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猛于虎?

　　APP，一個中國人并不陌生的名稱，據綠色和平組織披露，它一直在蓄意毀林，東南亞地區的老虎棲息地目前已被破壞殆盡。
　　
　　今年7月，綠色和平組織發布了一份名為《紙猛于虎》的報告，透過對東南亞地區老虎棲息地與金光集團林場的地圖分析以及實地調查工作，揭露蘇門答臘虎的棲息地正被蓄意破壞的事實。
　　金光集團(Sinar Mas Group)由印尼華人黃奕聰(家族印尼姓氏為威渣雅)于1962年創立，現旗下有數百家法人公司，擁有員工15萬，曾被世界著名財經雜志《福布斯》評為印尼第一大財團。金光集團有四大核心產業：制漿造紙業、金融業、農業及食品加工業、房地產業。
　　其中，被綠色和平組織指責毀壞天然林的正是其中的紙業公司——金光集團APP(Asia Pulp and Paper)，總部設在新加坡，是世界10大造紙公司之一，一直對外宣傳要建立以桉樹和相思樹人工林為基礎的可持續的造紙企業。
　　早在這份報告發布之前，聯合利華和雀巢就已經取消了金光集團的供應商資格。7月1日，食品巨頭卡夫也發表聲明：“不再從金光集團APP采購紙張制品，除非金光集團能夠證明自己的行為符合地方法律，生產紙漿和紙張的原料和過程是可持續性的。”據路透社報道，作為回應，家樂福集團也承諾不再采購金光集團APP的產品。
　　
　　造紙公司入侵國家公園
　　
　　早在2005年，綠色和平組織就發布了一份調查報告，提出金光集團旗下的公司在柬埔寨、印尼和中國非法砍伐天然林。當時許多媒體對此進行了跟蹤報道，All Business網站就邀請《柬埔寨日報》的記者講述了一個生動的故事。
　　Buth Ran的家就在柬埔寨的Botum Sakor國家公園里，和公園中為數不多的土著居民一樣，她靠打漁和開墾小塊菜地為生。
　　然而從2000年開始，土著居民本來平靜的生活被不斷闖入的駁船和卡車打亂了。承包商手里拿著洪森政府蓋章的砍伐許可證，帶著一隊隊的工人和卡車來到公園，他們指著一大片樹林說，要把這些樹統統砍掉。沒幾天，Buth Ran就在家門口看到駁船裝滿了原木駛出保護區，她聽說這些木頭要運到中國的造紙廠去。
　　這些伐木者的到來引起了金邊市民、柬埔寨環境部甚至是聯合國的注意。很快，人們不但知道了來到公園砍伐原始森林的是一家名叫Green Elite的公司，還聽說這個公司同金光集團APP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金光集團APP在環保領域的斑斑劣跡讓柬埔寨的環保人士擔憂起本國森林的未來。Botum Sakor國家公園里的珍稀樹木一棵棵地倒下的同時，為了平息民憤，柬埔寨政府高調地對外宣布要改革林業部門，同時金光集團APP也在柬埔寨國內發動了大規模的公關攻勢，試圖塑造一個負責任企業的形象。
　　但人們心中的印象很難扭轉。從上世紀80年代蘇哈托執政時期開始，金光集團APP紙業在印度尼西亞取得了伐木許可證。金光集團APP在印度尼西亞的造紙廠位于廖內省，過去25年里，廖內的原始森林面積減少了65％，而該地區依然是印尼最貧窮的地區之一。
　　更讓人震驚的是，2001年3月，金光集團的APP紙業宣布無力償還高達139億美元的債務，要進行破產重組，暴出了迄今為止發展中國家企業的最大債務案。今天的金光集團APP已經是破產剝離所有債務后重組的企業。
　　人權觀察組織不但指責金光集團APP毀壞原始森林，還提出該公司使用暴力手段阻止農民的抗議行為，All Business網站的報道中寫道：“金光集團雇傭了柬埔寨警察和軍方下屬的民兵組織，讓他們將抗議的農民趕出森林，還把所有宣傳材料和條幅都銷毀了。”
