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毛澤東稱為“南方三杰”之一的譚震林,在抗日戰爭中,先后率領新四軍第三支隊、第六師、第二師等部。轉戰長江南北,對皖南、蘇南、淮南等地的抗戰事業作出了重大貢獻。抗戰初期,譚震林堅決反對以王明為代表的“一切經過統一戰線”的右傾錯誤,堅決執行中共中央提出的放手發動群眾、獨立自主地開展游擊戰爭的方針。率部挺進皖南前線,粉碎了日軍對皖南的多次“掃蕩”,大振了新四軍的軍威。鼓舞了皖南軍民團結抗戰的信心。
葉挺、項英送譚震林走馬上任
1938年4月上旬,一匹快馬載著一位軍人奔馳在通往新四軍軍部駐地皖南巖寺的路上。馬上的這位軍人就是譚震林。
譚震林帶著閩西南游擊隊奉命到皖南巖寺中分村集結不久。就接到新四軍軍部的通知。說軍長葉挺、副軍長項英請他到金家大屋去一趟,有要事相商。一到金家大屋,葉挺、項英就找他談話,調任他為第三支隊副司令員。第三支隊司令員由軍參謀長張云逸兼任,支隊的全部工作實際上由譚震林一人主持。
葉挺、項英要譚震林準備一下。第二天陪同他們一起去三支隊駐地檢閱,并召開干部會。葉挺、項英名為檢閱部隊,實際上是送譚震林走馬上任,為他樹樹威信,便于他今后開展工作。
當時,第三支隊所轄第五、第六團,分別由閩北和閩東地區的紅軍游擊隊改編而成。第五團團長饒守坤(后為孫仲德),第六團團長葉飛。每團下轄三個營。檢閱中,譚震林看到經過三年游擊戰爭洗禮的第三支隊的健兒們英姿勃發,軍容整齊,武器中除長短槍外,還有幾門迫擊炮和幾挺輕重機槍。譚震林十分高興,對兩個團的領導說:“真了不起!你們在那樣艱苦的條件下,不但發展了隊伍,還保存下來這么多的武器,真不容易呀!我們三支隊打鬼子有本錢了!”
檢閱結束,葉挺、項英又召開了三支隊營以上干部會。會上,著重介紹了譚震林的出身和革命史,說他出身于工人之家,12歲當學徒,受資本家13年壓迫、剝削。1926年參加革命并入黨,在毛澤東的直接領導下,參加了創建和鞏固井岡山革命根據地,并為之作出了重大貢獻。紅軍長征后,他留在閩西南堅持三年游擊戰爭,鞏固了10萬人口的革命根據地,保衛了土地革命的成果……
上任后的最初幾個月里,三支隊一直隨軍部行動。為了進一步提高干部戰士的軍政素質,充分做好開赴前線作戰的準備工作,譚震林主持開辦了連以上干部集訓隊,并親自講課,宣講中共中央關于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方針、政策和游擊戰的戰略戰術,并通過訓練干部,帶動廣大戰士,從思想上弄通實行國共合作的道理,繼續克服“不愿穿戴國民黨軍衣軍帽”的抵觸情緒,樹立持久抗戰、抗戰必勝的信心。與此同時,譚震林還在支隊駐地創辦了青年訓練班,吸收來自上海、南京、杭州、蕪湖、寧波等地的青年。后來,許多學員參加了新四軍,走上了革命道路。
1938年8月,日本華中派遣軍為了控制長江航線,接濟對武漢的進攻,令駐蕪湖的日偽軍不斷沿青弋江南犯,駐守在那里的國民黨軍第三十二集團軍接連失利。第三戰區司令長官顧祝同電令新四軍加強第三十二集團軍在蕪湖一帶的防務。三支隊奉命接替國民黨軍第一一四師在紅楊樹、峨橋、青弋江一帶的陣地防務。此時,葉飛已率第六團團部和兩個營調往蘇南,歸第一支隊司令員陳毅指揮,第三支隊實際上只有五團的三個營和六團的第三營共四個營的兵力。
