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天楊柳依依,花香撲面的時候,我選擇了遠行。去那海外仙山,松風明月,世外桃源的深處,去那田原村舍的人家,去看那古道夕陽,去聽那月夜的呢喃,去賞那曲徑荷池,去找那內心久違的淡泊寧靜。于是,為了告別,為了忘卻,為了夢,在楊柳依依的日子里,我去遠行。
楊柳依依,春風拂面的日子里,我選擇了遠行。
高冠博帶,羽扇綸巾,去追尋心中的海外仙山,松風明月,世外桃源。天是手染青布,鎏云精雕細琢,微浮在藍天之上,往日的行政煩囂,人事擾攘,滔滔名利,爾虞我詐立時凈化,紛紛擾擾都淡出了心頭。在自己的鞋踏在青石板上的清空聲音中,聆聽著自己的心跳,撫摸著路途,我來到了寂寞無人的山丘,走進一種清空的啟悟中,流連忘返,向青天潑釉,不再回首,只怕往日凝眸,留給人飯后茶資的傳說,讓后人一笑,再笑,三笑。
村莊稀稀落落,影影綽綽,帶著人性的溫柔靜默,固守著內心充滿靈性與先知的秘密。鴻雁點落在水牛背上,舉目四顧,奔瀉出淋漓盡致而又灑潑的墨色與線條:鷺鷥照鏡,蜻蜓點水般羞羞點點;隔葉寒蟬,凄凄切切,告訴我它寂寞的自由!舴艋喃喃,抒淌著隱蟲般的輕鳴,倏而飛起,留給天空最后一泓潑墨,伴著牧童的短笛、山水、歷史,生命的蟄伏,心靈的潛藏,全都涌成一團,消失在流年光影般的歲月里。
黃昏的籬花影,疏疏淺淺,濃濃淡淡,化作隱約的女子,顧盼生風,絕世艷麗:樹影婆娑,恰似歸隱的山人,縱橫中原,問天索地,倏忽間,深情款款的娥皇,婀娜多姿的女英,超拔俗世的慧遠,卓爾不群的朱耷,全都幻化成瑰奇艷麗的神話,鱗次櫛比,卻又變化莫測,使我心緒繚亂,不知定奪,頓生出一種惝恍不知身是客,倏忽夢里悼王侯的隔世的滄桑。
月夜里,姣黃的圓月懸掛在深藍的幕布上,襯得那天更黑的發亮。那點點的星光仿佛囈語般躲躲閃閃。村莊溫柔的睡去了,那么的香甜,不免讓人猜想它的夢一定是好的且美的。那巍峨的山靜靜的佇立在村莊的背后,就像威武的勇士默默的守護著它所愛的村莊。小溪也悄悄的一刻不停的流淌著,仿佛怕驚醒村莊的美夢,它悄悄的拂過岸邊的圓石與層層的流沙,向著河流的懷抱急切的奔跑而去。我站在村中,平靜卻又心潮澎湃的欣賞著這份難得的寧靜,它來得這樣的突然又這樣的順理成章,它好像一直在這里等著我,等我來靠近它,撫摸它,欣賞它,并融入它。這靜,真的久違了。它像一個好朋友,那么陌生,又那么親切,那么熟悉。我閉上雙眼,慢慢的靠近它,仿佛也入了香甜的夢中。
重山荷池,曲徑江楓與我相對凝望,我的身影穿越時空,印入他們的心里。已然變成了它們心中的絕美的風景,而他們又何曾知:在我的水墨畫里,早就被他們恣意點燃過了!這仿佛時空穿越般的惺惺相惜,我與它們知己重逢,相互映照,我妝點了它的風景,它卻成為了我的夢。
一路遠行……
向著那海外仙山,世外桃源,也向著那村景山溪,曲徑江楓。
晨昏苦思,只為席地而談中庸,俯仰以論玄黃,
望斷天涯,只為“梨花村里叩重門,握手相看淚滿痕”;
衣帶漸寬,只為心中還未來得及書寫卻已擱筆的“道”!
驀然回首,只為了告別那燈火闌珊,紛繁事擾。
楊柳依依的日子里,竹杖芒鞋,去遠行。
(編輯 祁一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