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奧.拉莫斯.羅薩詩選

姚風譯

一個人

在某個地方，一個人

悄悄死去。

舉起一朵鮮花。

托起一座城市。

當太陽繼續升起

或者一朵云飄過，

會出現一個新的影像。

在某個地方，一個人

松開他的拳頭，笑了。

響亮的呼喊

從不屈服的樓梯那里

從警覺的門鎖那里

從潛伏的鑰匙那里

從地下嘶啞的喉嚨那里

——那刺耳的音調

逼瘋了希望

從一聲瘋狂的叫聲那里

從所有黑暗的、窒息的

痙攣的物質那里

傳來了響亮的呼喊

我不能把愛情

推遲到下一個世紀

我不能把愛情推遲到另一個世紀

我不能

盡管呼喊在喉嚨里被窒息

盡管灰蒙蒙的山巒

灰蒙蒙的山巒下

仇恨劈啪作響，在爆發，在燃燒

我不能推遲這個擁抱

這是一把雙刃的刀劍

愛情與仇恨

我不能推遲

盡管幾個世紀的黑暗壓在肩膀

盡管曙光還在遲疑，還未升起

我不能把我的生命

我的愛情

我解放的吶喊

推遲到下一個世紀

我不能推遲心靈

在你身體打開的

巨大書頁上

在你身體打開的巨大書頁上

升起一輪綠色的太陽

一道赤裸的目光，照亮金屬的寂靜

一個斑點，落在你澄澈如水的胸脯

透過窗子，我看見一只黝黑的昆蟲

細小的爪子

爬過瞬間未被觸摸的木頭

我揮動的手臂，猶如旗幟獵獵舞動

啊，太陽的蜂巢

在打開的巨大書頁上

泉水自甜蜜的紅土地噴涌

柳丁的嘴唇，親吻親著親吻

寂靜中，發生了強烈地震

在此鮮花被征服，你高傲地躺下

我認識的天使佇立在

青草和寂靜之中

我認識的天使佇立在青草和寂靜之中

佇立在午后的花園。其中哪些最為熾烈?

他們由大海和太陽創造，他們從波浪間升起

從強壯如牛的女人的大腿間升起。

爭奪的講臺，煽動的旗幟，讓我哀痛

哀痛是沒有身體的等待，是未被撫慰的嘴唇

火焰捆住了胸膛，頭顱失去了前額

虛無旋轉，這是天國的地獄。

我伴隨地獄的天使走下一個臺階

草刮起旋風，血流成漩渦

如果我迷失了馬匹，誰為我指點迷津?

最后的誕生

好像失去了本質，四肢也被熄滅

我想縮在一片樹葉中，蒙著陰影睡去。

在睡意中誕生，在樹木中誕生。

一切將在黑夜中完結，慢慢完結，在一場驟雨之中。

一切變成最高的愿望，在一無所有的微笑中。

聚散離合，最后一次裸露中

按照風的節奏呼吸，在更鮮活的關系中呼吸。

過去的我，重新萌芽，長成不可分割的面孔。

沉醉的詞語講述酒和粘土，

存在之中棲息的存在，以及昏暗的平臺。

死亡將會失蹤，在喧響與河流之間。

(選自《中西詩歌》2010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