如果第三支隊被限定在這個東西100公里、南北不足50公里的狹窄地區同日軍作戰,處境是十分險惡的。這里是國民黨軍一0八師和一一四師防區的接合部,是鉗形防御體系的鉗嘴。同時,這里又是日軍長江交通線上的一個重要側翼,日軍配備了兩個師團重兵把守,三支隊四個營的兵力根本無法與之抗衡。按照國共兩黨談判時的約定。新四軍的主要任務是開赴東南敵后進行游擊戰,不承擔正面防務。
為此,譚震林向項英匯報了自己的憂慮,請他向第三戰區推掉這項防務。項英有難言之隱,好半天才說:“這是為了抗日的需要,我才勉力接受這個任務。”10月7日。譚震林帶領三支隊從茂林出發,前去青弋江的西河鎮正式接防。
在青弋江防線成功阻止日軍南犯
在與國民黨軍一一四師進行防務交接時,譚震林才知道前沿陣地紅楊樹已經丟失。他把支隊司令部和六團三營安扎在南陵縣蒲橋。第五團團部設在宣城縣西河鎮。五團三個營分別部署在弋江鎮、馬家園、金家閣一線。命令大家立即構筑工事,做好阻擊日軍南下的準備。
譚震林帶著警衛員在各個陣地上巡視。當他看到已經丟失的紅楊樹陣地上插起了日本旗,一股怒氣直沖腦門,轉身就去前沿看個究竟。警衛員攔阻不住,只好跟在身后。五團二營營長陳仁洪,想上去勸阻,又怕他發火,心里很是為難。譚震林氣沖沖地只顧往前走,距離前沿陣地只有幾百米了依然沒有停下的意思。陳仁洪急了,一個箭步上前,擋住了譚震林的去路。
譚震林見陳仁洪伸開雙臂立在面前,只好停住腳步,把手向后一伸,警衛員馬上將望遠鏡遞過去。譚震林觀察了足足有十分鐘,才回過頭來,語氣和緩地對陳仁洪說:“這里可是日軍同國民黨軍拉鋸戰的地方,現在鋸被日軍拉過去了,你們要趁他們還沒緩過勁,馬上奪回來。這對鼓舞士氣,堅守青弋江防線,關系很大。”他邊說邊在地上踱步,走到陳仁洪跟前突然停了下來:“你們今天夜里就派人去紅楊樹鬧鬧,讓他們六神無主。要派那些有戰斗經驗的人去,夜間摸進去,鳴槍襲擾,我帶兩個連,在這里策應你們。”
當天夜晚,漆黑一團,陳仁洪派出十幾名作戰經驗豐富的偵察員摸進紅楊樹,到處鳴槍襲擾,譚震林指揮兩個連在外圍發起佯攻。當時日軍在紅楊樹尚未來得及構筑工事,被鬧騰了大半夜,也弄不清虛實,由于害怕被包“餃子”,幾乎沒有還擊,就在次日清晨撤離了紅楊樹,逃回灣止鎮據點。日軍撤出后,陳仁洪率部駐進了紅楊樹。
日軍逃回據點后,一連幾天沒有下鄉“掃蕩”,青弋江防線顯得很平靜。但譚震林總覺得不踏實,他預感到平靜的后面肯定有大動作。他一回到三支隊駐地蒲橋,就召開各級干部會議,講明三支隊在青弋江一線作戰。不僅對日軍的囂張氣焰是個沉重打擊,而且將極大地鼓舞皖南人民的抗日熱情。他說:我估計日軍退出紅楊樹以后,必然要進行瘋狂反撲。他要求五團團長孫仲德,回團后召開軍事會議,發揚軍事民主,研究制定對日軍作戰的戰術和進行陣地防御的措施。
戰士們在河邊、稻田圩埂的拐彎處忙著修工事。在挖斷的堤圩兩側修隱蔽部,四面墻上修上射擊孔,陣地前沿開挖幾丈深的陷阱,上面蓋上蘆葦和柴草。一切準備就緒,只等日軍上門。
駐守在灣止鎮據點的日軍一一六師團一個大隊400余人,在大隊長月川的帶領下。沿著圩埂向紅楊樹開了過來。偽軍的一個保安隊200多人緊隨其后。
