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邊緣到邊緣——以女性主義的視角解讀電影《杜拉拉升職記》

徐靜蕾作為一名新銳女導演，至今為止已自導自演過四部影片，從開篇處女作《我和爸爸》開始，到《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夢想照進現實》，再到電影版《杜拉拉升職記》，徐靜蕾總是以不同的角度、方式對不同年齡段和不同時代的女性的成長、感情世界進行了生動而敏銳的描寫。電影版《杜拉拉升職記》以其獨特的女性視角對女性世界給予了自己深刻的解讀，上映以來引起了業界極大關注。

作為一部反映現代女性職場經歷的電影，女性的視角自然是少不了的。與其他女導演一樣，徐靜蕾找到了一種與自然、與社會對話的語言,在男權文化語境中通過女性獨特的生命自悟,向社會展示著女性內心的激憤和坦蕩,展示著女性的氣質和人格,她們拒絕被輕視、被排擠,女性因此真正地參與到了社會,也參與到了文化。本文旨在通過梳理影片中杜拉拉等女性形象、性格等元素，試圖站在女性主義的視角下進一步解讀他們在事業、愛情、人生以及時尚等領域的全新關照，并做適當的反思和影射。

事業：命中注定與努力拼搏

觀看電影版《杜拉拉升職記》不難發現，這是一個經過改編并為徐靜蕾特定心理模板量身定做的劇本，帶有很強的個人主義的色彩。影片中，徐靜蕾飾演的女主角杜拉拉是一個菜鳥式的人物，在經歷了辦公室性騷擾之后辭職的她，本以為自己的職場生涯不會有什么奇跡發生，當自己的閨密滿意地選擇了一條自主創業的道路時，杜拉拉卻愣頭愣腦誤打誤撞中被幸運之神眷顧，成功地應聘到全球500強的外企DB做了一名普通職員。從這一點可以看出，徐靜蕾在賦予杜拉拉戲劇性的人生的同時，不自覺地加入了女性所特有的命運觀，將幸運拉上了臺面，甚至左右著人生。

當應聘成功的杜拉拉站在DB豪華氣派的辦公樓前，欣喜激動的同時，更多的是對未來的美好憧憬。當她真正了解了DB嚴密的組織結構，清晰明確的報告線，霓裳幻影般的職場達人，強勢雷厲的職業經理人，優秀的企業文化等所有的一切之后，留在杜拉拉心里的不止是外企大公司的萬千氣象，更是一種類似上流社會的浮華與誘惑。于是，在杜拉拉的心里由此生發著一股力量，那就是：只要你努力你就可以擁有這樣的生活。杜拉拉目不暇接，欣喜不已，像所有職場新人一樣，她在心中立下宏愿，一定要努力奮斗出人頭地，升職成為她在公司不斷奮進的強大動力，于是，豪情萬丈的杜拉拉開始在公司慢慢嶄露頭角，以一份別出心裁的簡報引起了DB董事長的注意，第一次在全公司員工面前有了挺直腰桿的機會，這給了她無比大的信心和力量。接下來，她更加努力展現自己，憑借以往小小的經驗，她大膽地接受了公司的裝修項目，并以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強勢順利地完成了任務，但是成果卻被行政經理玫瑰輕松摘取。因為直爽的性格使然，杜拉拉在公司里屢遭打擊，挫敗和折磨總是讓她喘不過氣來，但是拉拉為自己建立了一個秘密花園，在幻想的世界里她把DB當成一個冒險家的樂園，而她自己則是闖蕩江湖的俠女。徐靜蕾以女權主義的思維塑造了一個性格鮮明、有血有肉的“杜拉拉”，她有著很強的上進心，很棒的戰斗力，很堅強的意志力和很不一般的蠻勁與魄力。可以說，影片中的杜拉拉被徐靜蕾注入了很多的個人因素，而這些因素又恰恰映照了她對女性主義的執著，“只要你努力就可以擁有這樣的生活”，正是對女性能力的肯定和認可，同時又大大地拓展了女性的深度和厚度。

從命中注定的幸運之神眷顧到靠個人的努力拼搏在DB站穩腳跟，徐靜蕾詮釋的杜拉拉是一個有血有肉、有靈有魂的形象，既有女性特有的宿命信仰，也糅進了新時代女性新形象的自主奮進的觀念，因此更增幾分飽滿和活力。

