008年34146元/人·年。圖3為1991-2008年浙江城鎮單位在崗職工平均工資和人均GDP增長率的對比圖。按照兩者大小關系可以分成三個階段，第一階段為1991-1997年，該階段城鎮單位在崗職工平均工資和人均GDP增長率比較接近，且具有兩者相似趨勢；第二階段為1997-2002年，該階段由于通貨膨脹較快，城鎮單位職工工資增長也要快于人均GDP的增長；第三階段為2002-2008年，該階段兩者的走勢比較接近，但人均GDP增速要明顯快于職工工資增長。近年來城鎮單位職工工資增速過慢，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了居民可支配收入占GDP比重的降低。

長期以來，我國勞動力資源豐富，勞動力市場處于供大于求的局勢，特別是普通類勞動力市場的“買方壟斷”，使招工企業往往以較低工資方案迫使勞動者接受以提高利潤，導致勞動者在經濟增長中分享的成果顯著不足。勞動者在市場上的弱勢地位是導致勞動者報酬偏低、居民可支配收入占GDP比重下降的主要原因。

圖3 浙江城鎮單位在崗職工平均工資和人均GDP增長率對比情況

3.國民收入在分配中快速向政府傾斜

如圖4所示，政府財政收入波動較大，1990-1996年期間，我省政府財政收入占GDP比重從11.23%下降到了6.97%。政府財政收入自分稅制改革后較快上升，國民收入在分配中向政府傾斜，政府財政收入以超GDP速度增長，從1996年的6.97%上升至2008年的17.36%，年均增長0.87個百分點。另外，據有關專家測算，如果考慮財政預算外收入和統計制度外收入，浙江政府全部財政收入占GDP的比重實際要高出許多，特別是近年來土地出讓金的增長，更是加快了國民收入在分配中向政府傾斜的趨勢。以省會城市杭州為例，據中國指數研究院公布的統計數據顯示，2007-2009年杭州土地出讓金分別為530億、243億和1200億元，2009年杭州土地出讓金為地方財政收入2.3倍。若加入土地出讓金等財政預算外收入和統計制度外收入，目前，浙江省財政收入占GDP的比重必定超過20%。

圖4 1990年以來浙江財政收入占GDP比重及增長情況

二、與全國及國際主要國家對比分析

為了對浙江省國民收入分配格局的狀況作出合理判斷，本文將浙江的情況與我國其他地區、全國水平及國際主要國家進行對比分析。

（一）與全國主要省市比較

圖5為2007年全國及31省市國民收入初次分配格局圖。如圖所示，2007年全國國民收入初次分配格局是：居民收入比重為39.74%，政府收入比重為14.81%，企業收入比重為45.45%。

圖5自左到右各省份按居民收入比重降序排列，浙江居民收入比重為39.58%，低于全國水平，在31個省份中排在第21位。整體上看，國民收入分配格局中的居民收入比重與經濟發達程度（人均GDP）呈負相關，即經濟較發達地區的國民收入分配格局中通常居民收入比重較低，而企業收入比重較高。2007年我省企業收入比重為45.33%，比全國水平低0.12個百分點。在政府收入比重上，除西藏（7.10%）較低和云南（20.52%）較高外，各省份水平相差不大，均在15%左右。浙江政府收入比重為15.09%，高出全國水平0.35個百分點。從整體上看，我省國民收入分配格局的特點與全國相似，總體水平與全國相當。

圖5 2007年全國及31省市國民收入初次分配格局情況

（二）國際比較

2007年浙江省人均地區生產總值為4920美元，本文選取人均GDP相當水平時期部分國家國民收入初次分配數據與浙江省進行對比。表2為美國等國以收入法計算的國內生產總值結構。

從表2可以明顯看出，人均國民收入水平相仿時期，美國、加拿大、英國、西班牙、日本等大部分國家居民初次分配比重較高，均超過50%，要遠高于企業初次分配比重；政府初次分配收入比重較低，大部分處于10%-13%之間，其中美國、意大利、西班牙和澳大利亞及日本5國政府收入的比重甚至低于10%。只有意大利、新西蘭等少數國家居民初次分配收入比重低于50%，分別為47.5%和49.9%，但也都大于企業初次分配收入比重。通過總結可以得出，這些發達國家在與浙江省近年收入水平相仿時期，國民收入初次分配格局演變大致呈現以下幾個規律：國民收入初次分配向勞動者傾斜，居民初次分配收入要顯著大于企業初次分配收入，政府收入比重處在較低的水平。

