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我很貪玩,經常背著父母和老師溜到野外去玩耍,從不把學習當回事,結果成績一塌糊涂。為此,老師罰站我多次,母親氣哭過,父親也反復給我講道理,但我仍執迷不悟。以至于不少人都說,這孩子沒希望了。可父親的一次獎勵,卻給我的心靈帶來了強烈的震撼。
在我9歲的那年冬天,家里發生了一場火災,僅有的三間茅草房在瞬間被燒毀了兩間。在那個大集體的困難年代,這可是滅頂之禍。雖然后來在政府的救濟和鄉鄰的幫助下,又用稻草將屋子蓋上,可家里也由此添了不少債務,日子過得更加艱難。
一天,父親告訴母親說,要去山里掙幾個零用錢。母親先是不肯,因為山里有危險。父親好說歹說,母親才算同意。后來我才知道,父親早已和村里幾個漢子約好,去一百里開外的山里打柴,然后弄到鎮上賣。
臨走時,父親叮囑我說:“好好讀書,考出好成績,回來給你買一件新衣服。”父親的話讓我很是開心,因為那年頭,能有一件新衣服是我們農村孩子最大的奢望了。我答應了父親,保證把學習搞上去。
然而父親走后,我依然難改貪玩的天性,再加上基礎太差,那年期末考試我的成績仍然一塌糊涂。
轉眼到了年尾,父親從外地平安歸來。雖然山里之行沒掙多少錢,但父親還是盡量購置了一些年貨,給家里增添了一些歡樂氣氛。
吃過晚飯后,父親讓我拿出成績單,說要兌現他的承諾。這我早有準備,去學校拿成績單的當天,我就已經用相同的筆墨將成績單改好了:語文39分改成了89,算術38分改成了98。
父親接過成績單,仔細地看了又看,不時還皺起眉頭。我站在旁邊,心“怦怦”直跳,雖然確信自己將成績單改得不留一點痕跡,卻還擔心父親會看出破綻。過了一會兒,父親一聲不響地從一個布包里拿出一條紅色運動褲遞給我。站在父親身旁的弟弟妹妹們都睜大了眼睛看我從父親手里接過那件“奢侈品”,一臉羨慕的表情。雖然這條運動褲在今天看來值不了多少錢,但在那時卻是不小的“享受”了!
我暗自得意自己的小聰明,正準備拿著運動褲走進房里收起來的時候,父親叫住了我,一字一句地對我說:“這運動褲是我用賣第一趟柴賺下的錢買的。賣第一趟柴后,我特意把錢留了起來,無論如何都不能用到其他地方。因為在我看來,兒子的學習比啥都重要。我小時候,你爺爺為鼓勵我干活也曾獎勵過我一次,我至今都沒有忘記。那時家里很窮,勞力也少。農忙季節,你爺爺一個人忙不過來,就喚我去給牛割草,說割滿一筐就賞一碗面條。我背著竹筐來到野外,看到樹上有個鳥窩,就放下竹筐捉雛鳥,玩到夕陽西下,才想起草還沒割。情急中,我找了幾根細竹竿撐在筐里,再割上幾把青草蓋在上面,裝成滿滿一筐,背回家讓你爺爺驗收。哪知他一眼就看出了我的鬼把戲。你爺爺并沒有責怪我,反而照樣給我煮了一碗面,而他自己卻餓了一餐,理由是沒有教育好兒子,該罰!那件事過后,我再也沒有貪玩過。今天我獎你這條運動褲,是希望你的學習有更大的進步。因為,我相信我的兒子!”父親的話,語氣堅定,透著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我突然明白他不是在給我講故事,而是表明他已經知道了一切!可我當時并沒有勇氣承認自己的錯誤,父親也沒有在弟弟妹妹面前說出事情的真相。后來,在我多次追問下,父親才道出其中原因,原來他是不想讓我在弟弟妹妹面前難堪啊!
父親對我的這次獎勵,給我麻木的心靈以深深的震撼,讓我在自責和思考中完全醒悟過來。從此,我徹底擯棄了自己的壞習慣,真正開始邁上了踏實的求學之路……
多少年過去了,父親送給我的那條紅色運動褲早已沒有了蹤影,然而我至今沒有忘記當時的情形,是因為父親給了我永遠的警示和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