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瑪仙的詩

立秋

立秋了

不過我有自知之明

我咬斷妄想的臍帶

從詞典里摳出“秋高氣爽”

靜靜等待秋老虎撞出牢籠

我的眼睛里再也沒有秋波蕩漾

夜歸

不得不打開空調

因為我不能如年老的父母般降下

體內的高溫

我宿醉而歸

可以不洗澡

因為沒有人擁抱

可以不刷牙

因為沒有人熱吻

但必須卸妝

清洗面頰

我不能不愛護

這張鏡中獨對的容顏

在黑夜里

我只能蜷緊自己

睜大溢出熱淚的雙眼

約

你答應過的

到那時候

就在你父母的碑旁

再樹一塊普通的石碑

用幾個字

寫下你的一生

你答應過的

到那時候

我也就可以靜靜靠著你

貓在你的碑下

我不要碑

也不用一個字

只要這么貓在你的碑下

就像走路時總躲在你的胳膊底下

睡覺時總縮在你的腋窩里頭

酒后

酒后他在電話里

對她柔聲叨念

愛你，愛你……

他就這點力氣

牙縫里的每一個愛字

都像一枚小鋼釘

想要把她的一輩子

釘在他的掌心

電話似乎生出嘴來

咬住她的耳朵

仿佛初生的嬰兒

一口咬住母親的乳頭

愛你，愛你……

我知道——

她輕聲回應

可是又能怎么樣呢?

忙音會很快碾碎這些洶涌的愛

就像馬蹄下的花瓣

車輪下的廣告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