愛情：帶著鐐銬跳舞與轉角

影片中，杜拉拉從初次進入公司的電梯中與銷售總監王偉的相遇似乎就奠定了兩者之間未來的發展基調。在用餐時間的偶然視線的碰撞，讓兩個心有默契的人有了第一次的心靈對陣，相見不多言的微妙已經漸漸地在彼此心里生根發芽。直至公司組織職員泰國游，在嘈雜異常的泰國街頭，因為杜拉拉莽撞地打碎賣家的花瓶，上演了一場英雄救美的異國狼狽逃竄記，在浪漫的南部海灘，默契并成功地逃離追捕，奠定了感情升溫的基調，當夕陽西下，異國的海岸在昏黃的暮色下，在拉拉無厘頭的笑話聲中更增現了幾分曖昧，于是，木然的回眸，偶然的身體觸碰，在緊急剎車后都現尷尬的局面，倆人選擇了逃離，慌張地分手。留給觀眾的是無盡的激情在胸中蕩漾，跟海水拍打著岸邊一樣地聲聲相繼，回旋。

晚宴的狂歡，暫時的放縱。在似醉非醉之間，在激情蕩漾的夜色，王偉的一條短信“出來，我在外面等你。”讓一切都沒有了懸念，欲火燃燒的彼此緊緊地擁吻，在逃離了嘈雜之后歸于兩人世界另一種排山倒海的靈肉交融。當夜色褪去，迎來第二天的朝陽，拉拉的臉上沒有驚訝，看著王偉安靜地睡著，她又一次選擇了逃離。

回到DB，杜拉拉因為出色的表現正式升職為銷售經理的秘書，月薪也遠遠的超過了五位數，兩人在刻意保持平靜的同時，暗流卻也在彼此的心里涌動，身體在彼此身上過早地沉淪，讓兩顆超現代的心迅速地拉近。他們仿佛給彼此戴上了甜蜜的鐐銬，在隱忍地下戀情痛苦地舞蹈，介乎似是非是、撲朔迷離之間，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沉重的鐐銬生活已經沒有辦法博取對方充分的信任，在猜忌中他們的矛盾迅速升華，直至最后的決裂。影片關于杜拉拉與王偉的戀情帶給我很大的沖擊和反思，在愛情與事業的世界為何不能兩全，背叛心靈的牢獄之痛會因為事業上的一馬平川得到消解嗎？“人的本性都在追尋自由,渴望生命的放飛。”難道杜拉拉追尋的自由就是真正的靈魂放飛嗎？

人生：消解與反思

當王偉表露心跡要公開戀愛關系的時候，選擇自己離開留下拉拉在公司，但是在拉拉的心里似乎在DB工作、繼續升職才是生命中的至高元素。王偉問拉拉。如果他選擇做一個背包客環游世界，拉拉是否愿意跟隨，拉拉的回答很淡定，那就是她還沒有做好辭職的準備，在工作和愛情之間，拉拉還是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工作。對愛情的癡迷或許只是身體上的需要，在精神的最高處，依舊躺著升職勝過一切。

在充滿物欲的社會，在金錢至上的時代，杜拉拉慢慢地被滲進銅臭，原本純真的菜鳥在DB獲得了廣闊的發展空間，在盡顯才能的職場，她變得如魚得水。當HR總監選擇離職后，杜拉拉便理所當然地取代了她的位置。然而站在職業的最高峰，她卻摔向了愛情的懸崖谷，得到了一切職業回饋的她慢慢開始醒悟，原來愛情是那樣的讓她痛不欲生，再一次的泰國之旅，沒想到上天再一次眷顧了這對有些色彩的情侶，在彼此的呼喚中，不經意的回眸中，再一次交融，她們追到了自己的愛情。影片正是在這樣的被渲染過的章目中圓滿地畫上了句號，并引發觀眾更加甜蜜幸福的想象空間。或許這個社會太需要這樣的結局，滿足了導演欲望的同時更多地滿足了觀眾的欲望。