新四軍戰士早已進入防御陣地,許多人是第一次同日軍作戰,望著日軍行進時揚起的塵土。心里不免有些緊張。
陳仁洪說:“任何人不要盲目開槍,聽我的指揮。”
日軍越走越近,新四軍陣地上一點兒聲音也沒有。
“打!”日軍一走進射擊圈,陳仁洪便下達了命令。圩埂內的重機槍吼叫起來。一下子撂倒了一串敵人,日軍慌忙臥倒。大隊長月川抽出指揮刀大喊,日軍呼啦一下散開了隊形,隨后分成兩路沖了上來。隱蔽在圩埂兩側掩體內的幾挺輕機槍迎著敵人響了起來。不一會兒,圩埂上下又躺倒一片。月川可能從未吃過這樣的虧。揮舞著指揮刀命令日軍繼續向前沖。可是,他們剛沖沒幾步,就被新四軍挖開的圩埂擋住了,那里布滿了障礙物和陷阱,日軍只顧低頭找路,擁擠成一團,這樣更加暴露在三支隊的射擊范圍之內,又倒下許多。月川氣得把指揮刀往地下一插,命令架起迫擊炮猛轟三支隊陣地。由于戰士們都隱蔽在圩埂底下堅固的工事里。炮彈打近了落在前沿,打遠了落在后面的稻田里,根本無法發揮威力。月川明白,再攻下去也是徒勞,只得下令收兵,拖著上百具尸體撤回灣止鎮據點。
譚震林告訴大家,月川不會善罷甘休。果然時隔不久,月川又帶著人馬來了,這次改變了戰術,不再大張旗鼓地猛沖。而是利用圩埂向三支隊陣地逼近。日軍在明處,三支隊戰士在暗處,沉著射擊,日軍沖不到前沿,都倒下了。于是,月川又改變戰術,派出部分兵力。企圖從側后迂回夾擊。由于三支隊戰士早有準備,日軍偷襲不成只好縮回。月川無奈,只好轉攻右翼的國民黨軍第一0八師,想不到堂堂一師人馬。竟棄陣地而逃,一潰上百里。
此后很長一段時間,日軍未敢再來__支隊陣地。一天,譚震林來到五團,對團長孫仲德說:“日本人不來了,你們就不能打出去?”一句話提醒了孫仲德。他先派一名偵察參謀去日軍灣止鎮據點偵察。情況搞清后。就由這名參謀帶領十余名偵察員,組成襲擊小分隊,帶足手榴彈、炸藥、煤油,于第二天夜里,分乘幾個打稻桶,順水悄悄地進了灣止鎮。
灣止鎮是敵人進攻皖南的前哨陣地,日軍一個大隊就駐在鎮中心的柿子園營房內。周圍遍設碉堡、崗樓和鐵絲網。偵察員摸到敵營附近。把炸藥包和包上棉花、蘸了煤油的手榴彈成束地投了過去。隨著一連串的爆炸聲,火苗飛舞,日軍摸不清虛實,盲目地向四周開火,有兩個方向的日軍還發生了誤戰。此時,襲擊小分隊早已安全撤回。
譚震林親臨五團,嘉獎襲擊小分隊,并對孫仲德說:“怎么樣,我的主意不壞吧?”孫仲德不好意思地回答:“我這木腦子。就沒有想到這一點!”
把新四軍的牌子亮出去
盡管三支隊在青弋江防線成功地阻擊了日軍南犯,但局部的勝利并沒有使戰局發生大的變化。日軍在1938年10底侵占武漢后,接著又攻克了銅陵縣城及大通、順安等地。此時,第三戰區司令長官顧祝同,把銅陵、南陵、繁昌等地劃為新四軍第三支隊防區。顧祝同讓一四四師在三支隊的左后翼獅子山、鐘鳴街一線布兵,五十二師在三支隊的右翼桂鎮一帶設防,第三支隊被派往兩師之間的前沿狹長地帶御敵。
譚震林帶領三支隊抵達銅南繁前線后,堅決貫徹中共中央確定的獨立自主原則,放手發動群眾,廣泛開展游擊戰爭。他說:“一切都要聽國民黨指揮。這怎么行啊!我們要把新四軍的牌子亮出去。下決心在銅南繁開展游擊戰爭,把群眾發動和組織起來。建立黨的組織,發展抗日武裝,叫那些國民黨的縣、區、鄉長看看我們的戰斗行動!”
