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馮彬
儒商缺失的中國
文/馮彬
在現代化建設的過程中,中國的各行各業都存在著急功近利的現象,物欲橫流的渴望在我們身上如影隨形,無論做什么事,都那么操之過急。
中國人目前似乎最著急的就是賺錢,但越是著急,就越是賺不到錢,即使賺到了,也不能長久。長期的急功近利,造就了很多耀眼而短命的所謂“明星企業”。君不見,占據各類財富排行榜的中國富豪,主要都出自哪些行業?都是通過什么方式在那么短時間內擁有數以億計的資產?以富豪榜上人數最多的房地產行業為例,在2006、2007等年份,一些城市的房價不是以年增長多少來計算,而是以月增長、周增長多快來計算。姑且不論其他問題,僅就瘋狂的房價而論,無疑是一個城市的商業成本和生活成本的災難,是對一座城市及其居民競爭力的扼殺。
再看一些高壟斷行業和金融業,其權利與義務、貢獻與分配之間的不對稱、不成比例也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比如,一些享有專營權或專有資源的企業或行業,無視這種權利實際上屬于全體人民,是全民利益的托許,是要回饋于民的,而把這種權利當作牟取本部門利益的工具,權力尋租,以致相應的價格體系嚴重扭曲。又如,某家上市金融企業的高管,可以自己年薪數千萬,卻把一大批社會公眾投資人套死。現在,通過上市實現暴富,正是個別經營者的好夢,而對社會公眾的義務,只是紙上美言而已。
再看看,每年8%的GDP增長,是很多中國人引以為自豪的事情。但20年過去后,我們才突然發現,GDP崇拜是一種急功近利的心態,那些盲目為GDP爭做貢獻的地方領導,往往實施最毀壞資源、最浪費能源、最缺乏持續發展力的政績工程。
以幾年前電解鋁為例,這是一種高耗能的產品,而這個產品恰恰是很多地方為了追求經濟增長而爭相上馬的項目。著名經濟學家吳敬璉先生指出,2003年我國電解鋁出口創匯收入比2002年增加了6.9億美元,但扣除成本上漲、環境污染、耗電量等因素,直接經濟損失約100億元,盲目上馬帶來的后果則是2005年電解鋁全行業虧損。煤化工行業又在步其后塵了。
一場國際金融危機,把曾經環繞在那些金融巨頭身上的光環剝離殆盡。貪欲的極度、手段的極致,道德的缺失、商業倫理的寡薄不僅是少數貪婪者的問題,更是一個社會問題。以金融業為例,金融到底是社會公器、是有助于實體經濟和社會公眾財富保障的公器,還是制造經濟動蕩,為少數機構、少數人從社會公眾手里攫取暴利的私器?從經濟學的歷史看,經濟問題從來就和社會倫理有密切關系。只有從公平正義、社會道德與商業倫理層面查問題,才能找到化解這場危機的最后一把鑰匙。
商業道德下滑,根源或在“市場經濟不講道德”的荒謬流傳。有人認為市場經濟是拜金經濟,認為發展市場經濟就應該以普遍的道德下滑為代價,這是根本誤解。而這種誤解可能緣自某些經濟學家宣揚的“經濟學不講道德”,也可能緣自對資本以及市場曾經的妖魔化。如果制度有缺陷而又忽視道德約束,則市場終會變成“人對人是狼”的野蠻叢林。
現在看來,對商業道德理解和要求方面的差距,可能是當前中國發展市場經濟最需要解決的問題之一。事實上,市場經濟是規則經濟、信用經濟,不能離開道德原則的節制。相比于暴力等手段,市場競爭的利益分配方式更為理性、更為道德,且可以持久。所以,任何人都不該以唯利是圖、爾虞我詐的心態看待市場經濟,而應該將市場規則視做文明的助推器。
我們似乎看到社會道德淪喪的端倪:違法亂紀成本低,很容易僥幸逃脫,獲得收益巨大。
治療道德淪喪,最好的方式是讓信息高速、無邊界地流動起來,讓每個個體充分享有言論自由,讓大家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知道這個世界上哪些人是違法亂紀、道德淪喪的家伙,哪些公司是無良狡詐、罪大惡極的公司。砸了他們的飯碗,讓他們在社會上混不下去。比如新加坡,吐一口痰,罰得也足以讓你傾家蕩產。如果這樣,社會亂象不整自清。
如今是一個需要儒商的時代,擁有一個能與世界最高水平看齊的中國儒商群體,是世界經濟一體化背景下中國走向強盛的必要條件。正是基于這一點,溫總理才會在深諳企業家成長規律的基礎上,對他們提出深切的道德期望。在廣東考察工作的國務院總理溫家寶與企業家座談時說:“企業要認真貫徹國家政策,關心社會,承擔必要的社會責任。企業家不僅要懂經營、會管理,企業家的身上還應該流著道德的血液。”正因為儒商是一個具有鮮明特征的群體,政府、社會乃至歷史以及后世才對他們“血液”的構成有著一些特殊的要求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