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 妍
繼張愛玲說振保“生命里有兩個女人,一個是他的白玫瑰,一個是他的紅玫瑰”之后,李碧華也說,每個女人的心里都有兩個男人,一個是許仙,一個是法海。《蝸居》中小貝和宋思明這兩個讓海藻左右為難哪個都舍不得丟的男人形象,似乎也印證了這股潛藏在女人內(nèi)心的暗流。
許仙類男人,屬于實用型、生活型,他所代表的柴米油鹽雞毛蒜皮的溫情,是任何一段婉到青梅竹馬沸騰至童話奇跡的愛情遲早都會經(jīng)歷的,沸點以下,冰點以上,在一個恒溫狀態(tài),恒溫到有時使人懷疑兩人之間是否還存在所謂愛情。但恒溫也意味著安全感,四平八穩(wěn),不擔(dān)心會陰溝里翻船,盡管這種安全感是不經(jīng)歷練的人生往往品嘗不出也不稀罕的。
但又不能說這類男人是酒,愈老愈耐品味,他們不是。單純而已。他們像極賢妻良母型的一類女人,對家庭生活有一種天生的耽溺,一種靜的磁場,這種磁場直逼生活那看似委瑣的本質(zhì)。而有著酒一樣酣暢魅力的男人,總是許多女人共同參與一起淬煉的。比如法海,總在與一個一個的古靈精怪對壘、閱盡千帆之后,才修煉得最終的泰然和不動聲色的征服感。他的那只大缽便是魅力通行證,看似彬彬有禮,非常的紳士,實則處處藏著殺機,任小青五百年白素貞一千年的道行也無招架之力。相對許仙的日常,法海類男人,是用來談情說愛的,與他的相遇,也會是天雷勾動地火的歷險記,因為他對自己雄性魅力的自覺,會不期然激發(fā)女人對自身雌性魅力的意識。
可問題是,女人一旦遇上法海類男人,最終的結(jié)果,是喜歡把他改造為許仙類。婚前要求是法海。婚后是許仙。因為你不能想象法海半夜起床給孩子換尿布或圍著圍裙握著鍋鏟的樣子,只有許仙才會甘心,情愿任勞任怨。所以便可理解為什么那么多男性有洛麗塔情結(jié),喜歡在不諳世事的小女孩面前秀滄桑,秀成熟,他們的魅力之在日常生活的磨礪中早生了銹,妻也看透他要酷的德性,不再拿意亂情迷的眼光瞅他,于是只有跟那些愣頭愣腦的小姑娘一起“追憶似水年華”。但聰明的男子會最終回到妻的身邊,他們想的是,與其再一次被改造成許仙,不如回家做他舊的許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