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的女尼妙玉對飲茶者有一評價:“一杯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飲驢了。”強調了喝茶的妙處在于品,只有細細地、慢慢地品,才能品出茶香,品出意境,從中獲得精神享受。
明代醫藥學家李時珍《本草綱目》中說:“若虛寒及血弱之人,飲之既久,則脾胃惡寒,元氣暗損,土不制水,精血潛虛,成痰飲,成痞脹,成痿痹,成黃瘦,成嘔逆,成洞瀉,成腹痛,成疝瘕,種種內傷,此茶之害也。”說白了,凡陽氣足、身體壯、易上火的人多飲茶能“敗火”,有益;體弱脾胃虛的人適得其反。當然了,個人都有一個長期形成的習慣,無可厚非。但有一點,飲茶人須當記取——茶能潤心。
口渴易解,喝一杯水就行;心渴難解,唯茶能潤心。
飲茶是精神享受,離不開心境、情境、環境。魯迅先生說:“有好茶喝,會喝好茶,是—種‘清福’,不過享這種‘清福’,首先就必須練功夫,其次是練出來的特別感覺。”享受飲茶的清福,說到底是享受—種感覺。魯迅的弟弟周作人進一步發揮道:“我的喝茶,卻是在喝清茶,在賞鑒其色與香與味,意未必在止渴,自然更不在果腹了。”飲茶不僅只為止渴,更不是填飽肚皮的事,是精神層面的形而上。
飲茶不僅止渴,還能潤心,這就是“特別的感覺”。在這波詭云譎的商品時代,尤需這“特別的感覺”。魯迅先生說得很準確,這感覺是享清福,這清福不是洪福,不是艷福,清福就是適心適意,消煩除躁,讓人平心靜氣、萬慮皆無。蘇東坡總結得最妙:“意爽飄欲仙,頭輕快如沐。”這般境界如不是潤心、潤舌能達到這般境地?
潤心讓人無焦渴之感。常言說,酒解愁腸,茶能破睡。酒是澆愁之物,但“借酒澆愁愁更愁,抽刀斷水水長流”。荼卻不然,茶要的是品,是陵功。它讓你在急劇旋轉的旋律中突然平緩下來,面對著不疾不緩的蒸汽升騰,目視著舒卷隨意的茗茶,徐啜一口那初起苦而后甘的茶,獨飲是一種情調,三二好友同飲又是一種情調。
飲茶是生理需要,但若當作享受,能有“特別的感覺”,是一種修煉,這并不高深也不玄奧。陸游寫過:“細啜襟靈爽,微吟齒頰香。”細啜慢咽即是“品”。只有“品”才能做到心領神會,充分施展味覺與嗅覺的功能,顯示一種雍容大度的閑適心情。這種閑適心情,在生活高節奏的今天,顯得尤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