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成功的體育課改?

　　
　　討論之前的話
　　
　　《體育教學》編輯部提出的“什么是成功的體育課改”的討論是一個非常好的命題。好就好在我們過去雖然進行了7次體育課程教學改革，但卻從來都沒有討論過這個問題，至少是沒有正面地、深入地和冷靜地討論過這個問題。好還好在：當前第八次課程改革正面臨著對成敗的確認，全國學校體育界也正在進行著對課程改革的總結和反思，對于今后的體育課程改革來說，“什么是成功的體育課改”實在是一個帶有統領性的討論。而且一經討論就必然涉及體育課改的理論與實踐，就必然涉及課改的理念、目標、方略、過程與方法，真可謂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討論命題。這個命題更是促進體育課程理論創新的討論，當然還是促進學術民主的討論。
　　但是，這個命題也是一個敏感的問題，它似乎涉及討論者對當前體育課改的態度，牽涉對體育課改的功過評價。本文認為，確有領導說過：“課程改革只能成功，不能失敗”的話，這個話作為對推進課改的決心，作為對課改領導層的警示、督促和鼓勁，作為國家政治的基本要求無疑是正確的。但如果作為一個課程建設的理論問題，作為一個純學術的討論，作為對體育課改客觀評價的謀求，我們決不能把領導的決心當做學術討論的結論，更不能把領導“課程改革只能成功，不能失敗”的決心偷換成“課改只有成功，沒有失敗”的評價定論。因此，體育課改的成功和失敗是可以討論的，也是可以評說的，這里不涉及對課改是否支持的基本態度問題。相反，“什么是成功的體育課改”的討論本身就是對成功的體育課改的期望，就是對成功的體育課改的建言，因此積極參加這個討論的本身就表達了對體育課程改革的贊同和最實在的支持。
　　但本文也認為，參加這個命題的討論時我們應該記住，無論參加討論還是旁觀討論，都必須有冷靜的態度和辯證的思維，我們必須用兩分法和辯證法去看待課改的成敗。我們應該認識到，即便是其他學科的課改大獲成功了，也不能簡單地認為體育的課改也隨之成功了，即便體育課改整體成功了，它也必然會有局幫陡、枝節性的失敗，即便是課改的失敗很多，它也必有可以汲取的經驗；即便是體育課改的確被大家公認是成功的，我們也要明確地總結出它成功在哪里，其標志是什么；即便是體育課改的確被大家證實是失敗了，我們也要認真分析它失敗在何處?其原因是什么?這是參加這個討論之前大家都必須有的態度。本文還認為：這個討論應該是富有成效的，這個成效要體現在一些重要的理論認識突破上，如：對體育課程性質認識的突破、對體育課程編排理論的突破、對體育課程特點認識的突破、對體育課程問題的深刻歸納、對體育課程管理方法的突破以及對體育課程改革意義和推進方略認識的突破等等，討論的實效性最終應體現在對后一階段體育課改的促進和發展上。
　　如果有了上述的基本認識，本文在此就可以進行比較坦率而深入的討論了。
　　
　　一、從學校體育學科的意義和本質探討什么是“成功的體育課程”
　　
　　我們先拋開體育課改，更拋開眼前的體育與健康課程改革，先談一談什么是“成功的體育課程”。談到成功的體育課改，我們就離不開對體育課程的本質和目的的討論。體育是一個僅有107年歷史的新課程，它本初的目的是促進廣大青年愛國并強壯野蠻身體、文明精神，它當今的目的依然是促進廣大青年愛國并強壯野蠻身體、文明精神，此外加入了“使終生享受體育文化并依靠這個過程能幸福生活一輩子”的現代社會目的。可見，無論社會如何變化，體育課程永遠不變的目的就是“鍛煉青少年的身體”和“學習用于健身和娛樂的運動技能”，還有“利用體育的教材特性優化青少年的品行”，而體育課程永遠不變的特質就是“通過有相當負荷量的身體練習幫助學生鍛煉身體、學習運動技能和接受品行教育”。
　　如此看來，成功的體育課程的特征和標志必是如下：
　　
　　標志1：通過體育課程學習，學生們的身體更強壯了，體育課中的身體鍛煉更有實效了，課中同學們在充分地運動，同學們的肌肉會因為體育課而時時酸痛，同學們的身材會因為體育課而得到改善，同學們的心肺機能會因為體育課而不斷增強。