為此,譚震林以極大的精力抓地方黨組織的恢復和發展工作,組建了中共銅南繁中心縣委,恢復和建立地方黨的區、鄉基層組織。與此同時,他還指示第三支隊司令部設立民運科。團設立民運股,連隊設民運委員和民運工作組,組成了一個民運工作系統,調派了許多富有群眾工作經驗的干部開展民運工作。這樣,銅南繁各縣的群眾很快發動起來,農抗會、青抗會、婦抗會、兒童團等各種抗日組織紛紛成立,掀起了轟轟烈烈的群眾抗日運動。
最讓譚震林感到欣慰的是,這一帶山民有打獵的習慣,幾乎家家都有獵槍。他派人在繁昌、南陵兩縣山區,組織起80多個獵戶隊,4000多人槍。他指示中共繁昌縣委建立了獵戶隊總部。把分散在各地的獵戶隊統一領導起來,使之成為新四軍強大的后備軍。
譚震林還非常注重建立和發展銅南繁地區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三支隊進入南陵縣時,譚震林對做部隊給養工作的同志說:“你們的眼睛不要只盯著地主的幾擔谷子嘛!要眼觀抗日大局,擴大統一戰線,這才是大事!”他要求部隊以嚴明的軍紀、秋毫無犯的模范行動去影響各階層人士,運用黨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策去爭取和團結一切抗日力量。這樣,終于感動了支隊駐地的地主潘樂山,促使他主動地把稻谷賣給新四軍做軍糧。從而使附近其他地主紛紛仿效。
當三支隊進入繁昌城以后,譚震林進一步強調要加強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工作。他曾與國民黨繁昌縣縣長、縣黨部書記長、聯保主任等人組成主席團,在繁昌城聯合召開紀念五四運動20周年大會,并在會上發表講話,號召各界青年發揚五四精神,“立即組織起來,武裝起來,堅決反對投降,堅持抗戰到底,沿著先烈的血跡前進”。他登門拜訪當地的國民黨元老程少川和謝保先等知名人士,邀請銅陵縣的陳春圃,南陵縣的韓明旺、劉仕保等地方紳士來三支隊共商團結抗日大計。
為了做好爭取國民黨地方當局和部隊共同抗日的工作,譚震林還與新四軍政治部副主任鄧子恢、三支隊政治部主任胡榮一起,召集銅南繁三縣縣、區、鄉130多名地方官員參加座談會。宣講中共中央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策,介紹新四軍各部英勇抗戰的事跡,工作很見成效。
譚震林還曾和新四軍政治部主任袁國平等一起應邀去川軍某軍軍部聯絡情誼、交換敵情,川軍軍長郭勛祺邀請譚震林作抗日救國的講演。譚震林縱論國內外形勢與堅持持久抗戰的道理。使川軍官兵們感到:“我們和共產黨、新四軍都是擁戴孫中山先生的,大家要團結一致,共同抗日。”
譚震林還做地方幫會武裝的爭取工作,把余子才、駱云山、章嘯衡等武裝改編成了抗日游擊隊。銅陵縣的章嘯衡十多年前就曾擔任過北伐軍的營長。后因思想激進被排斥,回到了家鄉。日軍打到這里時,他重新拉起武裝,專打日本人,幾仗下來,便有了名氣。譚震林知道后,專門到新四軍軍部一趟,向葉挺、項英匯報,研究爭取辦法。后來,葉挺、項英、袁國平、鄧子恢四人聯名致函章嘯衡:“我們現決定你們的番號改為新四軍三支隊銅繁游擊獨立第一大隊,仍以章同志為大隊長。”改編那天,譚震林前往宣布改編命令,章嘯衡非常高興。欣然接受三支隊的領導。這以后,他不但成為譚震林的得力助手,而且還為三支隊輸送了大量兵員。
