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分手信》中“殘幣”的隱喻色彩

根據美國暢銷作家尼古拉斯?斯帕克斯的小說《分手信》（Dear John）改編的同名電影《分手信》2010年一上映就打破禪聯北美七周票房冠軍《阿凡達》，位居票房首位。電影的主線講述的是美國9.11事件這一背景之下的一對普通男女的愛情故事，貫穿于電影的另一條主線則是男主角與其父親之間感人至深的親情，折射出一個男孩成長為一個男人的心路歷程。影片還體現了對特殊人群的人文關懷，表達了戰爭給人類心靈帶來的創傷。

電影的成功歸功于演員的精彩演繹，但也和電影中諸多隱喻手法的成功運用分不開，尤其是“殘幣”的隱喻手法的運用。隱喻色彩無疑為該片的一個亮點，使影片含蓄、唯美，讓影片增色不少。

一、隱喻

比喻，又叫“打比方”，就是根據心理聯想，抓住和利用不同事物的相似點，用另一個事物來描繪所要表現的事物[1]。隱喻是比喻的一種，是進行隱藏比較的一種修辭手法。隱喻的形式是“甲就是乙”，在形式上是相合的關系[2]。隱喻手法多用于文學和藝術作品中，可使事物生動形象、具體可感，引發人的聯想和想象，增強意境韻味。

二、《分手信》中“殘幣”的隱喻色彩

在電影一開始時，男主角約翰旁白：“我是美國陸軍軍隊里的一枚硬幣，我在1980年被鑄造，由一塊薄金屬片鑄造成形，我被烙上花紋并清洗干凈，我被磨圓邊角造出斜面，但現在我的身體卻有了兩個小小的洞，我因而不再完美。”旁白隱喻約翰為硬幣，“身體有兩個洞”很自然地帶出后面的“殘幣”，也便有了約翰和父親的親情故事以及約翰和薩文娜的愛情故事。

1．約翰與薩文娜的愛情

說到底，《分手信》不關乎分手，它關乎的是對愛情執著的信仰。約翰與薩文娜在海灘偶遇，干凈而簡單地開始戀愛。初識那天他們在海灘篝火旁相談甚歡，天空正掛著一輪滿月。薩文娜舉起手，拇指慢慢與月亮重合，這時的月亮宛如一枚硬幣，小巧精致而發出銀質般的光澤。約翰說，不論月亮在天空什么位置，或是你在哪里，如果把手舉起來，移進你的眼睛，它從來不會大過你的拇指。這暗示著他們之后的感情雖然有殘幣般的瑕疵與遺憾，卻終究一如往昔沒有改變過，也如約翰得到的第一枚殘幣般彌足珍貴。約翰和莎文娜的約會與交往，其實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他們在海邊散步，到城里的餐館吃飯，躲在沒建好的房子里避雨，第一次觸碰到對方的手，第一次接吻，甜蜜而焦灼地等待，這在每個人的愛情中，都曾或多或少地有過。短暫的兩周之后約翰回到了部隊，此時他們通過信箋傳遞感情，在每一個月圓的夜晚仰望星空，彼此思念。銀色的月光淡淡地，清冷的意象與硬幣的色澤十分吻合。后來因為戰爭約翰不得不延長兵役，這讓原本一帆風順的愛情有了變故。薩文娜最終和一直默默愛著她的提姆結了婚。此時，約翰與薩文娜的愛情，如錯版幣，雖然都鑄在一個模子上，卻有了偏差，不再完美。再后來提姆得了重病，薩文娜和提姆的經濟狀況一落千丈。約翰返回家鄉去探望薩文娜得知其近況后，將父親收藏一生的硬幣賣掉，把所有的錢都匿名捐給提姆治病。如果故事到此為止，薩文娜和約翰以后各自形同陌路，我們幾乎可以想象多年以后約翰與莎文娜的再度相遇，想象他們發出菲茨杰拉德式的嘆惋：愛情被戰爭中斷，美好的少女連同查爾斯頓小鎮溫婉的氣息一起沉浮在記憶之中。但故事還在繼續。提姆患重病去世，約翰復員回家。電影的結尾，他們在咖啡館再度的擁抱如此心有靈犀，也如春光般溫暖。