同發達國家相比，浙江居民初次分配收入比重嚴重偏低，比最高的美國要低31.7個百分點，比最低的意大利也要低7.5個百分點；而企業和政府初次分配比重偏高，分別高于美國15.4和6.3個百分點。我省2007年國民收入初次分配格局與韓國最為接近，居民收入要低于企業收入，但韓國居民初次分配收入比重要高出浙江4.2個百分點，政府和企業初次分配收入比重分別低于浙江0.5和3.8個百分點。

表2 美國等國按收入法計算的國內生產總值結構2

三、對策建議

當前，浙江省國民收入分配中居民收入比重過低、企業和政府收入比重偏高的格局，不利于改善民生、擴大內需、拉動消費和可持續發展。建議政府加快國民收入分配制度改革，推進國民收入分配格局調整，提高企事業職工和農民收入，提高國民收入分配中居民收入的比重，降低政府和企業的收入比重，使國民財富的創造者——國民能夠合理地更多享受到改革開放和經濟增長的成果。

1.增加職工工資，提高勞動者報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增加企事業單位職工工資，是提高勞動者報酬在初次分配中比重的最直接途徑。勞動者與企事業用人單位之間，應通過協商，建立勞動者收入合理增長機制，合理分配企事業單位利潤，縮小資本報酬與勞動報酬過大的差距。加大對普通勞動力的教育培訓力度，提高技術類勞動力比例，優化勞動力結構，改變勞動者在市場上的弱勢地位。改進企事業單位分配制度，規范工資支付行為，適度提高最低工資標準，逐步增加職工工資，使職工工資與企事業單位利潤同步增長，提高勞動報酬在國民收入初次分配中的比重。當前，浙江省農民收入水平相對偏低，導致城鄉居民收入差距過大，這是近年來浙江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長過慢的重要原因。建議政府一要更好地解決“三農”問題，千方百計促進農民增收，提高農業比較效益，調動農民生產和經營積極性，加快農村富裕；二要加快改革戶籍制度，放寬城鎮戶籍限制，推動全省城鎮化進程，引導農民合理有序地進城創收創業；三要推進城鄉公共服務均等化進程，切實解決農民工進城后的社會保障和住房、子女教育等具體問題，減少其因身份不同而不得不多支付的“制度性生活成本”。

2.促進農民增收，縮小城鄉居民收入的差距。

3.建立預算外財政收入的轉移制度，降低政府財政收入比重。近年來浙江省在經濟快速發展的過程中政府財政收入比重增長過快，各級地方政府存在大量預算外的財政收入，因而浙江省財政收入占GDP的比重已明顯高于發達國家在經濟發展相同階段時的水平。為此，建議完善政府財政監管制度，提高各級政府預算外財政收入的透明度，充分利用社會保險、社會救濟以及其他轉移支付等再分配手段，加大政府收入向居民收入轉移的力度，使其在國民收入分配格局中的比重趨于相對合理。

4.加快自主創新提高企業效益，促進企業利潤公平分享。浙江省許多企業以傳統勞動密集型為主，自主創新不足，產品附加值不高，缺乏核心競爭力，因而不得不壓低成本以求生存。為此，建議政府采取鼓勵政策，加快企業自主創新，提高企業效益，為提高勞動力報酬創造條件。同時，強化自主創新對收入分配的優化作用，改進科技人員的報酬支付制度，逐步在全省形成一批以科技人員為主的高報酬群體階層，促進企業利潤公平分享，提升勞動報酬總體水平。在國民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的過程中，遏制城市房價的過快增長乃是當務之急。當前，住房支出已成為城市很多居民最大的開支。近年來，有許多人因房而窮，另有少數人卻因房而富，使居民之間的實際生活差距急劇擴大，極不利于民生改善與社會和諧。建議改革相應的土地財政制度和住房分配制度等，體現社會公平與正義。

5.遏制城市房價的過快增長，防止居民財產性收入差距過份拉大。

（責任編輯：牛域寧）

注：1本文采用的近似計算方法為：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城鎮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鄉村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部分年份城鄉人口結構數據缺失，取已有數據算術平均法計算值作為估算值。

注：2（1）由于數據的限制，本文以“人均國民收入”數據為標準與浙江2007年人均GDP進行對比;

（2）表2中，“居民初次分配收入”為勞動者報酬，“企業初次分配收入”為經營盈余加固定資產折舊，“政府初次分配收入”為間接稅減補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