　　標志2：通過體育課程學習，學生們學會了在未來生活中基本夠用的運動技能，有2-3項比較擅長的技能，有了多項“師傅領進門可以修行在個人”的技能，體育課中的技能學習更有實效了，同學們不會再說“我們上了12年體育課什么都沒有學會”，而是能掰著手指數出哪些運動技能是在體育課中遇到的、學會的。
　　標志3：通過體育課程學習，學生們更能遵守紀律和規則了，更能體諒和關心弱者了，碰到困難知道如何去努力克服了，碰到強手也敢于和善于去挑戰了，更加積極參與集體的活動并完成自己職責了。體育課變成了野蠻身體和文明精神同在的講堂，教師和學生都是長期蓬勃并行為規范的人。
　　標志4：通過體育課程學習，學生們學到了許多鍛煉身體所必須知曉的原理和知識，學生們學到了欣賞體育文化所必需的原理和知識，學生們學到了許多保健、安全和救護的知識和技能，體育課中到處滲透著知識的學習，無數的知識點彰顯出體育的學科特性。
　　標志5：通過體育課程，所有的學生們更加喜歡運動了，對某些體育項目有畏懼的學生已經很少了，同學們都更加開朗、更加活潑，體育又成為學生最喜歡的課堂。
　　本文認為，有著上述標志的體育課程必是成功的體育課程，有著上述特征的體育課必是成功的體育課。
　　
　　二、從體育學科面臨的基本問題談什么是成功的體育課改
　　
　　我們拋開眼前的體育與健康課程改革，在從體育學科面臨的基本問題再談一談什么是在當前應該謀求的“成功體育課改”。任何課改都必須有明確的指向問題，有特定問題解決的初衷，沒有問題就談不上課改的必要性，不需要解決問題就不需要進行大規模的課改，不全面地解決問題就不能說是成功的課改。那么，我們就來檢點一下我們體育課程教學中的基本問題，并探討一下什么是成功的課改。本文認為體育課程教學面臨著如下五個主要的基本問題。
　　第一基本問題：體育課程教學的目的和目標的問題(為什么教、教成什么樣的問題)，這個基本問題又延伸出如下的相關問題。
　　(1)體育課程教學目的如何適應社會和國家現實需要的問題。這類問題一般比較容易一致，但在方法論上卻多有爭論，這類問題隨社會發展與政治的變動經常有反復。
　　(2)體育課程目的和教學目標主要指向問題。關于這個問題往往爭論很多，如歷史上的“技能和體質孰為主要目標”的爭論，當前的“技術與健康關系”的不同認識以及“需不需要五個領域目標”的討論等。
　　(3)體育課程目的和目標的表述問題。由于事關課程與社會需要關系的重大問題，往往體育課程目的和目標在宏觀和微觀的表述方面難以把握，有時更限于課程目標的具體執筆人的文字校差導致橫生歧義并引發問題。
　　第二基本問題：體育課程的編排邏輯與方法的問題(教什么、教多少的問題)，這個基本問題又延伸出如下的相關問題。
　　(I)體育課程的編排邏輯和方法問題。體育是多文化、多指向和多內容的龐雜體系，根據不同的目標如何選編內容需要自己的邏輯體系。而這個編排邏輯和編排方法至今沒有，體育課程至今還是依據混雜邏輯而編輯的龐雜內容，這個問題導致了“內容雜亂并低級重復、教學蜻蜓點水”的老問題。
　　(2)教學內容的選編原則與方法問題。體育內容無限，無限到可以變出無數的教學大綱和課程標準，因此依據什么原理來選編教學內容一直是個難題，我們至今只有幾條空泛的選擇教材原則，缺乏具體的標準，更缺乏有效的程序和方法。“為什么要教鉛球”的討論就是來自這個問題；此次課程標準的實驗稿回避了對教學內容規定也是因這一難題所致，前幾年體育課改中出現了許多荒唐的教材開發的根子還是這個問題。
　　(3)體育教學內容的規定性和彈性問題。體育學科的內容缺乏自身規定性、邏輯性和不可替代性，倒是受場地器材等條件的限制很大，二者相加，體育教學的規定性更加難以明確。彈性要有，但國家基礎課程又豈能沒有規定性，于是對規定性和彈性的理解和管理方法又成為體育課程的難題。此次課改前期走向了極端，幾乎完全取消了對內容的規定性，于是“放開就亂”的現象明顯顯露，既有彈性又有規定性的課程管理方法亟待研究。
　　第三基本問題：體育學理與體育教程、教法的問題(如何學會、如何教會、如何教好的問題)，這個基本問題又延伸出如下的相關問題。
