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個人行事都有自己的理由,我們不應干涉別人,只要她不后悔自己的選擇就行了。”當被問到對女大學生“被包養”和娛樂場所出現女大學生陪侍的看法時,上海大四女生吳婷的回答顯得十分具有普遍性。
又到大學畢業季。大四女生是一個特殊的群體,面對就業、婚戀,她們往往需要比男生承擔更多的負擔:就業時的性別歧視,就業與戀愛婚姻間難以平衡,社會對大學生陪侍小姐等現象的種種非議……
針對目前公眾關心的女大學生就業觀、價值觀問題,今年6月,復旦大學新聞學院精確報道課題組通過分層抽樣,以進入宿舍樓發放問卷的方式對復旦、同濟、上海交大、上外、華東師大、上海大學、華東政法、華東理工等17所上海高校900余名應屆本科女畢業生進行了調查分析,其中上海籍女生占39.8%,其余來自全國31個省、自治區、直轄市、特別行政區。6月28日數據統計完畢,共回收有效問卷781份。
調查發現,當前上海女大學生在性價值觀、婚戀觀和擇業觀等方面,表現出更為自由開放、追求獨立,但仍不失傳統的總體傾向。需要說明的是,本次調查問卷含多選項問題,故部分數據比例之和不等于100%。
有節制地理解“敏感性行為”
對于女大學生“被包養”現象,有20.6%表示“對這種行為強烈鄙視”;有20.8%表示“不能理解這樣的行為”;有56.5%表示“可以理解這樣的行為,但是自己絕不會這樣”;還有2.1%認為女大學生“很正常,自己也可能會走這條路”。
對“天上人間”之類娛樂場所出現女大學生陪侍的現象,有17.4%表示“對這種行為強烈鄙視”;有24.2%表示“不能理解這樣的行為”;有55.7%表示“可以理解這樣的行為,但是自己絕不會這樣”;還有2.7%認為“很正常,自己也可能會走這條路”。
數據分析發現,就業狀況與她們對待“被包養”的態度有聯系。對于女大學生被“包養”,52.7%的已就業女生表示理解;而在未就業女生中則有62.0%表示理解,比已就業女生高出近10%。
除此之外,“同居”、“一夜情”、“婚前性行為”等曾經的敏感詞,對于現在的女大學生來說都已不再是禁忌。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愛已不再是時代的主流,如今的女大學生普遍將性行為歸于愛情之中。
對如何看待在校大學生同居現象,有69.7%的女生表示“可以理解,但自己不會這樣”;13.2%表示“如果戀人要求的話,自己也可以接受同居”;6.9%認為“同居很浪漫,是加深愛情的一種方式”;10.2%認為“這是不檢點的行為”。
超過5%的女生承認在大學時代曾與戀人同居。近50%的女生認為,“婚前性行為”只要雙方愿意就可以。
對“一夜情”現象,70%的女生表示“不視為一種不道德的行為”,59.2%的女生表示“只要雙方自愿”就可以。
復旦大學新聞學院副教授、精確報道課題組負責人廖圣清告訴《瞭望東方周刊》:“女大學生對于上述現象的寬容,更多意味的是現代人對于個人私密性的尊重。
NKSS9UYBq2Nwst1FGFWS4Q==人們認可‘性’性是個人的事情,尊重他人的價值選擇。”
與女大學生寬容的性價值觀形成鮮明反差的是,74%的女生表示自己“從未有過性經驗”,而反對“無愛也可以有性”的比例也高達82%。凋查人員分析,女大學生對他人的性選擇給予有節制的理解和寬容,但對自己的性選擇則表現出相對傳統的不放縱態度。
調查結果中還有一個值得解讀的矛盾現象,雖然過半女生對“被包養”表示理解,卻有71.2%的被調查者明確表示“婚外性行為不利于家庭和社會的穩定,應禁止這種行為”。
