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心

茶有心，和人一樣。品茶和品人一樣，說不清楚。只有說不清楚的，才是上品。

說一個故事。說四五月的一個下午，某某登門求人辦事，提了一個包裝精美的手提袋，底色是中國紅。不用問，當領導的一看，就知道里面裝的是高檔茶葉。寒暄完畢，某某欲離開，正事一句不提，領導會意，那層窗戶紙也不捅破，茶葉卻笑納了。

既然是高檔茶葉，就要送更高的上級領導。緊接下來，領導就把茶葉手提袋送給了他的領導，他的領導又送了更上級的領導。依次類推，就這樣，大半年的時間一晃而過，新茶也即將變成陳茶了。最后的那個領導一順手，把它送給了我朋友的爺爺。朋友的爺爺是老紅軍，老紅軍又轉送給老干部局的女局長。女局長很把這當回事兒，送給了分管文化的副市長。副市長的老婆送給了她的親弟弟，她的親弟弟也是這袋茶葉的最后主人。它的最后主人呀，是小區一個收廢品的。

收廢品的得了這袋茶葉之后，誠惶誠恐，舍不得打開手提袋，更舍不得喝，就放在出租屋的柜子上頭，一放，就是3年。

第6年春，收廢品的翻出了手提袋，打開了兩層包裝，結果，手提袋里面什么都沒有，空的。

他想，肯定不是那個衣著光鮮的年輕人忽悠他的，肯定是茶葉在送的過程中送丟了，而發現它是空空的那個人，就是他。

這，就是秘密。

和誰都說不清楚。

插圖選自明代《唐詩畫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