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參加一個宴會,酒店的名字叫“味道·江湖”。
我走進一扇門上寫著“江湖笑談”的房間,里面擺放著一張方桌。方桌的正位上坐著經(jīng)理,左邊是科長,右邊是工人,只有下方還空著一個位子,我在空位上坐下來。
坐在正位上的經(jīng)理看見人到齊了,他朝門外招了一下手,上菜。
有女子魚貫而入,方桌上擺滿了美味佳肴。經(jīng)理喊一聲,倒酒。
酒香飄溢,縈縈繞繞,經(jīng)理高舉酒杯,喝。
幾杯酒下肚,酒桌上熱鬧起來,猜拳劃掌,言語聲聲。
酒至半酣,幾個人聊起了房子、車子和女人。誰住的是180平米的大房子,誰在高檔小區(qū)里買了別墅,誰的車是桑塔納的,誰的車是寶馬的。一個個牛氣哄哄,財大氣粗,只有我默默坐在下方,一言不發(fā)。
坐在右邊的工人問我,你開的是什么車?
我看了他一眼,沒接他的話,我講了一個故事:有一個男人傾其所有買了一輛轎車,為了買這輛車,他們家節(jié)衣儉食。冬天的時候,他老婆的羽絨服已經(jīng)很舊,不保暖了,他對老婆說,等明年再買吧,為了買車,咱家現(xiàn)在吃飯都成問題了。
說到這里,我喝了一口水,又看了工人一眼:男人買了車后卻把車停在車庫里,我經(jīng)常看見他上班或者接送孩子的時候都騎著一輛吱吱吆吆的舊自行車。
工人的臉色已經(jīng)緋紅了。我繼續(xù)說,我現(xiàn)在只有一輛自行車,我每天騎著它上下班,我感覺這樣也挺好,我沒有錢買轎車,所以目前只能騎自行車。
坐在正位上的經(jīng)理開口了,玩車嘛,拼的還是實力,有錢的就開四個轱轆的,錢不多就騎兩個轱轆的,要是人人都開四個轱轆的,中國的交通還不每天都堵塞?
經(jīng)理話題一轉(zhuǎn),這玩車和找情人是一個道理,我有個小情人叫娜娜,正值青春年華,水嫩可人。我給情人買了套房子,一個月給她五千元的零花錢,這錢花得值,這樣的情人在家里養(yǎng)眼,帶出去長面子。
經(jīng)理說完后,科長也不甘落后。科長說,他的情人是單位里的打字員,一個喜歡時裝的美麗少婦。他利用職務(wù)之便,把給情人買時裝的花費在招待費、辦公費用里報銷,沒花自己一分錢就讓一個美麗少婦投懷入抱。
輪到工人說了,工人說,他的情人是和他同一個車間的女工,女工胖乎乎的,人懶,愛睡覺。工人經(jīng)常一個人干兩個人的活,讓胖胖的女工有時間在上班時間睡上一小覺,女工為了酬謝工人,就鉆了幾次工人的被窩。
三個人說完了,讓我也說一說,大家說,你是作家,作家一定有很特別的故事。
我沒有情人,但又不想在他們跟前丟面子,我咬咬牙說,我的情人是電視臺的陳圓圓。我說完后,三個人張大了嘴巴,片刻后哧地一聲笑了,你小子在做夢吧?
大家都知道這個陳圓圓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不僅是小城里最美的女子,還是縣長的千金,正值芳齡,尚為婚嫁。
我說,你們不相信可以親口問陳圓圓。
三個人知道我是故意刁難他們,誰敢當(dāng)面去問陳圓圓?經(jīng)理說,這樣吧,你只要敢當(dāng)著陳園園的面說一句“我愛你”,我們請你在“天上人間”做全套服務(wù)。
科長說,我剛才來的時候看見陳圓圓和電視臺的同事就在隔壁的房間里聚餐呢。
三個人借著酒勁推著我朝外走,剛走出門,電視臺的一幫人也在朝外走,只有陳圓圓一個人落在后面打電話。
陳圓圓打完電話后徑直朝我們走來,三個人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我昂起頭,挺著胸朝陳圓圓走去。
此刻,身后有六雙賊亮的眼睛注視著我,我的心跳得像擂鼓。酒店的過道很窄,經(jīng)過陳圓圓的身邊,我擦著她的衣角走過。我沒有回頭,一直朝外走,走出酒店大門,走向停車場一個偏僻的角落,推出我的自行車。
回到家,我衣服也沒脫就躺在床上睡了。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一雙輕重適中的手在我身上按摩著。我睜開眼,是妻子。妻子說,躺著別動,我給你按摩。我看一眼妻說,你也累了,睡吧。
夜黑得無聲無息。我夢見妻子的臉上開出了一朵玫瑰花,我對妻子說,你看,你看,你的臉上開花了。妻子指著我的臉說,你的臉上也有一朵花呢,是向日葵。
無邊無際的黑夜里,兩朵盛開的花朵妖嬈而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