調查報告指出,即便在上海這樣一個開放的大都市中,當今女大學生依然上分看重婚姻。在她們看來,一旦結婚,忠誠十分重要。對愛與性,女大學生們呈現出坦誠但不放縱的態度,表現出性觀念的成熟。
近七成女生對結婚表示順其自然
對結婚的態度,6.1%的女生選擇“盡早結婚”;14.4%選擇“到一定年齡必須結婚”-3.8%選擇“家人催促時再考落’;68.5%的女生認為“順其自然,可早可晚”;1.3%表示“一輩子單身”;5.9%“沒想過這個問題”。
華東師范大學06級中文系李薇在接受本刊記者果訪時說:“在我們現在的這個年齡,婚姻還不是一個必需品,身邊的好朋友都覺得結婚要看緣分,寧缺毋濫。”
高學歷“剩女”已經成為當下一個流行詞匯,41.7%的女生選擇“30歲是劃定剩女的年齡”;21.6%把年齡上限定為“35歲”。
對是否擔心自己成為剩女的問題,僅22.8%的女生表示“完全不擔心”,其他被調查者按程度不同或多或少對此存在擔憂,其中4%表示“非常擔心”。
表示“非常擔心自己成為剩女”的受訪者中,相當一部分來自上海師范大學;而同濟大學女生對此的擔心程度最低,這一現象可能與學校環境、男女比例等因素有關。
當問及剩女產生的多種原因時,有65.6%的女生認為是“擇偶標準過高”,52%認為是“交往圈子過小”,40.2%認為是“女性個性過于強勢”,30.9%認為是“沒時間談戀愛”,29.5%認為是“女性個人條件過于優秀”。
復旦大學環境科學系大四女生黃敏說:“我覺得剩女產生的主要原因,歸結起來就是遇到的看不上,能看上的還沒遇到,遇到了沒能被人家看上”。
女生程影對此有自己的看法,“我不喜歡這種稱呼,每個女性都可以做自己喜歡的選擇,憑什么說沒有結婚的女性是被剩下的,難道我們生來就是要被別人選擇才有價值嗎?”
最近傳出廣電總局要重拳整治《非誠勿擾》等婚戀節目低俗之風的消息。對“電視相親節目是否解決婚姻問題的良好平臺”,僅8.2%女生選擇“是”,91.8%選擇“否”。但對“電視相親節目是否完全是作秀”的問題,36.5%選擇“是”,63.4%選擇“否”。
擇偶:“成優股”還是“潛力股”?
與“婚姻并不是必需品”觀點相映成趣的是,本次調查數據顯示,65.7%的女生認為“愛情并不一定走向婚姻”。
談過戀愛的被調查者中,69.3%的人認為“談戀愛是因為兩人情投意合”。在列出的性格、愛好、才能、道德品質、經濟條件、家庭背景等10項選擇男友的標準中,“性格”被認為是最重要的選擇指標。將家庭背景或經濟條件作為首要擇偶標準的女生占10.4%,將其納入擇偶標準前三位的也只有近20%。
在本次調查中,雖然有超過70%的女生贊同“金錢在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但在面對“你戀愛的動機是否為了獲得經濟幫助”的問題時,只有2.4%的人給出了肯定答案。大多數被訪者表示,不愿為了獲得經濟支持或其他方面的幫助而勉強自己改變擇偶標準。
“女大學生在經濟和感情上都變得越來越獨立。幸福的婚戀讓她們向往,但絕不是她們獲取依賴的契機。如果不能達到志趣上的契合和感情上的投合,物質支持并不會讓她們委屈遷就。同樣,她們也不會出于虛榮心理而勉強置身于一段并不愉快的戀愛關系中。”研究人員黃璐說。
“相比績優股,我更傾向于潛力股。”復旦大學的林怡婧在接受調查人員訪問時說:“只要他有能力、堅韌、上進,我會更愿意與這樣的‘他’相伴,為了我們共同的未來并肩奮斗。”
廖圣清分析說,“女大學生們雖然認同金錢在社會上的影響力,但并非一味崇尚金錢。總體上看,女大學生選擇男友和配偶的標準,仍然是性格、道德和才能這三者優先,經濟和家庭條件的考慮都足排在四、五位的。”
通過訪談,調查人員任玉琛指出,臨近畢業的女生的選擇傾向未來也可能因為生活壓力和父母對待擇偶標準的潛移默化影響而改變。工作選人,守住收入底線
