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學世博”到“世博學”只用了不到10年,卻要“管50年”
“六個月已經是一個很長的培訓班了,上海世博會帶動了我們的文化改革、社會改革、也帶動了政治體制改革。這幾個改革將來會延續下去。”
從申博到辦博,上海用了九年時間;世博會會期的六個月,也是上海與全中國和全世界接觸最親密的一段時光。其間的種種酸甜苦辣、得失成敗,上海人心里最清楚。
如何把這些第一手的經驗教訓轉化為可以指導未來的知識積累和財富?在世博會行將落幕之時,“世博學”在上海應運誕生。
“世博學”的主要倡導者之一,是上海博物館館長兼上海世博會主題演繹總策劃師陳燮君,他同時也是上海市新學科研究會會長。
8月12日,陳燮君在靜安區圖書館開了一個講座——“世博會與上海城市文化”。
10月5日,世博會接近尾聲之時,陳燮君在上海圖書館再開一講——“世博學與上海城市文化”。
從“會”到“學”,一字之差,一門新的學問誕生,其論著《世博學》也將在世博后面世。
“世博會的靈魂就是創新”
陳燮君是第一個寫《世博學》的,卻不是第一個提出“世博學”的。
今年3月14日,媒體人曹景行和上海世博會執委會副主任周漢民參加兩會特別節目《做客中央臺》。曹景行第一次提出了這個概念,他問周漢民:“你會開 一門世博學嗎?”博士生導師周漢民答:“世博學不敢當,但至少可以在教學中滲透國際觀。”
9月8日,上海市新學科研究會在世博園城市足跡館召開年會。會員們在頭腦風暴中碰撞出創立“世博學”的建議,而陳燮君此時已經動筆寫《世博學》了。
此后,社會學家鄧偉志撰文《世博孕育新學科,要設立“世博學”》刊登于《新民晚報》——在世博會行近尾聲時,要為八年籌辦經驗、六個月緊鑼密鼓的展期做個總結。
但許多人是帶著質疑的心態去聽陳燮君講座的。“由世博上升為世博學,何以可能?何以可為?”‘是不是還應該有APEC學?奧運學?”
陳燮君在演講中并沒有從理論上講解“世博學”,只用第二部分介紹了“世博學與世博展示上的方法論意義”,更多的時候,他講的是展館故事。
講座聽眾之一、監理工程師Sandy向本刊記者講述了聽完后的感想:“我的理解是,通過世博會的舉辦、獲取的經驗組成的學科,稱之為‘世博學’。世博會可以說是一場試驗,研究這個試驗的過程,將對未來中國實行怎樣的管理模式提供新的思考。”
鄧偉志進一步認為,“世博學”有獨立的研究對象——世界的、綜合性的世博會,有自己的研究范疇——世博建筑學、世博外交學、世博經濟學、世博社會學、世博美學等,也有自己的研究方法,因此已經是一門真正的“學問”。
“世博會的靈魂就是創新,包括新學科的創新。”鄧偉志說。
世博是對當下中國的啟發 在鄧偉志眼中,世博是座學術富礦,可以為當下中國各種問題的研究提供借鑒和啟發。
他放棄了走綠色通道的權利,在世博園這座“人池”里展開各種調研,四處“亂問”。“對我搞社會學的來講,這是個難得的調研機會。”
“六個月已經是一個很長的培訓班了,上海世博會帶動了我們的文化改革、社會改革、也帶動了政治體制改革。這幾個改革將來會延續下去。”鄧偉志說。
他舉例說,志愿者就是社會改革的一個重要力量。“在我們社會在強調以人為本的時候,個人更應該強調人以社會為本。現在,個人的社會理念太缺乏了,只追求對自己有利,這次世博會啟發的不僅是中國人的全球意識,也是集體意識。”
政治創新方面,鄧偉志認為“先從小事做起”。
“有人半開玩笑說是‘上級皇上化、下級太監化’。我有時候看不下去,只能裝看不見,那么肉麻地吹捧上級,作為學者怎么可以這樣。這些將來會促進我們去反思,對我們上下級關系的改進、對政治界和文藝界關系的改進部有借鑒。” 還有許多學者像鄧偉志一樣,買票進世博園,不看館只找人搭訕。上海大學教師劉寅斌說:“世博是一部包括政治、經濟、社會、文化、歷史、科技、建筑的大百科全書。”
上海交通大學媒體與設計學院教授劉士林也在校內“思源講壇”做過一次“世博會與都市文化”的講座;上海師范大學則在國內高校首創都市文化研究中心。一時間,上海全城都在世博后熱議世博、研究都市文化。
陳燮君對本刊記者說:“在延續世博精神中弘揚上海城市精神,是具有哲學、歷史學、文化學、社會學綜合意義的命題。”
上海社科院研究員屠啟宇則進一步認為:“我始終認為長三角需要一場‘文藝復興’,世博會或可成為一個契機。”從“學世博”到“世博學”只用了不到10年
2001年,周漢民接到赴巴黎申博的調令時,馬上給世博會申辦領導小組辦公室打了一個電話:“誰可以跑來給我講講什么叫世博會?”一名工作人員給他打印了幾頁紙,是網上的國際展覽局簡介和世博會簡介。周漢民帶著這幾頁紙就E路了。
九年之后,曹景行已經建議他講授“世博學”。從“學世博”到“世博學”只用了不到10年,卻被要求能“管50年”——汪道涵在提出辦世博的想法時說過一句著名的指示:“世博會是戰略的,管50年。”
為此,上海調度來了全城乃至全球的腦力。上海多所高校為世博成立了專門學院,形成了獨特的“學院世博”現象。據本刊不完全統計,主要有同濟大學的“世博研究中心”、上海財經大學的“世博經濟研究院”、華東師范大學的“世博研究院”。
現在,上海的書店通常在一進門的推薦書位置擺放世博相關圖書。據上海市新聞出版局統計至5月的數據,世博類選題圖書已經出版510種。
上海世博會在歷史上第一次將圖書作為特許商品列入世博局的特許產品清單,世博協調局還拋出了一個巨大的繡球——進行某些世博圖書的出版招標,這些都促成了“世博書系”的繁榮。
出版社與高校遵循著同樣的邏輯:“涉博”學術、“涉博”圖書,未必是好的研究對象,但一定是好項目。
不管怎樣,這種經濟和政治上的雙重動員,調度起了上海全城的腦力,并留下了一大筆關于世博會的精神財富。
在世博會開幕前接受本刊采訪時,屠啟宇曾感嘆:“連本專門研究世博會的英文書都沒有。”現在,他不但可以很方便地找到,或許在不久,還能讀到一本大部頭的《世博學》。