　　(1)運動技術有許多種類，按“會能度”可分為“會與不會有截然區別的”和“會與不會沒有截然區別的”以及其中間類型，也可按“心理認識”可分為“閉鎖型運動技能”和“開放性運動技能”以及其中間類型等，此外，傳統而權威的研究告訴我們：運動技能的掌握要經過“泛化階段”“分化階段”和“自動化階段”，那么，上述各種類型的運動技能是不是都有三個階段?各種類型運動技能掌握的三個階段有什么不一樣?其過程如何?內部結構如何?外部特征如何?時間長短如何?等等諸多“學理”問題長期缺乏研究，致使廣大體育教師不關注學理問題，只熱衷學習表面教法，于是體育課堂中無論什么教材都很類似，什么教材的教學都是大致的時間。眉毛胡子一把抓，于是，該精學的教材在“蜻蜒點水”，而該粗學的教材卻在“低級重復”，導致體育教學的效果和效率一直很差，最終釀成“12年什么都沒有學會”的學科悲劇。此外，當前體育教學中存在的諸如單元教學過程不夠科學、課堂教學過程混亂，主題式教學滿天飛、公開課變成了表演課等都是這個基本問題所衍生的不良現象。
　　(2)體育雖是以提高學生“運動認知”，教會學生健身本領為主旨的學科。但其中也有情感體驗、品行教育、創造性培養等教育義務，也有同時發展“學會”與“會學”的責任。本來這些目標應該是以運動學習過程為載體，以運動教材為依托來滲透進行的，但長期以來，這些目標每每會成為“運動技術學習”這一主業的干擾，某些生硬而牽強附會的“合作學習”“探究學習”“自主學習”“情景教學”“研究性學習”的探索脫離學科特點、脫離主教材、脫離教學情景、脫離教學過程，名為實現多目標，實為降低體育教學質量。因此，如何將全面培養與體育學習真正結合，如何通過體育的特點和優勢將多方面的教育落在實處是如何教好學好的另一個難題。
　　第四基本問題：體育運動的樂趣與在體育課中如何讓學生體驗樂趣的問題(如何讓學生在辛勞的體育鍛煉中喜愛上運動的問題)。這個基本問題又延伸出如下的相關問題。
　　(1)什么是運動的樂趣。游戲論的專家認為樂趣是體育運動的生命，但是以體育運動為主要內容的體育課程卻一直面臨樂趣缺乏的問題，而對于什么是體育運動的樂趣、什么是體育學習本身的樂趣，什么是附屬在體育學習和運動中的樂趣等也極其缺乏討論，雖然有運動技能提高、體育知識的理解、充分的運動以及和睦交友四大樂趣的說法，但也未能成為大家的共識，如此對體育樂趣理性認識的缺乏導致了在教學理論和實踐中出現要么盲目反對提倡對體育樂趣體驗的追求，要么把體育的樂趣庸俗化和簡單化的兩個極端現象。
　　(2)運動樂趣與運動的辛勞和失敗的關系問題。體育是充滿辛勞、失敗，也具有失敗和辛勞之后樂趣的運動，體育的過程辛勞多，失敗也必然，因此，如果過程的辛勞和結果的樂趣，過程中的失敗和結果的成功不能相聯，就會導致學生對體育的反感甚至是懼怕，對于這個問題的研究和方法論的解決也是缺乏研究。使體育課改無法回避的問題。
　　(3)體驗運動樂趣的方法。運動樂趣的體驗是有條件的、有途徑的，也是有方法的，而有效地提高運動技能，使學生頓悟體育的原理知識，讓學生暢快淋漓地享受運動以及促進學生在體育活動中的和睦交友都需要有深入的學理研究和教法探索，而當前體育教學的現狀是基本學理不清，教法運用不當，一些新教法食洋不化，因此讓學生體驗運動樂趣也大都停留在教師的主觀愿望上，而在具體的教學情境中卻是事與愿違。
　　第五基本問題：體育課程教學環境優化的問題(在什么環境下和教學氛圍中教得更好的問題)，這個基本問題又延伸出如下的相關問題。
　　(1)有利于提高教學質量的教學策略和教學方法是哪些。面對不同的教學目標，是否選擇和實施正確的教學策略和教學方法，決定著體育教學質量和有效性的正確與否。以運動技能發展規律為核心的“學理”和不同學習內容的教學過程規律與方法要求，以及更有針對性和實效性的方法與手段創新都影響著“學會”“學懂”“學好”的實效性。
　　(2)體育課程和教學的管理優化問題。各個層次的體育課程管理是否各盡其職，是否科學有效，各個管理個體的職責是合理和清晰等等會極大地影響體育教學的質量。因此體育課程與教學管理的責權利的科學分配也是體育課程教學改革的重要問題。
