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味與記憶

你聽說過“氣味圖書館”嗎?它是由來自紐約的兩位設計師開創的香水店，目的是要“串聯香味與記憶”。與其他香水不同，他們用“雨”、“蚯蚓”、“洗衣房”、“肉桂面包”的氣味喚起人們遺忘已久的記憶。這可不僅是時尚設計師異想天開的創意，事實上，氣味真的是打開我們記憶之河閘門的一把鑰匙呢!

當氣味的分子進入大腦后，首先由位于大腦下方的“嗅球神經元”接收。在這里，不同的氣味分子以不同的方式被編碼，并存儲在大腦中。1994年，神經學家理查德·阿克塞爾和琳達·巴克憑借他們對氣味存儲于大腦的分子機制的研究獲得了諾貝爾生理和醫學獎，他們也證實了對于氣味的編碼也有相應的基因存在。別看嗅球在大腦中是小小的一團，但卻是原始大腦的發源所在——當生命進化到海洋魚類時，正是嗅覺神經的一小塊組織繼續進化成了現在的大腦。

嗅球不僅是大腦進化的重要環節，還與大腦的邊緣系統緊密聯系著。邊緣系統是大腦中負責情緒和記憶的中樞，包括杏仁核和海馬等關鍵組織，前者負責處理與情緒，特別是與負性情緒相關的信息，后者則是人類記憶的“存儲器”。在嗅球和邊緣系統之間，不僅有直接的神經聯結，可以將嗅覺信息輸入記憶中樞，還有頻繁的生物化學遞質互動，能夠調節記憶的編碼存儲，喚起人們的情緒和各種身體反應。氣味，讓記憶源源不斷涌出，同時又激發出我們感性的情緒體驗。

近來科學家們開始關注在分子層面，嗅覺如何和記憶產生聯系。最近發表在《神經科學學報》上的一項研究認為，去甲腎上腺素的釋放起到了重要作用。去甲腎上腺素伴隨人類強烈的情緒產生，并且和人類的持久記憶有關聯。而去甲腎上腺素也同時參與了嗅球處理氣味信息的過程。神經學家史蒂夫·希亞和其他研究成員用電擊刺激麻醉小鼠去甲腎上腺素的分泌，同時給麻醉小鼠呈現另一只小鼠尿的氣味。通過觀察神經元的活動，他們證實小鼠的記憶存儲已經形成。當小鼠醒來，它們對麻醉時聞到尿味的老鼠的行為反應出現了變化——說明去甲腎上腺素使得氣味的信息被編碼到它們的記憶中去了。

當然，我們也經常會被熟悉的音樂喚起記憶，但以色列威茲曼研究所的科學家亞拉·耶舒若和他的同事在《當代生物學》雜志上發表的研究證實，氣味和記憶的親密關系絕無僅有，勝過了其他種類的記憶“啟動”方式。他們讓受試者記憶一些物體的樣子，并且和好聽的音樂或者令人厭惡的味道聯系起來。一周后，再對這些受試者進行測試，發現受試者對那些和難聞氣味相聯系的物體記憶最好。而當他們用功能核磁共振儀掃描人們回憶這些物體的過程時，發現也只有利用氣味記憶時，大腦的杏仁核和海馬區才會顯示出特別的激活。

有趣的是，人們已經不滿足于氣味帶來的美好回憶，還想讓這種奇妙的氣味和記憶的“親密關系”帶來更多的福音。國際香料香精公司(IFF)在法國試圖和神經科學家合作，采用不同的氣味來喚醒受到中風等腦損傷病人的記憶。他們設計了上百種生活中的氣味，一一呈現給病人，以慢慢收集他們由這些氣味喚醒的生活片段。怎么樣，想不想去“氣味圖書館”嘗試一下不同的味道，看看會有怎樣美麗的往昔重現?

(責任編輯 趙 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