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夕雨
雜技技巧造型的超常性特征
■王夕雨
我是一名在雜技崗位上有著多年經驗的“技巧”演員。“技巧”包括很多種,一般來講雜技的“技巧”是沒有“語義”的,翻個跟頭,起把大頂,不表示具體的文學內容,但是雜技之所以以“技巧”這一無語義的物質材料作為自己的藝術手段,不是由雜技藝術這種形式特點決定的,而是由雜技藝術所表現的“內容”目的、意蘊、所決定的。
技巧作為一種無語義的藝術材料,而具有如此強大的藝術力量,奧妙何在?奧妙在于雜技的技巧無論是呈現為剛健有力的,或是靈巧輕柔的等,多種形態。都是由每一個肢體技巧和靈巧有力這兩個因素相互作用的結果。在雜技舞臺上,那輕捷如燕的前撲后翻,那穩如鐘鼎的單、雙手倒立,這些剛似虎躍龍騰、柔如風柳飄絮、千姿百態的活潑技巧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的,而必須經過三年五年的努力所能完成的,也必須經過數代人的努力才能獲得的。而“技巧”也不是對勞動技能、生活動作的模仿,它是將勞動技能、生活動作從對生理需要的附麗中抽離出來的,將那作為人的自由本質展示,如人的靈巧、有力、智慧和創造力熔鑄其中給予超長性的發展,使之成為一種特殊的藝術材料,從而使雜技具有了藝術的力量和審美的價值。而在雜技舞臺上演員是以倒立過來的姿勢,用雙手、單手支撐著身體來完成的,生活中攀越障礙,常人是跨過去或是跳過去,而在雜技舞臺上演員則是翻著跟斗飛騰而過。許多在常人看來是不可能的事,而在雜技演員這里卻是那樣易如反掌,負重若輕,在演員身上好似一種不可思議的神力相助,但他們又是與常人一樣,從而引起欣賞者的情感激蕩,在美得享受中比照自身而受到精神啟迪。技巧,作為一種藝術語言也是非常豐富并不斷發展的。從雜技的表現形態看,大體分為兩大類,一、倒立。二、跟斗及腰腿作為基本素質的訓練,而倒立跟跟斗交融在一起,他們自身尚不能形成為一個獨立的體系。他們各自遵循著“靜的、動的、單項、復合。縱向、橫向、綜合的”發展原則敷衍出自己的“族類”、倒立、跟斗兩大族類依質量又分為初級、高級兩個層次,初級的作用主要在于體能的訓練以及在編排節目時作為高級技巧的鋪墊。高級的技巧則作為雜技節目的重要手段,擔當著塑造藝術形象的主要任務,它的難度大小、新奇與否,直接決定著節目的藝術價值。
下面說一下《椅子造型》這個節目,節目中最后一個技巧造型“七人疊椅倒立”是如何引起欣賞者心靈激蕩的來予以論證。“七人疊椅倒立”是節目的最后一個技巧造型、是節目高潮的峰巔。它使用的道具是椅子,人對物的駕馭方式為前述的“疊”的形式,展示的肢體技巧為倒立系統。在擱置在四個玻璃瓶口的椅座上,七個演員將椅子取層疊懸支式,即后一把椅子的背腿支立在前一把椅子靠前腳的椅面上,如此一層加一層地疊置上去構成一座傾斜的椅塔。它那傾斜的疊置方式與欣賞者的經驗形成強烈的反差,那驚心動魄的立體造型將欣賞者的各種心理因素高度調動起來,心靈強烈涌動,使欣賞者既懸心,又急于領略那斜塔高聳的風采,觀眾席中不時傳來的驚嘆聲,正說明他們此時的心情。椅塔上第一個演員倒立起來了,第二個演員也倒立起來了,伴著那微微晃動的椅塔,每倒立起一個演員都如在欣賞者本已躁動不安的心中投進一塊巨石沖擊他們,震撼他們。到第六個人倒立起來時,此時觀眾席里卻悄然無聲,每一個欣賞者猶如石雕泥塑一般,但內心卻似海潮般掀著驚濤駭浪。當最后一個演員倒立起來后,經過一陣短暫的靜寂,欣賞者憋足了勁的激情化為雷鳴般的掌聲宣泄出來,在那由人的軀體創造的奇跡面前,他們震撼了、拜服了,他們親眼看到了人的巨大力量。很顯然,這力量不是來自那伴奏音樂所傳達的深沉感情,也不是那充滿詩意的舞姿,而是來自那高超的人體技巧,而這在收音機旁是無法感受到的。我們論述了雜技技巧的超常性特征又論述了雜技的造型性特征,由此,我們可以這樣來界定雜技藝術:雜技是通過人對于物的駕馭以表現超常的技巧并經過造型這個中介以顯示人的靈巧、有力、智慧和創造力的視覺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