繁昌保衛戰打出了新四軍的威風
繁昌是皖南前線的一個戰略要地。它位于長江蕪湖至銅陵段的突出部位,是進出繁昌和南陵的交通要隘,也是日軍從上海進至武漢的重要通道。日軍十分重視這個地方。巖松第十五師團的600余人,在偽軍配合下,分駐伏龍山、峨橋、三山、橫山一帶。清水第一一五師團、石谷第一三三聯隊及西川、藤井、青木三個大隊約1500人分駐獲港到鐵礦山一帶。不久,日軍又從蕪湖調來青島、江海兩支近1000人的部隊加強了這里的防務。各個據點實行宵禁,對過往行人嚴加盤查,還抓了許多民夫修筑公路、工事。種種跡象表明。一場惡戰就要打響。
譚震林也早做好了迎接惡戰的準備。他把三支隊司令部搬到鐵門閂一帶;把五團一營部署在通往橫山橋的馬家壩,以小部隊正面鉗制敵人;五團二營隱蔽在白馬山附近,在西北方襲擊敵人;五團三營在紅山、孫村擔任警戒,打擊獲港增援之敵:六團三營擔任城防,并扼守峨山頭。
新四軍軍史上著名的繁昌保衛戰于1939年11月8日上午8時打響。巖松第十五師團出動600余人,配以迫擊炮、重機槍,在偽軍的配合下,分三路撲向繁昌城。一時間,槍炮聲、手榴彈爆炸聲以及雙方士兵的叫喊聲響成一片,日軍很快撕開三支隊的防線,突入城里,對守衛峨山頭的六團三營展開圍攻。
譚震林在簡陋的指揮所里,焦急地走來走去。雖然戰斗是按照他的意圖一步步向前發展的,但由于日偽軍人數多,裝備精良,六團三營打得很吃力。直到中午,五團一營主力由單山迂回到繁昌城北門,二營趕到西門,完成對繁昌城的合圍時。他心里才感到輕松些。日軍發現譚震林的作戰意圖后,開始瘋狂突圍。雙方多次組織沖鋒與反沖鋒,相持不下。激戰到下午3時,譚震林命令三支隊全線反擊,六團三營從峨山頭直撲下來,與日軍展開肉搏戰。雙方殺得血肉橫飛。日軍不明城內各處通道,又處于包圍之中,被打得狼狽不堪。黃昏時分,日軍紛紛向潰退。譚震林命令部隊乘勝追擊,沒想到日軍在草頭附近突然施放毒氣。許多戰士昏倒,追擊被迫停止。
日軍雖然被斃傷50余名,但其左翼主力始終沒有出動,預示著以后的形勢會更加危險。譚震林命令部隊馬上撤回原地休整,準備再次迎敵。
果不出譚震林所料,11月14日凌晨2時,日軍先后出動步炮兵1100余人。向繁昌城西北、獲港東南的塘口壩一帶輪番進攻。激戰中,譚震林冒著槍林彈雨,來到塘口壩陣地觀察戰況,指揮五團二營營長陳仁洪、副營長馬長炎組織部隊反擊;指揮五團三營、六團三營等部隊阻擊、包抄增援之敵。激烈的陣地爭奪戰進行到晚上12時,直到敵酋川島中佐被擊斃,日軍失去指揮以后才退出戰斗。
經過22個小時的血戰,共斃傷日軍300余名。葉挺、項英致電譚震林,贊揚“英勇支隊”(第三支隊代號)在塘口壩戰斗中“自我犧牲,英勇奮斗,攻擊猛勇”。大大提高了新四軍的“政治及戰斗的威信”。新四軍政治部主辦的《抗敵報》發表了社論,稱塘口壩戰斗是“蕪湖失守以后最大的血戰”。是“皖南抗戰史上空前偉大的勝利”。
