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手

守 尹

車工班,全是女兒花,但數花蕊最漂亮、最美麗。

8名姑娘是同一年入廠又一同分配到車工班的。時間如白駒過隙,一晃過去了4年,姑娘們均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

這天歇班,花蕊拿出男友的照片,看了又看,瞄了又瞄,美得她合不攏嘴。姐姐花榮瞥了她一眼,詼諧地說:“小心呀,別把他看化了!”花蕊高傲地揚起頭:“結婚后,我非當一把手不可。家里的錢,我把著,叫他跟著我的屁股后頭轉。”花榮沒吱聲,用手指刮一下臉,瞪了她一眼。

一連幾天,花榮發現花蕊干活兒時老是走神。趁間歇,還摘下帽子,抖落一下自己的烏黑長發,并掏出小鏡子,反過來,掉過去,那個照呀!

“別臭美了,好好干活兒!”花榮說了她一句。她戴上了工作帽,撅著嘴,使勁剜了花榮一眼,氣咻咻地說:“誰像你,打扮成個假小子,哪個姑娘不愛美!”

花蕊專車法蘭盤,她技術嫻熟,動作利索,一會兒車一個,車好的法蘭盤,锃亮锃亮的,堆成了一座小山。她數了數,總共49個,還差一個,就可以交活兒了。她美滋滋的,心里涌起了一種自豪感。她沖花榮努努嘴,意思是說,咋樣,你不行吧,我還有一個就完活兒了。

她將最后一個法蘭盤毛坯卡到卡盤上,沒開車。

突然,手機響了,彩鈴發出“兩只蝴蝶”的樂曲,花蕊的心伴隨著那美妙之音飛到男友身邊。她的俏臉紅了,像小鳥依人一般。

她壓低嗓音,假裝生氣地說:“喂!我不是告訴過你嘛,上班時不許打手機!”

嘻嘻——,花蕊似乎受到了男友的傳染,俏臉上生出兩朵出水芙蓉。

她的男友悄聲說:“下班后,直接到金店,我帶你看看鉆戒!”

聽到男友的話,她像小孩子似的,一蹦三尺高。心好像來到了金店,琳瑯滿目的鉆戒,她拿了這個,又換那個。那顆炫目的鉆戒誘得她有點神魂顛倒,她不由自主地伸出了右手。結果那手卻摁動了開關,車床發出了轟鳴聲,那卡盤飛轉起來,右手卻鬼使神差地伸到法蘭盤毛坯上拳頭大的孔里,只聽一聲慘叫,鄰車床的花榮手疾眼快,一個箭步,斷了電源……花蕊被送進了醫院,右手截下去了,她成了“一把手”。

事后,廠里分析事故原因,班長花榮問:“你當時是否有啥心事兒?”花榮陰著臉問。

花蕊硬說是電源出了問題。

花榮說:“不對吧!如果你不動開關,那車床咋會轉呢?再說,那手也不會伸進法蘭盤的孔里,肯定是你走神了!”

花蕊硬是把責任推卸到車床上。

“準是那個電話惹的禍!”花榮憾憾地晃著腦袋說。

只聽“哇”的一聲,花蕊哭了,哭得特傷心。

她承認是聽了電話后,心里老想到那個鉆戒,結果伸出了右手,誤摁了開關。

后來,花蕊的男友看她殘廢了,失去了花容月貌,把她甩了。

至今,她仍未嫁出去,每天往門衛一站,右袖筒兒空蕩蕩的。

唉……,她真的成了“一把手”!

編輯 寧 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