　　(3)體育教學氛圍優化問題。體育學習過程中的師生關系處理、學生集體的組織、學生個體之間的互動模式會直接影響體育教學的人際環境，會改變體育教學的氛圍，也會影響體育教學的質量。因此體育教學的人際關系改善和教學氛圍的改善是體育課程教學改革的另一個重要課題。
　　(4)體育場地器材內容和質量優化問題。體育教學質量的提高離不開必要的場地、設施和器材條件，而在相對落后地區的場地器材的保障不力是阻礙其體育教學基本質量的決定性因素，因此體育場地器材的基本保障機制完善也是體育課程教學改革的重要問題。
　　綜上所述，體育課程與教學面臨著許多基本的問題，而其中如編排課程原理問題、體育教學內容選編問題、體育學理探究問題、體育目標實現的評價問題、作為發展不平衡大國的體育課程管理問題等等都是基本問題，也是體育課程教學的難題，更是歷史的遺留問題。如果通過課程改革這樣一個理論聯系實際的工作，能解決，哪怕是部分解決其中的某些問題，就是一次成功的體育課程改革，如果在上述重要問題上都有所進步，那就是一次很成功的體育課改了。但是，如果課改沒有觸及上述基本問題，更沒有任何問題的解決，那肯定就不是一次成功的體育課改，而必是一次改革目的和目標都不明確的、表面轟轟烈烈但實際上是無所事事的、失敗的體育課改了。
　　在此，我們將第八次體育課程改革的工作與體育課程的基本問題加以對照，進行一下課改指向性的分析(見表1)。
　　
　　
　　三、當前的體育與健康課程改革在哪些方面取得成功?在哪些方面應繼續努力?
　　
　　至此，我們還有一個比較敏感的話題要討論，就是：進行至今的第八次體育與健康課程改革是否取得了成功?它在哪些方面成功?在哪些方面不夠成功?本文發表個人的意見如下。
　　首先，本文先就第八次體育課程改革的成功之處作如下判斷：
　　(1)通過民主性體育課程教學理念的宣傳，強化了廣大體育教師對學生的積極性和主動性的關注。
　　(2)體育課程的更名以及對健康全概念的強調，促進了學校體育界對體育課程目的和目標的思考。
　　(3)體育課程教學內容選定權力的下放，客觀地促進了以學校為中心的微觀課程的研究，出現了一些好的體育教學內容。
　　(4)課改對過程評價、激勵評價以及學生參與評價的重視，引進了廣大教師對上述評價方法的關注和積極探索。
　　(5)強調了自主學習、探究學習、合作學習等新學習方式的重要性，激活了對新教學方法的探索和嘗試。
　　(6)強調了健康的目的和意義，使得健康和體育的結合在部分領域中得到了加強。
　　其次，本文再依據課改之初的原定目標、應出現成果判斷一下第八次體育課程改革前期的不足和有待努力之處(見表2)。
　　可以明顯地看出，由于此次體育課程改革“課程基本理念和策略”方面有許多含混之處，一些命題與重要概念也不夠準確，甚至還是不正確的，致使此次體育課程改革的前一階段在目標準確性和目標達成性方面都有些問題，影響了這段時間課改的成功程度。
　　
　　四、結語：什么是成功的體育課改?今后的體育課程改革我們需要注意什么?
　　
　　那么，什么是成功的體育課程改革呢?在此總結如下。
　　第一，成功的體育課改必須是有明確目的和目標，有明確的達成預測，而不是缺乏事先預測和事后評估的，改到哪里算哪里的形式過程。
　　第二，成功的體育課改一定是瞄準了體育課程教學基本問題和難題的改革，而不是隨便找一些枝節和表面的問題，或是順手把別人的問題拿來就改的改革。
　　第三，成功的體育課改的有關理念和概念必須是準確和清晰的，而不是用看起來眼花繚亂的而實際上則是似是而非和含混的概念來指導的課改。
　　第四，成功的體育課改一定是具有明顯的實效性的改革，是大幅度地提高了教學質量的改革，而不是在課改之后該上什么課還上什么課，該怎么上課還怎么上課的改革。
　　第五，成功的體育課改一定是促進全體體育教師專業化發展的改革，而不是只是少數優秀教師的舞臺，而廣大教師沒有觸及或觸及很少的改革。
　　第六，也是最重要的標志：成功的體育課改一定是提高了體育學科地位的，使體育真變成了學生喜歡的，對學生的終生體育鍛煉非常有用的課程的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