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追憶揚劇著名表演藝術家高秀英老師

■汪小艷

轉眼間高老師已經離開了我們幾個春秋了，她老人家的音容笑貌卻常浮現在我的腦海里。和這位和藹可親的著名表演藝術家的鮮為人知的交往使我終身難忘。

記得那一年省各直屬院團進行業務的考核，這不僅是對參加考核的演員的唱、做、唸、表的一次大檢閱，更是每個演員學習提高的好機會。參加考核的演員各自選擇自己要參評的劇目，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演員們早、中、晚一天三班排練，排練場氛圍空前熱烈。

我雖不是高派門生，但對高派藝術仰慕已久，一直想學演高老師的傳統名劇《斷太后》、《鴻雁傳書》等劇目。乘著考核的機遇，懷著無比敬仰的心情，我大膽地準備拿高派名劇《斷太后》作為我參加業務考核的劇目。我確確實實也想多學幾出高老師的保留劇目，切實提高自己在藝術上的水準和修養，尤其在演唱方面更進一步提高自己。決心一當下定，就忙著找劇本、找高老師的錄音一字一句地學唱，一字一句地揣摩，心里總想著 “能得到高老師的親自指點該多好啊”可做夢也未想到這個機會真的幸運地降臨在我的頭上。記得那一天我在高老師家門前想進去當面求教，但又擔心過于唐突，正欲轉身離去時，高老師突然出現門口叫道：“小艷啊，你是來找我的吧。”在我回頭的一瞬間我感覺到周身被電擊似的那樣的震驚：一位白發蒼蒼、德高望重的著名老藝術家能如此深切的體貼一個不知名的青年演員的心理，真令我萬分感動!我趕緊向老人家迎了過去憨憨的叫了聲：“高奶奶！”激動得不知說什么好，高老師卻笑著說：“我聽說了，你正在學《斷太后》啊！好孩子只要肯學、肯鉆、我一定毫無保留地教你，你今天即使不來，我也會讓人帶信讓你來的！”。老藝術家的平易近人一下把我緊張的心情放松了下來。從這天起我便成了高奶奶家的常客，高奶奶家的客廳變成了我的課堂。因為我是第一次涉足老旦這個行當，而《斷太后》中李后這一角色身份特殊（皇帝的母親），且雙目失明……高老師首先和我分析了李后這一人物的特殊性，以及如何把握這一角色，將戲層層推進；如李后一出場：一般雙目失明的人身體重心向后，雙腳探索向前走。高老師認為此時的李后雖然雙目失明，仍然不失大度從容，這是這個角色特定身份所決定的。就這一個簡單的出場一下使我準確地找到了人物的定位，為排好李后這一角色奠定了基礎。唱腔上高老師更是一字一句教、一段唱、一個腔地糾正；就拿出場時的四句“雙蝴蝶”來說吧；“苦困在寒窯，每日受煎熬；仲華雖行孝，冤仇何時昭”。短短的四句唱道出了李后的困境和盼望昭雪的心情！悲愴中含著希望，加上高派唱腔的韻味；那清晰的吐字；委婉的唱腔；真讓我受益匪淺。為了教我高老師幾乎放下了一切對外應酬。戲快拉完了，就剩下了全劇最高潮的“堆字大陸板”；提起“堆字大陸板”這可是每一個揚劇演唱都希望在舞臺上能夠演唱的曲牌；這是我們高老師對揚劇音樂杰出的貢獻之一；我們的一位揚劇觀眾曾經說道：“看揚劇沒有堆字大陸板就好像這戲沒有結束一樣”可見她的影響力之大。這也是我夢寐以求希望演唱的曲目。對于這一段唱高老師更是嚴格要求，口傳心授；這段曲牌是“導板”接“堆字大陸板”高老師所演唱的“導板”悲愴而不失美感；飽滿的情緒、優美的唱腔真讓人賞心悅目！而“堆字大陸板”雖說是訴事性曲牌，演唱難度極大，高老師唱來吐字清晰、韻味十足；在堆字高潮是字字珠璣；幾十句唱腔一氣呵成！你不得不被這演唱水平所折服；你不得不拍手叫絕；你不可能不被感染……這就是高派藝術的魅力！我能親身受到高老師的指點倍感榮幸！戲終于學完了，在此次業務考核中廣受好評；也使我在高派藝術的道路上起步了，為我今后的藝術創作奠定了牢固的基礎；由于一出《斷太后》拓寬了我創造人物的視野，使我一發不可收拾地一口氣演了十幾個形象、性格各異的老旦角色；如：《百歲掛帥》中的“老太君”、《清風亭》中的“賀氏”、《夜明珠》中“趙氏”、《珍珠塔》中的“姑媽”、《情定關山》中的“老太君”等等。每當一場演出中接受觀眾的鮮花和掌聲、每當演出后走出劇場時，我總習慣地仰望夜空“高老師！你的辛苦沒有白費！我將更加努力、更加勤奮！遨游在藝術的海洋里，讓高派藝術更加發揚廣大，創造出更多觀眾所喜愛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