我們在徐靜蕾細膩的鏡頭下跟著她非常有現代感的節奏讀完了我們每個人心中的杜拉拉，在唏噓聲中、在議論聲中我們心里有很多的答案和疑問，只是這些問題沒有人能夠回答。杜拉拉，一個普通職場女職員的升職經典案例，一個靠自己的努力和付出得到全球500強企業DB的認可，一步步走向成功，這對于社會的多數人來說或許永遠都只是一個夢，一個充滿了磨礪和挑戰，玄幻無窮的夢。很明顯，在徐靜蕾的改變下，影片被深深地刻上了她理想中的女職員杜拉拉的升職記。因此觀眾在用心品讀杜拉拉的同時引發的更多的是對這個社會的思考。

杜拉拉本人對待愛情的態度，對待職業的態度似乎一定程度上反映著社會的現實，這也是女導演在不自覺中對社會的關照，愛情中選擇投降的詮釋，將一個女強人的形象迅速瓦解，在這個男權文化主導的社會里，即便是女強人，在愛情里依舊是一個弱者。在發生過一夜情之后工作的日子，杜拉拉曾經說過，我做不到像你那么的公私分明，看到你就會想入非非沒有辦法全身心的投入工作，而此時的王偉卻說：不要以為我會對你有什么特殊的優待，做不好，我照樣可以炒你魷魚。這種自然流露出的對話，或許不是導演的刻意安排，但是足以表現出女人在愛情里沒有太多的機會贏，占主導的永遠是男人。

時尚：欣賞與被欣賞

影片中還有非常具有女性觀察眼光和消費需求的點就是時尚元素的大量植入。徐靜蕾邀請好萊塢頂級服裝造型師帕翠西亞?菲爾德“出品”了近百套造型，在大師的巧手下，徐靜蕾突破了以往清純學生妹和文藝女青年的銀幕形象，抹著烈焰紅唇、穿上各大品牌的華服，甚至露長腿、秀比基尼……造型越往后越火辣性感。影片中莫文蔚扮演的玫瑰是一個時尚女強人，最令人驚艷的是她出色造型下無與倫比的氣質和強大的氣場。當她穿著高跟鞋，展露超過一米長的美腿，在辦公室昂首闊步走過時，那種瀟灑的知性美足以令人窒息。而她的服裝也是幾位女主演中最具特色的，既有華貴的晚禮服、職業套裝，也有意大利高端品牌LOTTO的休閑服，造型極其考究，幾乎每套衣服都能突顯她高挑修長的身材。

此外，“九頭身美女”吳佩慈在戲里飾演杜拉拉的同事兼好友海倫，同樣是白領，但擁有完美身材的吳佩慈表現的是一個頗有點“胸大無腦”的女人，因此，她在戲里的造型、服飾以鮮艷、性感為主。在DB里，只要海倫一出現，總有荷爾蒙在暗流涌動，一頭飄揚的卷發，身上裹著粉色或黑色緊身短裙，將凹凸有致的身材完美展現，走到哪兒都是眾人目光的聚焦點。不僅緊身性感的小禮服是吳佩慈的專屬，優雅晚禮服她也駕馭得游刃有余。吳佩慈在戲里的造型還有一個必不可少的元素——時尚配飾，幾乎每一套服裝都有一些獨特的配飾。手鏈、掛鏈、手鐲、耳環，每一樣都搭配得恰到好處，既顯身材又顯氣質。

如此關乎影片時尚元素的韻味，我們不難感受得到徐靜蕾作為一名女導演不自覺地注入女性的思維方式和觀影興趣，既滿足了觀眾的觀賞欲望，又充分展現了女性的美，為女性提供一個充分展示自己的平臺，帶有一定的女性優越感和女權主義的精氣神。但無論是杜拉拉、海倫還是玫瑰，無論是關乎愛情、事業還是人生，她們固然逃脫不了一種矛盾的結與解，在命中注定與努力拼搏、帶著鐐銬跳舞與轉角、思考與消解以及欣賞與被欣賞之間，她們終究從一種邊緣重新退回到另一種邊緣。

[1]王秀臣.女性主義理想: 一個真情的兩性世界.北方論叢.2001年第4期

[2]中國油畫.表現生命狀態的藝術.2001年第1期

[3]http://ent.sina.com.cn/m/c/2010-10-19/14443118325.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