在畢業以后的去向方面,56.8%女生選擇“已經就業”(包括簽約、繼續讀研、創業),43.2%選擇“尚未就業”,可見今年女大學生就業狀況不容樂觀。
在選擇“已經就業”的女生中,52.8%“已經簽約”,3.7%“準備或正在創業”,11.6%“出國讀研”,29.2%“國內讀研”,2.7%選擇“其他”。
在對就業的滿意度方面,超過1/4(25.5%)的女生為自己的就業情況打了“剛及格或不及格”。
在涉及就業困難的問題中,38.1%的女生認為“找工作很困難或比較困難”,46.4%認為“女性比男性更難找到好工作”,62%“就業不考慮個人興趣愛好”。
女生在求職方面考慮的因素表現出極大的集中性。最看重的是“薪酬福利待遇”,有74%的女生選擇,排在第二位的是“行業發展前景”,有56.3%選擇。排名末三位的分別是“就業競爭程度”、“社會需求程度”和“工作強度”。這說明當代女性更關心工作能否體現自身價值而不是工作是否輕松。
對于最希望就業的地區、最希望就業的單位和最希望就業的行業,排名第一的分別為內地一線城市(64.6%)、外資企業或代表處(35.8%)和金融業(21.6%)。
分析人士指出,這一數據不出意料。理想職業=-線城市+金融行業+外資企業,這是為社會普遍接受的等式。
但外資單位、金融行業的高門檻讓部分女生感到失望。由于高薪崗位的緊缺與求職者對薪金相對高的要求形成矛盾,越來越龐大的讀研隊伍,或是為解決這一矛盾自動生成的緩沖帶。
對于最看重薪酬福利待遇的原因,復旦大學06級國際金融系的余路解釋說,大學學習的知識范圍相對狹窄且比較脫離實際,何況每個專業的人數與對口崗位的需求無法對應,所以在擇業時往往面臨“工作選人”的現狀,在海投簡歷、趕場面試后,大部分人對工作的要求已經到了“忘我”狀態,收入是最后一條必須守住的底線。
有13.5%的女生將“考證”作為成功求職就業中最重要的三個因素之一,其比例超過調查問卷提供的“GPA(績點)”、“外貌氣質”、“在校學生工作”等選項。
面對日益激烈的競爭,更多大學生加入考證大軍。有33.7%的女生表示“考證”是“大學課余生活中的主要部分”,這個比例僅次于選擇“上網”、“娛樂”兩個選項。
另一個與就業狀況有關聯的要素是“政治面貌”。雖然幾乎所有受訪者都表示其政治面貌在求職就業時所產生的影響并不大,但調查結果卻顯示黨員就業率相對較高。被社會議論更多的專業、生源地等因素與就業率的關聯程度卻并不太高。
14.9%的上海女生希望離開上海
對“最希望就業的地區”問題,64.6%選擇“國內一線城市”,12.9%選擇“國外”,5.2%選擇“港澳臺”,14.9%選擇“國內二三線城市”,2.4%選擇“縣城、鄉鎮、農村和其他”。上海籍女生中也有4.9%表示“愿意到內地城市就業”。
在接受調查人員采訪時,部分出生地在二三線城市的女生表示“愿意回到自己的家鄉”;另一部分表示“選擇就業地區時愿意隨著公司的情況而靈活變通,沒必要死守上海”;也有一部分對未來生活在上海的成本表示擔憂。
高房價讓大四學生一畢業就背上了沉重的包袱。本次調查中有15.2%表示“哪怕做房奴,也一定要買房”;58.6%表示“如果有經濟能力一定要買房”;22.8%表示“買不買房不重要”;1.6%表示“堅決不買房”;1.8%態度不明。
選擇“哪怕做房奴,也一定要買房”的女生中,絕大部分(86.2%)也同時表示“最希望在國內一線城市就業”。而“最希望在國內二三線城市就業”的女生中,絕大部分(91%)表示不當房奴。
房價對于畢業生選擇就業地點造成了不小的影響——逃離北上廣,或許更多時候只是一種無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