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軍事譯員的維和故事

季壓西 項志明 肖日東

我在分隊里承擔著翻譯來自聯合國任務區往來各類報文、擔任現場口譯，并準備各類對外文字材料。執行維和的官兵雖然集訓時惡補了一些英語，但真正與外軍打起交道來，還是很發憷，因語言障礙惹起的笑話也經常發生。

聯剛團的小飛機給了我們一個“下馬威”

經過漫長的飛行，我們的包機終于到達了盧旺達首都基加利國際機場。剛剛踏上異國土地，聯合國剛果(金)特派團(簡稱“聯剛團”)就告訴我們，將從這里轉機去剛果(金)。

在耐心等待了近1小時后，我們乘坐聯剛團的小型客機(僅50余座，兩邊各不到10個舷窗)直接飛往剛果(金)。剛上飛機，乘務員就告訴飛機的滿載量是40名乘客，而且安排盡量靠后坐，前面的10多個座位要完全空出來。正當我感到困惑不解時，乘務員解釋說，這樣安排座位是為了保持飛機平衡，而且整個飛行全程每人都必須系緊保險帶，不得離開座位半步；坐在緊急出口的乘客必須隨時準備拉動開門的把柄，坐在靠近發動機的乘客要始終盯牢窗外，觀察飛機引擎有無異常現象……這些話頓時讓我忐忑不安起來。很快，我們就知道，他的這番叮囑絕非戲言，更不是用來嚇唬人的。

我向分隊指揮翻譯說，小飛機飛行高度有限，對云層無法用爬高的方法來躲避，因此很可能十分顛簸。……仿佛是印證說法，飛機立即開始顛簸起來，就像跳舞一樣。這種顛簸很快就停下來，剛感到慶幸，飛機又猛然跌了下去，下墜之突然、速度之快，令人難以形容。人一下子就處于失重狀態，保險帶猛地勒緊肚皮，客艙里的人幾乎都尖叫起來。幸好我們都按要求緊扣著保險帶，頭才沒撞上客艙天花板。整個過程雖然只有短短幾秒，卻給人感覺是到陰界走了一回，再細看剛才那名乘務員，他竟然一點都沒反應，看來，對他來講這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了。一場下馬威之后，飛機終于安全地降落在剛果(金)布卡武卡烏姆機場。

由辣椒和醬油引起的一則笑話

剛到營區沒幾天，接到上級任務，要臨時搬家，我陪同分隊指揮官到布卡武市辦事，留下部分官兵在臨時住所準備做飯。由于一時匆忙，做飯也沒帶什么調料，很想弄點辣椒和醬油。正好旁邊扎駐著烏拉圭的維和分隊，想必他們一定有這些調料。一位軍官自我感覺英語最好，便自告奮勇地前往烏拉圭維和營地要這些東西。大家等了他半天，終于把他等回來了，只見他手上小心翼翼地拿著兩只紙杯。近前一看，里面壓根不是什么醬油，也不是辣椒，而是正在融化的冰塊……他說：那些烏拉圭人怎么也聽不懂他的“英語”，任憑他如何比劃，也不知道要什么。可烏拉圭軍人又十分熱情，索性把冰箱里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給他看，用眼光詢問著。他接連搖頭說“No，no，no”。最后老外從冰箱里把冰塊拿出來，問是不是要這個。見他們費了這半天勁也沒弄懂他的話，他實在不好意思再麻煩下去，只得說“Yes，Thank you”，將冰塊拿了回來。這雖然是一則笑話，但是讓我更加深刻地認識到了，語言障礙將會對外聯工作產生多大的影響。由于語言障礙，還差點引起了一場國際議論。

巴基斯坦旅部供水事件

在聯剛團的一次例會上，一位戰區協調官中校提到，中國工兵分隊最近幾天向巴基斯坦旅部供水量減少。這一說法讓我十分吃驚，因為之前，沒有聽說過這事，而且開例會前也沒有接到相關的電話或者文件。開完會后，我立即找到這位中校，向他了解供水問題。他叫來了一位巴基斯坦少校，這位少校說中國營地不讓他的士兵去拉水。“為什么?”“他們說水不夠”。這讓我更納悶了。沒聽連里跟我講過這件事。會不會是語言溝通出了問題，把“中國半島”說成了“中國工兵連”……出于友好關系，我當場表了個態：這件事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容我回去后查一查，然后給你們一個答復，如果巴基斯坦營的水果真應該由中國工兵連的水廠負責供給的話，我們絕不會拒絕巴基斯坦朋友的求助的。在場的幾位中校都大聲說“非常感謝你這樣說”。

很快，我用車載電臺向連里了解水供應情況。原來，我們自己的水廠一直是自我維持，一般很難給其他國家的維和分隊洪水，而聯剛團的水廠恰好也在“中國半島”。那天剛好停電，整個聯剛團都沒有抽水，只有用庫存的水，自然供水量減少，由于語言障礙，我們的官兵并沒有說清，才導致了巴基斯坦營把“中國半島”誤為“中國營地”，進而誤以為那就是中國工兵的水廠。瀑會雖然消除了，但這件事的影響卻給了我一個警示：如何在日常的外聯工作中經常鍛煉官兵的外語表達能力，那會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于是，在此后的工作中，我便多了一個“心眼”：教炊事班每周兩次去接菜，教油料員如何去申請油，教站崗的同志簡單的會話，這樣既減輕了自身外聯工作的負擔，又鍛煉了大家的外語水平。

特邀編輯／劉林實習編輯／王圣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