日軍兩次進攻繁昌損兵折將。惱羞成怒。又集結起2200多人,于11月21日拂曉,分五路進攻繁昌城,妄圖報前兩次失敗之仇。
譚震林率部沉著迎敵。他針對敵人增調兵力,以求決戰的企圖,在戰前召開了干部會議,研究戰法。據五團二營營長陳仁洪回憶,譚震林命令他率二營搶占烏龜山一線阻擊進犯日軍,命令五團三營一部守住鐵牛山陣地,三營主力堅守三梁山。陳仁洪說,天色微明,他帶著通信班趕到金山嶺時,日軍已竄至烏龜山山下,和先期到達的偵察班接火。陳仁洪當即命令四連連長林昌楊:“敵人剛到山下,你們馬上選擇沖鋒路線。一定把他們反擊下去。”四連趕到烏龜山山下時,日軍已爬到山腰。林昌楊馬上命令號兵吹沖鋒號。并帶領戰士發起沖鋒。日軍輕重機槍向四連掃射,迫擊炮彈也雨點般傾瀉下來,戰士們邊還擊邊向山頭猛沖,這時六連也趕上來了,兩路夾擊。把日軍趕下山去。
陳仁洪讓部隊搶修工事,同時讓通信員把情況報告給支隊指揮所。沒過多久。通信員氣喘吁吁地跑回報告說:“譚副司令員已經把指揮所從范沖移到我們身后的壩頂山,在那里。他可以直接用望遠鏡看到烏龜山、鐵牛山、三梁山的戰斗情況。首長提醒我們,烏龜山是敵人的主攻方向,可能會有更殘酷的戰斗,軍部首長非常關心戰斗情況,希望我們堅決守住陣地。”
早上8點多鐘,山坳里的白霧已經散去,陣地前和山下稻田里的日軍全部暴露出來,陳仁洪命令部隊以猛烈的火力居高臨下掃射敵人,給日軍以重創。日軍一個個倒下去,在稻田里濺起片片水花,四處亂竄的敵人紛紛趴在水里不動了。但沒過多久,日軍又一次集結隊伍,在密集的炮火掩護下,再次向山上發起沖鋒。當日軍沖上來時,林昌楊帶著戰士們喊著口號一起投手榴彈。這一招很靈,此起彼伏的爆炸聲炸得日軍暈頭轉向。陣地前的土變焦了,碗口粗的樹被攔腰炸斷,灌木和茅草燒成一片,日軍的尸體到處都是。但日軍依舊一隊隊輪番攻擊,黑壓壓地逼上來。100多名騎兵也開始向山上沖……
“打,向馬隊掃射!”陳仁洪對輕重機槍手大喊。日軍騎兵在強大的火力下亂了陣腳,死傷的馬匹和騎兵紛紛滾向山下、稻田。
在激烈的戰斗中,二營傷亡也很慘重。四連連長林昌楊犧牲了!代理連長趙佩楓犧牲了I二排排長犧牲了!二排副排長犧牲了!三名班長和副班長全都犧牲了!戰士們一個個倒下了!但是。烏龜山陣地一寸也沒有丟失!
在二營同日軍拼殺的同時。三營一部在鐵牛山梅沖阻擊數倍之敵,三營主力在三梁山九龍石高地與日軍進行白刃戰。
在壩頂山指揮這三山陣地戰的譚震林。聽匯報、下命令、觀察敵情,忙得連一口水都顧不得喝,衣服被荊棘掛得破爛不堪,也渾然不知。戰至下午3時,日軍的攻勢已明顯減弱,譚震林考慮到部隊嚴重減員,所以在日軍停止進攻的時候,也不得不命令暫停射擊。
晚上7時,日軍汽艇在黃滸到塘口壩一線來回運送傷員和武器。不久,便全線撤走。日本派遣軍司令發出這樣的慨嘆:“國民黨乃是手下敗將,唯共產黨乃是皇軍之大敵,看來要從共產黨手里奪取繁昌城是不可能的。”
“文革”中,造反派攻擊譚震林皖南射日是玩“雞蛋碰石頭,拿戰士生命當兒戲”。譚震林反駁說:“不打,部隊怎么受鍛煉,又怎么知道日本侵略軍的戰斗力呢?一打,就知道日軍并不像有些人說的那樣神乎其神,是可以打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