　　2006年，上百名村民舉行集會，抗議一家據說同洪森有撇不清的緊密聯系的公司在他們的家園附近砍伐森林。晚上，集會者在砍伐森林后留下的開闊地上露宿，一顆手榴彈突然在人群中爆炸，造成6人受傷。8小時后警察才來到現場，他們裝模作樣地調查一番后說是這些集會者自己引爆的手榴彈，為的就是吸引公眾的注意。警方未逮捕任何嫌疑人。
　　
　　不會兌現的承諾
　　
　　1300萬柬埔寨人民都見證了砍伐原始森林的惡果。在長達幾十年的內戰、包括紅色高棉統治的這段歷史中，各方勢力一直靠砍伐樹木換回的錢購買武器彈藥。1991年，在《巴黎和平協約》的余波中，柬埔寨結束了戰爭狀態，但相對穩定的局勢反倒讓政治家、軍隊領袖和商人們可以砍掉更多的樹換成美元。柬埔寨最寶貴的自然資源就是樹木，而大規模非法盜砍只能讓一小部分人獨享好處。
　　像Buth Ran這樣以打獵和捕魚為生的人被趕出了家園，而大量原始森林消失也正改變著柬埔寨的環境，最近數年中，柬埔寨連年干旱，影響了水稻的產量。
　　國際社會已經不能再坐視不管，若干國際組織都指出，如果不阻止非法砍伐森林的問題，它們將停止對柬埔寨的援助——在上世紀的最后十年里，國際援助占柬埔寨政府預算的一半。2002年，柬埔寨總理洪森提出要嚴抓盜砍盜伐，并將自己的政治未來同提高森林覆蓋率聯系在一起。
　　但許多人批評說這只不過是做做樣子。
　　每位來到柬埔寨的旅行者都會在公路上見到滿載原木的卡車。2006年11月，聯合國派往柬埔寨的人權觀察員皮特在考察后說，柬埔寨將非法的砍伐合法化了，政府給許多公司發放砍伐許可證，以推廣農業項目的名義繼續砍伐原始森林，一些腐敗的政府官員是背后的操控者。他甚至認為官員們利用公共的資源為自己謀利來源于柬埔寨的傳統：“從高棉時代開始，這個國家就有一句俗語，叫‘吃王國的’。”他發現許多公司的組織結構都極其神秘，公眾對它們一無所知。
　　Green Elite公司里來自臺灣和馬來西亞的承包商對柬埔寨媒體表示，自己是金光集團下屬的造林部門的“姐妹企業”：“我們不是那種砍完樹就偷偷跑掉的公司。”但Green Elite~口始終不承認自己同金光集團APP有直接的關系。國際林業研究中心指出：
　　“在一個擁有大量原始森林的國家里，建立可再生種植基地的動機就不會那么強烈。”
　　《亞洲時報》評論說，濫砍亂伐的惡果在東南亞各國得到了集中的體現：賣樹換武器打內戰(柬埔寨)；生物多樣性被破壞(柬埔寨、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農業減產(柬埔寨)；泥石流(泰國、菲律賓、柬埔寨)。東南亞各國森林覆蓋率的急劇降低導致了湄公河流域水土流失，河床淤積，河岸兩側的漁民也深受其害。
　　印尼大量熱帶雨林的消失改變了當地的氣候，導致降雨量下降，柬埔寨幾個省份在大規模砍伐之后也出現了異常的干旱。即使在這些地區栽種商業林，森林中的動物也不可能再回來了，生態圈會遭到不可挽回的破壞。
　　當金光集團APP和其他一些企業到這些地區開始伐木時，他們向當地人許諾的是工作、豐厚的回報，但常常過不了多久，當地居民就開始對這些公司的所作所為產生懷疑，因為環境破壞的惡果總是很快就開始顯現。許多伐木公司常常在砍完所有的大樹后，馬上就解散重組，改頭換面，之前的承諾全都不會兌現，在破壞一個地區的環境之后，順著公路或河流來到下一個地區或下一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