2．約翰與父親的親情

與濃郁熾熱的愛情相比，沉默木訥的父親和約翰之間的親情溫情平淡卻毫不遜色。整部影片，殘幣都隱喻父親對約翰的愛。從約翰小時候買冰激凌時收到一枚印著杰弗遜頭像的78美分錯版幣起，父親就迷上了收藏殘幣。患有亞斯博格癥的父親跟兒子唯一的交流方式就是談論硬幣。小時候，約翰和父親一起收集殘幣，一起參加硬幣展，跟父親貼心又融洽；接著約翰進入青春期的叛逆階段，漸漸地疏離了父親和硬幣；再后來他進入部隊經歷磨礪成熟以后，慢慢懂得了父親沉默的愛和癡迷于殘幣的原因，開始理解父親的良苦用心。影片中描寫的意象與細節細致又入微。每當父親一人在家無聲地擺弄著收藏的殘幣時，就仿佛看到他用殘幣在跟約翰交流。父親沉默地做著早餐和去撥弄鹽罐和杯子時的緩慢和用心，似乎能察覺到他是把手放在兒子的背上。約翰雖然與父親交流甚少，卻仍然可以看出他對父親的愛。當薩文娜對約翰說他父親可能患有亞斯博格癥，約翰第一次和薩文娜爭吵。薩文娜并非故意，但是這樣的做法依然使約翰受傷。即使是在最愛的女人面前，親情的烙印依然如此明確。父親在醫院去世那天，約翰趴在父親身上忍不住嗚咽。這一如我們自己的生活，很多習以為常的感情，明明滅滅，卻始終不知道它對于我們真正的意義。當它逐漸剝離，或者徹底消失，那樣的痛才會徹入心扉。薩文娜和父親都留給了約翰一封分手信。同是分手信，但是方式不同，內涵不同。父親給予兒子的分手信，就是傾注父親一生心血的所有硬幣。那里面沒有文字，只有親情；沒有索求，只有給予。這就是親情的偉大所在。

3．艾倫與提姆

提姆與艾倫是影片中的另一對父子。對于提姆和艾倫的描述雖然只是浮光掠影，卻仍然可以清晰地在他們身上看到約翰和父親的影子。約翰的父親患的是亞斯博格癥，艾倫患的是自閉癥，這兩種癥狀有其相似之處：都避免與外界交流。不同之處在于約翰的父親用自己的方式活在一般人的世界里，艾倫則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約翰和艾倫都是單親家庭里的孩子。這些，猶如錯版幣的正反面，沒有完美地吻合。在薩文娜家的聚會上，在聽到提姆跟別人說自己的妻子只是度假去了，而并非承認妻子已離他而去時，約翰跟提姆說要告訴艾倫實情，因為自己小時候就是每天癡癡地等，空等了十五年，母親也沒有回來。艾倫與提姆的家庭，都有著殘幣般的不完滿。后來提姆對約翰說：“我猜你認為你父親最差勁兒的地方，是他太盡力去保護你。”這句話道出了提姆的無奈，也折射出他對艾倫的愛，一如父親對約翰的愛。

三、結語

愛人的情感，父子的感情，人生的不完美、成長、憐憫在殘幣的隱喻中和無數精確又干凈的白描中渲染得不動聲色。純美的愛猶如殘幣，雖有殘缺，卻無法掩蓋其稀有和珍貴。

[1]王希杰．漢語修辭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

[2]陳望道．修辭學發凡[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7．

[3]徐文婷，王莉．關于時間的隱喻—有感于電影《東邪西毒》[J]．電影文學，200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